“没什么,这事我没仔细打听,应该会认领回去吧。”沈未远的尸体有没有认领沈月浅是没心思过问的,她奇怪的是一件事,当日小七说他撞见的是陈氏,元宵那日,街上的男男女女多是兄妹或者情侣,像陈氏和沈未远这种关系的还真是少见。
上辈子,她对沈未远不肯成亲也疑惑过,沈未远给的说法是先立业再成家,她不清楚王氏薛氏找沈未远说过这事没,左右沈未远死的时候都是没有成亲的,所以她才会送他一身喜服,时过境迁,谁知沈未远不惜命,仍没有活到成亲,陈氏,她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陈氏和沈未远的交集,怎么都不像是能一起逛街的关系,如果沈未远一直不肯说亲是陈氏的缘故,那她还真是小瞧陈氏了。
周氏让身边的人出去打听,得知沈未远已经下葬了,面上一阵难受,问清楚了地方,翌日,早早地带着沈月浅去了。
年后,雪渐渐融化,天愈发冷了,哪怕车里燃着炭炉,沈月浅仍冷得缩着脖子,手搭在炭炉边,就着周氏撩起的帘子往外看,,“娘,这什么地方,怎地阴森森的。”
四周树林茂密,阴风阵阵,风吹得林子树叶哗哗响,沈月浅心里害怕。
周氏也没来过,探出头望了两眼,道,“未远那孩子死得悄无声息,你祖母只怕也是没静心找个好去处,这种地方寒气重,早知不带你来了。。”沈未远是被皇上处死的,今非昔比,沈家只怕也是花不起银子找一块好地方的,小道上三三两两有拜祭的人,这里怕就是坟场了吧。
玲珑扶着沈月浅,周围的侍卫多,都是文博武派的人手,周氏想起从南山寺回来,身后也跟了许多人,不由得问沈月浅,“最近京中不太平?”当时,她没注意有人跟着,是余氏发现的,还疑心是坏人,余氏撩起帘子认出将军府的标志才松了口气,也不是她眼睛尖,余氏没怎么和将军府的人打交道,不是细微的地方看不出来,周氏住在南山寺的时候对文贵就不陌生,将军府下边的人的特征她还是清楚的,手腕上缠着户带,户带边拿银丝线勾个文字,她清楚文博武的用意,心里不高兴是假的,文博武对她好心里是为着谁意思不言而喻。
“没把。”沈月浅不想说文博武担心她,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地望着周氏,周氏果真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走吧。”
沈未远的坟墓在半山腰,一路上,遇着好些人从山上下来,目光落在周氏和沈月浅身上都新奇不已,可再看那些侍卫,乖乖低下头躲到了边上。道路两边皆是坟墓,沈月浅猜着是什么地儿了也没说破,领路的是鲁妈妈找来的,走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那人指着身穿白色麻衣的人道,“夫人,那边就是了,昨日昨日上午下葬,小的就不过去了。”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沈月浅认出是王氏,陈氏还有沈未知沈未年兄弟,上前一步扶着周氏的手,蹙眉道,“娘,要不我们先回吧,改日再来。”王氏落得这番田地,沈月浅担心她做出什么对周氏不利的事情来。
“不用,我们在旁边看着,让鲁妈妈代为上炷香就好。”既然来了,没有不上香就回去的道理,这地方阴气重,天又冷,周氏担心沈月浅身子承不住,故而让鲁妈妈代为上香。
路窄,鲁妈妈和包妈妈走在前边,沈月浅周氏紧随其后,到了坟墓边,见陈氏穿着一身孝服,面容枯槁,沈未知沈未年也死气沉沉地跪在边上不说话,旁边坐着的王氏更是精神恍惚,浑浊的眼好似看不到一个人,见着她们,都没能牵起她一丝情绪。
