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瑜一身白袍,腰间悬着宝剑,骑着白马沿着宽阔的大街一路疾驰,不知道的纷纷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招摇过市,知道的指着贾瑜远去的背影,奇道:“你还不知道这位公子?今年乡试的解元!圣上钦赐表字的就是他。”
问的那人一脸的不屑,嗤之以鼻道:“他要不是生在贾家,哪个认得他?”
永胜门外,就陈淳一个人在,贾瑜下了马和陈淳互相见礼,贾瑜的白色公马甩着响鼻去找陈淳的栗色母马亲热去了。
栗色母马有点烦它,白色公马一靠近它就咬,白马不依不饶,死皮赖脸的往上贴,陈淳指着直往栗色母马身上骑的白色公马道:“仲卿,过分了啊。”
贾瑜大喝一声:“旺财,过来!”见旺财不理他,贾瑜又抽出宝剑,它才灰溜溜的回来了。
旺财用头往贾瑜身上蹭,贾瑜警告道:“再这般不知羞耻,早晚给你骟了。”
陈淳惊奇道:“你说话这畜牲能听的懂?”
贾瑜笑道:“彦章,它们智商可不低,你以后多和你的马说说话,久而久之,它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说着,贾瑜朝旺财伸出右手,旺财抬起右前蹄轻轻放在贾瑜的手上,贾瑜伸出左手,旺财又把左前蹄放在他的手上,看的陈淳啧啧称奇,贾瑜笑道:“彦章,这个世界上除了学问,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这个,一味的读死书,是没有意义的,眼睛不光是来看书的,更重要的还是去发现人世间的美好。”
陈淳摊摊手,和贾瑜在一起待久了,他对这些听起来不伦不类的话早就习惯了,其实琢磨起来还是有意思,有道理的。
两人正说着,刘循拍马而来,先是用中指对贾瑜和陈淳表示了友好,才跳下马来,拍了拍自己座驾的屁股,说道:“去找旺财玩去。”
旺财对刘循的马百般示好都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正眼瞧它。
陈淳回了中指礼,问道:“李信呢?”
刘循道:“昨天他跟我说不放心文渊,要留下来陪他,让我们替他跟张教谕请个假。”
贾瑜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刘循连忙道:“等一下,我还没吃早饭,我去买些包子,你们要不要?”
陈淳和贾瑜摇了摇头,见城外开过来一队骑士,连忙把三匹马往路边赶了赶。
刘循买来一大包素包子,自己嘴里叼着一个,拿起两个喂给自己的马,然后又把素包子往旺财和栗色母马的马嘴里塞,还不忘训斥旺财几句,说它马眼看马低,旺财毫不客气的把马嘴往他怀里装着素包子的油纸里塞,见它是想独吞,刘循气的轻轻踢了它一脚。
很有意思的一个小胖子,贾瑜他们五个中就属他最活泼,跟着贾瑜学了好几个后世的坏毛病,特别在中指这点,简直是走火入魔,见到人就竖,还笑眯眯的竖,别人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幸好这个动作的寓意只有他们五个人知道,不然早就被人打出翔来了。
一人三马吃完了包子,已经过了巳时中刻,几人不再耽误,各自翻身上马朝书院疾驰而去。
吃了十来个素包子的旺财似乎要在它们两个面前显显本事,跑的比之前快了很多,很快贾瑜就把陈淳和刘循甩在了身后。
速度超过三十迈,自由又自在,贾瑜过足了瘾,拉了拉它的鬃毛,示意它减速,旺财慢慢减速,找了一个树荫处停了下来。
贾瑜骑在马上,环顾着眼前夏景,今天不是很热,可能也就二十四五度的样子,很多的农民在田间地头忙碌着,为冬小麦的种植做着准备,也有的在菜园子里侍弄着瓜果蔬菜,不远处的茅草屋隐藏在翠绿的树林里,炊烟袅袅,隐隐还有歌声传来。
半盏茶的功夫,陈淳和刘循才拍马而来,众人心疼马力,聚在树荫下歇息,距离书院还有一柱香的功夫,贾瑜提议走小路,从村庄中间走,陈淳和刘循纷纷附议,三个人骑着马下了官道,沿着小路慢慢的朝村庄晃悠。
两侧农田里的农民早就见怪不怪了,知道他们是附近书院里的学生,倒有一些乖觉的点头哈腰的给他们问好,贾瑜三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过了岔路口,贾瑜三人忽然看见七八匹马从斜下树林里撞了出来,马上之人看穿着就知道不是善类,各个还提着刀枪,不是马匪就是强盗。
那几个人也发现了贾瑜他们,见他们衣着气度不凡,也不敢上前搅虎须,为首的那个瞪了贾瑜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然后带人拨马走了。
乡道两侧农田里的农民纷纷提着农具往家里跑,一个少年走上前道:“几位老爷还是赶紧走吧,那些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提着锄头急匆匆的往回走,贾瑜叫住他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少年答道:“应该是去里正家抢他们家女儿的,说不定还要杀人呢。”说完直接就跑了。
见贾瑜拨马欲走,刘循拉住旺财的缰绳,劝道:“仲卿,你忘了院长的教诲了吗?”
贾瑜在心里暗道,何止是庞院长如此和他说过,昨天进宫面圣的时候景文帝也说了他若是想弃文从武,自己就把他调到边关去。
贾瑜暗暗咬牙,沉默了几息,双腿一夹马肚,旺财会意,向前疾驰而去,贾瑜叫道:“我记得东边二十里有朝廷的一处驻军,你们快去求救!”