陈氏见是她们,耸动的肩膀哭得更厉害了,她隐隐明白些什么了,目光淬毒似的瞪着沈月浅,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她一直以为沈未远在外边开酒楼,可真的是酒楼怎会韩家跟着满门抄家,他自己死无全尸,是沈月浅,不对,是小七,一定是小七搞了什么鬼,害死了沈未远,还害惨了她女儿,沈月牙马上就要被抬进韩家当姨娘了,韩愈鹤遭了难,月牙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本以为找着了过好日子的方法,如今又被打回了原形,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啊,她最爱的沈未远也没了。
早知今日,她一定会拦着他,一辈子跻身在破旧的长巷子也不会奔这似锦前程,她只想和他一起啊……
沈月浅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字,如果她之前对陈氏和沈未远她只是怀疑的话,现在陈氏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嘲讽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沈未远得罪的是皇上,我一个小小的女子知道什么?倒是陈姨娘,哭得肝肠寸断,也不知大伯去世的时候你也这般呢……”
王氏浑浑噩噩地瞥了陈氏一眼,坐在墓碑边,嘴里喃喃道,“死了,都死了,报应啊,是报应,当初就不该留着怀渊,不该留着啊。”王氏像发了疯似的跑开了,沈未知沈未年脸上虽悲痛,却没陈氏那般伤心欲绝,周氏叹了口气,让鲁妈妈上前烧香,张了张嘴,劝道,“未远那孩子死得不明不白,你们也别过问了,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吧。”
随着王氏的咆哮渐渐远去,周氏对她当年的那点恨意也没了,王氏看不上沈怀渊,哪清楚都是她自己酿成的后果,盯着好了十几岁的陈氏,周氏也不知说什么了,待鲁妈妈上了香,周氏嘴里默念了两句,完了,抬头道,“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暗自给鲁妈妈使眼色,大房经过这事真的是散了,偌大的京城哪还有陈氏几人的容身之所,说了两句话,周氏准备回了,和沈月浅沿着山下悠悠走,而王氏已经彻底疯了,抱着谁都喊怀渊,回到车上,不一会儿鲁妈妈追了上来,小声回禀道,“奴婢给了两位少年五十两银子,他们要离京了,年少爷说想要去之前大夫人的庄子上,庄子虽然没了,那边还有他认识的人,以后住在庄子上不回来了。”
薛氏的庄子?周氏叹息不已,“由着他们吧,人在做天在看,你祖母说的对,或许就是报应。”
沈月浅忍不住又问起沈怀渊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被触碰到了,周氏说了当年的那些事,“你祖母生你爹的时候是个双生子,还没生产的时候你祖母找算命的看过,说是一儿一女,一切富贵都在姐儿身上,谁知,你姑姑生下来不到一刻就去了,你祖母不甘心,又找算命的先生算算你爹,道是你爹抢了你姑姑的阳气存活下来的,沈家兴在你爹爹手里也败在你爹爹手里,你祖母对你爹爹防备甚重,后来你爹挣得了爵位,你祖母更惶惶不安,想着法子想让你爹将爵位让出来。”
沈月浅听得沉了脸,就为了江湖人士的胡言乱语,对二房做出这种事,也是王氏自己蠢,沈月浅仔细回想了上世,算命先生说得也差不多了,上辈子便是有她帮衬着,最后沈家不也完蛋了吗?还真是从沈怀渊死后开始落魄的,如果王氏不信那些,善待沈怀渊和周氏,二房肯定不会只有她和小七,一切是命又不是命,终究是王氏自己解不开心结。
“桂妈妈说的?”桂妈妈是沈怀渊奶娘,知道这些不难。
周氏没有否认,“当初我和你爹成亲后桂妈妈就与我说了这些事,从小看着你爹长大不容易,你祖母的心思全部在你大伯和三叔身上,你爹甚少得到怜爱,让我多体谅你爹几分。”
过去这么久了,周氏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说起这些,拉起沈月浅葱白细嫩的手,满眼疼惜,“以后嫁去将军府多体谅武哥儿,有的人遇着难处从不说,刚进门我只觉得你祖母待二房不好,若非桂妈妈说起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男子,承受的压力总要比女子多,以后你就明白了。”体会过沈怀渊的不容易,周氏觉得文博武只怕也是有难处的。
沈月浅哭笑不得,不料周氏话锋一转,说到将军府那边去了,一股脑地点头应下,两世为人,她真没见着文博武遇着什么难处,他总是独来独往纤尘不染地站在云端,感受人间疾苦似的嫡仙,不食人间烟火惯了。
转眼就到了周淳玉和文博文成亲的日子,周氏带着沈月浅和小七去周府给周淳玉添妆,这两年,周氏手头宽裕了不少,小七虽然只有爵位,内务府每年的银子都拨下来的,府里没什么开支,明面上她送周淳玉的是一副蓝宝石的头面,做工精细,小高氏见后眼红得不得了,周氏说以后三房的孩子成亲她也不会少了雨姐儿涵姐儿的后小高氏才真正高兴起来。
周氏私底下还给周淳玉八千两银子,周淳玉说什么都不要,明年沈月浅成亲周氏花银子的地方还多,那副头面已经十分贵重了,周氏劝道,“给你你拿着就是了,去了将军府你是新妇,需要打点的地方还多着,别让将军府的人觉得你小气了,拿着吧。”
余氏进屋见两人推攘,也见着周氏手里的银票了,不敢动是假的,虽然,她也私下给沈月浅添了妆,比起周氏给周淳玉的,她给沈月浅的少了,上前拉着周淳玉,“玉姐儿,既是你姑姑给的你就留着吧,去了将军府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越是大户人家,里边的弯弯绕绕越是多,余氏私底下也给了五千两银子压箱底的。
沈月浅大概猜着周氏会送周淳玉银子,故而拉着小高氏不让她进屋打扰,小高氏还以为沈月浅喜欢和她说话,拉着沈月浅又将四房的事儿说了一通,“浅姐儿,听了你心里也别觉得膈应,人玲姐儿的亲事和你在同一天,说是你四舅舅专门找钦天监问的日子,我呸,真不要脸,你和博物将军可是早就定好日子的,她让玲姐儿那天和吴家少爷成亲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吗?存心膈应谁呢。”
沈月浅没料到玲姐儿和她同一天,小高氏以为她不乐意的,说得更起劲,“过些日子你四舅和四舅母就要分家出去过了,这两日忙着搬家的事呢,人啊,真是几年不来往情分就淡了,浅姐儿,以后你可不能忘了三舅母我才是。”
“自是不会忘记的。”沈月浅动了动眉,对四房的事只字不提,倒是小高氏说得津津有味,“今日得知你和四妹回府,你四舅母给太夫人请安后就回去了,前些日子东哥儿和劲哥儿身子不舒服,你四舅母急坏了,神神叨叨的怀疑这怀疑那,听说将我们各房送的礼全扔了,疑心病真是重,说愿意跟她过不去啊?”
沈月浅挑了挑眉,想来是尤氏发现那些东西的事了,不动声色道,“两位表弟没事吧?”
“应该没事,真要有什么事你四舅母还不嚷嚷开了?不过不让东哥儿他们去学堂了,说过些日子再说。你四舅不过是个刑部侍郎她就那副官架子,以后要是再升个一官半职,还不得飞上天去?”小高氏愈发见不惯尤氏做派,见着谁都觉得要谋害她似的,不过就升个官,至于吗?
沈月浅笑而不语,尤氏发现是她做的又如何,她不过也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用膳的时候丫鬟禀告说四夫人身子不舒服,不过来了,四老爷一人来了,高氏当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她给谁摆脸色?回去转告你家夫人!看不上周家这尊小庙,当年纡尊降贵嫁进来干什么?”