陈淳对刘循喝道:“速去!”
刘循大叫道:“彦章,你们怎么办?”
陈淳拍马跟上贾瑜,嘴里喊着:“我不能让仲卿一个人去!”
刘循急得直跳脚,拨马朝东疾驰而去。
贾瑜抢进村庄,寻着哭声和惨叫声来到一户农家门口,门口拴着好几匹马,见没人看守,贾瑜翻身下马,把旺财拴好后,抽出剑割断那几匹马的缰绳,再用剑在它们的屁股上各剌了一下,那几匹马吃痛,四散奔走。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个马匪提着刀跳了出来,只见一地的缰绳,马全部不见了,那马匪大叫道:“老大,有人把我们的马都给放了!”
说着指着贾瑜恶狠狠道:“好小子,大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为首的那个马匪走出来,见是刚才那个白马公子,制止住躁动的手下,沉声道:“阁下为何散我马匹?”
贾瑜奇道:“阁下又为何在此?”
那为首的马匪又问道:“阁下是何人?”
贾瑜往后退了好几步,淡淡道:“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为首的还要说话,旁边的小弟连忙道:“老大,就这小子一个人来,剩下的两个肯定是报官去了,咱们现在没了马,赶紧抢了小娘子,扯呼吧?”
“往哪扯?两条人腿能跑过四条蹄子?”
为首的马匪指着贾瑜道:“不管这小子是谁,杀了他,把他的马抢来!”
三四个马匪举着各异的兵器,嗷嗷叫着扑向贾瑜,贾瑜深知自己若是有柳湘莲一半的武艺,收拾起这几个蟊贼没有一点问题,可他现在勉强能在柳湘莲手下走十个回合,前提是柳湘莲还有可能还留了手。
这些人搞不好又是惯会厮杀的,以多打少,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听着院里传出来的惨叫和痛哭声,贾瑜咬咬牙,挺剑朝那个最矮最瘦的马匪杀去。
陈淳滚下马鞍,四处张望,抄起一户人家靠在门口的木棍,就朝贾瑜这边赶来。
贾瑜一剑直奔要害,那矮小马匪轻敌大意,一刀没拨开,给了贾瑜可趁之机,顺势刺中了他的肩膀,那矮小马匪吃痛,大叫一声:“还他妈的看戏!还不给我宰了他!”
旁边那几个马匪狞笑着走上前,陈淳赶到贾瑜面前,高呼道:“左邻右舍,老少爷们,你们就这样坐视歹人逞凶,好人身死?”
躲在远处围观的村民们一阵推搡,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见外人尚能不惧生死,见义勇为,自己这乡里乡亲的还坐视不理,简直是枉为人子!
那几个青年抄起农具就上来帮忙,陈淳大喜,一个马匪朝他砍来,陈淳连忙举起木棍抵挡,没想到看起来结实的木棍立刻被一刀两断,那马匪乘胜追击,继续砍向陈淳,贾瑜被那个矮小的马匪缠住,目眦欲裂,心中大悔,若是好友因他的一时热血而葬身此地,即便他苟活下来,他也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
“彦章,你他妈的快走啊!”
陈淳摔倒在地,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的往后退,那马匪许是来了兴致,并没有急着下杀手,而是提着马刀慢慢悠悠的把他往墙角逼去。
上来帮忙的几个青年,当头的那个被一个马匪一刀砍翻后,剩余几个纷纷从热血沸腾中清醒过来,撇下农具,和之前那几匹马一样四散而逃。
被砍翻躺着地上的那个青年本能的用手捂住肩膀,幸好没有伤到要害,见马匪走开,那青年连滚带爬的跑了。
提着马刀逼向陈淳的马匪似乎是很享受猎物在他面前挣扎的感觉,见陈淳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马匪很是意外,询问道:“你怎地不求饶?”
陈淳咬牙道:“大丈夫死则死耳!”
贾瑜一剑逼开那个矮小的马匪,嘴里大叫道:“休伤吾兄!”
他只恨自己来的太早,若是在村口磨蹭一会,等他们带了救兵来就好了,贾瑜不愿为了一户不相识的人家而坏了自己和好朋友的性命,他要是死了,她们可怎么办?自己决不能死在这里。
那马匪狞笑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晚了!你们都不要动,大爷我要亲自动手,死在大爷我的手里,你们俩不冤!”
说罢,举起刀就朝陈淳砍去,贾瑜高呼一声:“旺财!”
旺财挣断木桩,疾驰而来,一头把那马匪顶的老远,抬起马蹄就要去踏,那马匪吐了一口血,连连后退。
为首的那个马匪大怒,挺起马刀就朝贾瑜杀来,贾瑜艰难挡住一击,只觉得虎口发麻,一个没抓稳,宝剑跌落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见“唰”的一声,一阵疾风从耳边传来,贾瑜定睛一看,一支箭矢正稳稳的插在那为首马匪的脸上,箭羽还在微微的震动。
随后传来一声暴喝。
“何方鼠辈,休伤吾弟!”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见义勇为,被人行凶者一刀砍在肩膀上,缝了十几针,事后我问他后不后悔,他说后悔,但是看见这种事本能的就上去了,根本就没有犹豫,幸好没有留下残疾,受害者也得救了,仅以此章向他表示敬意,肩膀上的刀疤是正义和人性赋予他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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