周伯游坐在屏风外边,闻言,帮尤氏解释道,“娘,您误会了,前些日子东哥儿两兄弟着凉后他娘身子就跟着不好了,没有要摆脸色的意思,您要是生气,我这就让她过来。”
周伯游会说话,一番话倒像是高氏看不惯儿媳故意拿捏似的,高氏更是沉了脸,若非有周氏拉着,怕要闹起来,在周氏的安抚下,高氏缓了缓情绪,“不用了,她身子不舒服就好生养着吧,过两日玉姐儿就出门了,她要忙不开也不用过来帮忙了,有她二嫂,三嫂呢。”
小高氏喜欢听这话,捧场道,“当然了,玉姐儿和将军府成亲客人不少,大嫂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之后几日会好生帮忙的。”
贾氏在旁边也点头,她也隐隐觉得尤氏回来后,她们大房二房三房关系好了很多,以前看小高氏不顺眼现在都觉得顺眼起来了。
周伯游不好跟小高氏争论,笑了笑,说起了其他。现在他是刑部侍郎,官职比周伯槐要高上一点,在周府不觉得有什么,出了周府感觉就明显了,收到的帖子也多了起来,走动的官员和之前不一样了,周伯游心里感激尤家,看周家就有几分拖后腿的意思了。
周淳玉成亲架势大,高氏添的妆不多加起来也有三四抬的样子,待文博文进府迎亲时,周寒轩和小七拦着大门不让进,骗过了银子才给文博文开门,周寒轩和文博文同在翰林院,做不出什么为难文博文的事来,背着周淳玉出院子时,交代了文博文两句,算是做大舅子的下马威了。
小七在旁边看得有趣,问沈月浅,“为什么他们说话要拍肩膀?”
沈月浅不假思索道,“大表哥是让博文哥哥好好对表姐,否则就要提棍子打他,拍他的肩膀算是以示警告。”
小七仍不太明白,不过银袋子里装满了银踝,也顾不到其他,笑着找周氏去了。
文博文眉清目朗,通身的书卷之气,和文博武周身萦绕的肃杀淡漠不同,文博文给人的感觉极好,红冠霞帔下,可以想象周淳玉娇羞酡红的模样,周家对文博文很是看重,起码,光是看文博文的神采,就能窥见以后周淳玉会过得很好。
今日,丁家的人也来了,丁薇和旭明侯府次子的亲事定在了明年,一拖再拖,丁薇自己都不太抱希望了,和沈月浅一起望着周淳玉的红轿出了门,感慨道,“有时我真羡慕玉姐儿,哪怕当时面临那样的境地,照样活得有声有色。”
沈月浅侧目,丁薇的脸色与之前好看了许多,可眉宇间总萦绕着淡淡的忧郁,大概就是她的亲事了,沈月浅挽着她手臂,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薇姐姐以后也会过得很好的,走吧,看看小七去哪儿了。”
丁家已安宁下来,且孙思梨又怀上了孩子,全家上下对她这一胎重视得很,丁薇不是悲春伤秋的性子,眉宇瞬间舒展开来,抿唇笑道,“走吧,小七今日得赏银得了不少,待你成亲那日,估计多少银子都不买账了。”
“他哪会。”沈月浅红着脸,也想象她成亲会是怎么样一番情形,坐下后也想不出来,不过,总该很幸福就是了。
傍晚时分,沈月浅才和周氏一道回府,席面上的菜色好又没人拘着,小七吃得肚子圆滚滚,此时躺在坐垫上,让周氏给他揉肚子,周氏边揉边嗔怪他,“出门的时候就让你少吃些,答应得好好的又不做到,明日去了学堂我可要与夫子好好说说你,不听话,以后没人喜欢你了。”
小七嘟着嘴,半眯着眼的眸子瞬间睁开,起身向周氏求饶,“娘,我错了,以后一定好生听您的话,您别和夫子说好不好?”夫子管教得甚是严厉,不准功课,为人处事,待人接物都要管,上学这些日子,小七不怕周氏,不怕沈月浅,就怕夫子,听周氏一说要告状,瞌睡都没了,挽着周氏手臂撒娇。
沈月浅看不下去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拉着娘撒娇,娘也是为你好,吃多了积食,晚上睡觉肚子难受你就知道厉害了。”小七白天跟着周寒轩,鲁妈妈要劝也是劝不住的,沈月浅也不想他吃坏了肚子。
小七耷拉着耳朵,一脸不高兴,“我也不是想的,桌子上大家都喝酒,一桌饭菜都不怎么动,总不能浪费了吧,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娘,您千万别与夫子说,大不了以后我少吃些就是了。”
见他乖乖认了错,周氏又念叨了两句,小七没了睡意,拿出自己的银袋子,里边装满了银踝,炫耀似的拿到沈月浅眼前,“姐姐,是不是很多?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鲁妈妈早早的给我准备了这个,博文哥哥让人往里塞银子眼睛都没眨一下,早知道就让鲁妈妈准备一个大的了。”语气里尽是懊恼。
沈月浅夺过他的银踝,将军府不缺这点银子,加之文博文认识小七的才会不眨眼地塞钱,银袋子真要大了,周家几位少爷就该有话说了,在小七一眨不眨地目光中拿出一块金色的,“小七将它送给姐姐好不好?”
小七上学的时间不短了,明白金子更贵重,犹豫了许久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下,说道,“你拿去吧,我可是听人说了,等周家表哥表姐成亲的时候还会有赏银出来的,倒时我让鲁妈妈弄个大的银袋子装,对了,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也会有吗?”
周氏在他头上不重不轻地敲了两下,“说什么呢?这么喜欢银子以后自己挣,你姐姐成亲那天,博武哥哥送你多少银子都不能要明白吗?”女子成亲本该由兄长背着出院子,沈月浅就小七一个弟弟,人选还真是问题,之前周氏没想现在却是要开始考虑了。
小七不懂自己娘的意思,送上来的银子当然要拿着了,何况博武哥哥又不是外人,想明白了,靠过去挨着沈月浅,“姐姐,里边有多少片金叶子?”
文博文出手确实阔绰,光是金叶子都有好几片,不由得问小七,“周家其他表哥见着博文哥哥给你这么多了吗?”其他人见着了心里该不痛快,小七毕竟不是周淳玉亲弟弟竟得了这么赏银。
小七摇头,“是博文哥哥身边的小厮给的,我听你的话一直外门口等着博文哥哥,他一下马我就上前说好话,那小厮给了我好多呢,一路上我说一句好话小厮就往我银袋子里塞,到了院门口,收到的更多,其他表哥可羡慕我了呢,他们都没我的多。”
沈月浅白了他一眼,光是银袋子里装的银子都快上百两了,谁家少爷娶媳妇会在赏银方面花这么大手笔?周家表弟表哥不少,每人都上百两,文博文就该被说是败家子了,“银子拿回去藏好了,以后出去的时候可以带点在身上,可是不能乱用知道吗?”
“我知道的,等和明年元宵的时候用,对了,姐姐博武哥哥说带我去军营玩,都三月了怎么还不见他来接我?”小七可没忘记去军营的事,吴二与他说了军营不少的事,他还没去看过呢。
“我也不清楚,博武哥哥估计很忙吧,等他忙完了会来找你的。”
沈月浅没想到,她口中很忙的那个人此时正闲散地坐在她床上翻着书打发时间,幸亏是沈月浅先踏入的门,发现了不对劲后叫住了身后的玲珑,要是被玲珑看出了端倪,还不得吓得大叫闹到周氏院子去?
屏退丫鬟,沈月浅径直越过屏风,果真,文博武靠在她平时靠的樱花靠枕上,手里捧着本书惬意地翻着,沈月浅左右看了两眼,无奈道,“什么时候来的?”
文博武搁下书,抬头瞥了她眼,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让她坐,沈月浅哪敢,去桌边搬来凳子坐下,目光落在他俊雅的脸上,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今日将军府大喜,你不用陪着客人喝酒吗?”
文博武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慵懒道,“我又不是酒楼的戏子,客人喝酒还要陪着,听说你让鲁妈妈专门给小七缝了个大的银袋子,装满了?”
沈月浅不想他对这种事感兴趣,细细一想就明白小七说文博文身边小厮出手阔绰的原因了,“你吩咐小厮这么做的。”是肯定而非疑问。
文博武坦然地坐起身,好看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未来的小舅子,总该多巴结的。”
“越说越没个正形了。”沈月浅宜羞宜嗔地望着他,文博武心神一荡,拉起她往怀里一带,将她压在了身…下,沈月浅大惊,又担心惊动了外边的人,小声挣扎,“你做什么,快松开。”
文博武置若罔闻,手掌像带着火似的在沈月浅身上游移,沈月浅真的害怕了,又羞又臊,双腿使劲挣扎,反而让她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鼓鼓的一团,她再明白不过,小脸红得能拧出水来,澄明的眸子水光闪闪,“快放开……”
文博武真是觉得自己魔怔了,俯身吻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浅尝辄止的味道撩得他愈发口干舌燥,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下边,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沈月浅不知文博武受了什么刺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再也不敢乱动,只有等文博武自己慢慢平息,谁知,这一等,差点让自己断了气。
文博武从她身上离开的时候,沈月浅接近晕厥的边缘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文博武又倾身下来,吓得沈月浅偏开了头,他的唇落到她耳垂边,激得她身子一颤,无意识地闷哼出声,反应过来自己变了声的嗓音,沈月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还要等一年,之前不觉得,现在觉得还要好久。”
沈月浅听得更是脸红,“说的什么浑话。”她还嫌弃一年太短了呢,当初就该多等几年。
*渐渐平息,文博武丝毫不觉得刚才冒犯了沈月浅,反而觉得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循序渐进,感受到他的强大了,成亲才不会觉得害怕,文博武不再闹她,拉起她认真坐好,沈月浅低着头,脸快贴在肚子上去了,文博武抬起她脸蛋,嘀咕了句忙移开了脸,再看,再看今晚就该是两人的洞房花烛了。
“二弟成亲我却还孤家寡人,阿浅,不若早点成亲如何?”文博文心里也清楚这事是不太可能的,心里愈发按耐不住,想得到她的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得都等不下去了。
“好啊,你去找我娘说,我娘同意我就没意见。”沈月浅言笑晏晏地望着他,眸光潋滟,文博武不敢不敢与之对视,“你就是吃准了我拿你没法是不是?”
沈月浅得意地挑了挑眉,文博武彻底没了来时的那份心思,捧着她的脸,浅浅一琢,“多的时间都等了,这点还是等得起的,府邸开始动工了,你可要去瞅瞅?”
皇上赏赐的宅子在将军府背后的一条街上,很近,不过离这边就有些远了,开工那一日文博武就想沈月浅去瞅瞅,那是他们以后的家,想想以后在外有人在屋里等着,心里就多了份期盼。
沈月浅迟疑,“我去终究不太好,不然你画下来给我说说?”沈月浅的唇还红肿着,一张一翕时愈发衬得娇艳欲滴,文博武身子又开始发热,错转了视线,“好啊,之后竣工一处我就画下来给你看,不合心意的话再改如何?”
沈月浅点头,想起小七翘首以盼的事,“小七问你什么时候带他去军营,你真的要带他去?”小七也是从吴二几人嘴里听来的,觉得那个地方神圣不可侵犯才想着去瞅瞅,心里不见得能明白。
“我一直都记着,过几日吧,等宅子修建走上了正规我就带他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天暖和了,踏青不错。”文博武捏着她的小手,蹙了蹙眉,还如之前一般细瘦,又转去捏沈月浅腰间的肉,沈月浅怕痒躲开了,“好啊,百花绽放,铺子的脂粉也该添些新的味道了。”之前掌柜地问她要不要再开个铺子,沈月浅心里也犹豫,哪有人嫌银子少的,可是,她明年成亲,许多事还要处理,而且,周氏对她管得更严了,不能轻易出府,真要再开一个铺子只有等明年了。
她应下,文博武脸上笑意更甚,这时候,门外的玲珑敲门,“小姐,水已经备好了,要奴婢伺候您宽衣吗?”
沈月浅吓得捂住了文博武的嘴,屏气凝神道,“不用了,你先去偏房候着,我马上就来。”全然没注意,因着她的动作,整个身子呈趴在文博武身上的姿势,待门口玲珑的脚步声朝着偏房去了,她才松了口气,迎上文博武的目光,看清两人现在的姿势,羞愧得无以复加,直起身子,目光闪躲,“你快走吧,我要沐浴了。”
文博武手上一空,心里有几分失落,“好。”
来日方长,真吓坏了她就不好了,文博武不再逗留,从窗户边跃了出去,沈月浅看着乱糟糟的床铺,胡乱嫌弃锦被盖住,去关了窗户人才往偏房走。
没过两日,文博武就上府,说是带小七出去玩,吴家覃家几位少爷得过家里面叮嘱,知道文博武的身份,听说文博武要带小七去军营,几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他们虽然知道军营不少的事,可毕竟也是从爹嘴里听来的,眼巴巴地望着小七,很是想去的样子。
小七被他们弄得不好意思,可怜地转向文博武,文博武觉得没什么,道,“要是想去的话就一起吧。”正好这几日他要去巡,一起了,略微遗憾地是不能带沈月浅一起。
今日周淳玉三朝回门,周家下了帖子,周氏和沈月浅要回去一趟,叮嘱小七路上要听话别到处乱跑给文博武惹事后沈月浅才和周氏一道去了周府。
周家门口,遇着尤氏吩咐小厮往外搬东西,旁边余氏脸色不太好看,下了马车,余氏见是她们迎了上来,丝毫不去看旁边的尤氏,脸上微微有了笑意,“玉姐儿和姑爷还没回来,听寒暄说姑爷今日向翰林院告了假,怕是等着和玉姐儿一道回来呢。”
周氏心里也为玉姐儿高兴,回门有丈夫陪着,终究是不一样的,和余氏一起等在门口的还有孙思妍,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拉着沈月浅的手,低声道,“表妹,娘和姑姑说话,我们稍微远些吧。”
看出她有话要说,沈月浅跟着她走到一边,另一处,尤氏吩咐人搬完了,走到余氏跟前,满脸歉意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之前忘记玉姐儿今日回来了,可看好了日子搬家,耽搁了吉时不好,还请大嫂转告玉姐儿和新姑爷一声,别往心里去,过节的时候我和老爷再回来探望爹娘了。”
余氏嫌弃恶地别开脸,嘲讽道,“不碍事的,玉姐儿本来也不指望你什么,倒是四弟妹你,姐儿三朝回门是大事,玉姐儿是你侄女就算了,到了玲姐儿回门那日,你可别忘记跑到别人府里串门去了才是。”
尤氏嘴角抽了抽,铁青着脸色走了,被出门的小高氏撞见,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见周氏也在,凑上前呸了尤氏一口,“四妹,你也回来了?四弟妹就是个会算计的,当时担心娘压着四弟升不了官,说好了等玉姐儿成亲后再说分家的事,谁知选玉姐儿回门的时候搬家,不是有心膈应大家是什么?真以为搬出去就是嫡子了?可笑。”
沈月浅和孙思妍在旁边对尤氏的行径也厌恶得很,调转目光,沈月浅大概猜着孙思妍想问什么,“表嫂是不是觉得身子仍不舒服?”孙思梨掉了孩子又怀上了,孙思妍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孙思梨扭捏地摇了摇头,凑到沈月浅耳边说了两句,沈月浅满脸是笑,“表嫂请大夫……”话未说完就明白了孙思妍的难处,周淳玉成亲,孙思妍真怀上了请大夫没什么,若是乌龙一场,余氏只怕不高兴了,看大夫毕竟是晦气的事,在周淳玉喜事的时候请大夫,孙思妍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沈月浅小声道,“表嫂别急,我这就让玲珑回去让妆娘子来一趟。”
妆娘子在药膳方面却是极为好,现在,她小日子来得准不说,再不像上辈子疼得死去活来,轻轻松松就能过了那几日,都是妆娘子的功劳,玲珑得到旨意,福了福身子,和福寿说了声,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
周氏往这边看了眼,并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周淳玉和文博文回来了,余氏脸上笑开了花,玉姐儿气色好,一身大红色的襦裙穿在身上,兰薰桂馥,明艳端庄,而旁边的文博文,眉目如裁,朗逸独绝,走到一起真是再登对不过。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里走,沈月浅想上去和周淳玉说句话都不行,周氏余氏小高氏三人围着她,哪有沈月浅的份,不过,看得出周淳玉和文博文过得不错,眉宇间是淡淡的喜悦,沈月浅心里为她高兴,这辈子,周淳玉不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不用对着世人的指指点点,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