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掉隔音结界后，白瑞看向了宋之淳，浑身雪白的瑞兽一扫刚刚与徐年谈及山上事时的沉重，咧嘴笑道：“小宋做的不错啊，不枉我大费周章把你送到山下，没你把徐小子、吕小子他们引过来，这次可就危险了。”
“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原本呢你还得再在山上当三百年多年的道奴才能抵消你上山窃宝的罪，但现在可以一笔勾销，提前刑满释放了。”
“也就是说呢……你不必回山上了，可以就此留在山下了，开不开心？”
开心还是不开心？
宋之淳说不上来，他现在有点迷茫。
刚刚这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的风云变幻跌宕起伏，实在太大了，四大观之一的长寿宫的变故、赤阳真人他们的惨死、秘境里的天地阴阳、徐年和青玄的斗法、青玄入魔眼看局势生变却被天降紫雷劈得生机全无……
最后。
就连道一宗宗主都现身了。
如今已经两千多岁的宋之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些，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才会一惊一乍淡定不下来，连自己开心还是不开心都说不上来，内心很是茫然。
白瑞见宋之淳没说话，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原本想要下山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重新回到了三品境，修为还更胜往昔了，想要下山找仇家报仇，不过现在你又跌回四品境了，看来这仇暂时是报不了了。”
宋之淳想了又想，犹豫再三后还是作揖开口问道：“白前辈，我想问一下，我既然在山上已经修炼回了三品境，如今再跌回了四品，可以因为……青玄？”
白瑞点了点头：“没错，这瘪犊子当时堵着门呢，我费劲巴拉送你下山，你刚好和他撞了个正着惨遭偷袭，不得不说你能够活下来，也算是命大了。”
道奴下山之后会忘了山上事。
宋之淳当时刚下山，遭青玄偷袭的事也牵连在了山上事的范畴当中，他逃出生天被宋家迎回去之后，就忘了这一码事了。
缺失记忆的感觉很不好受。
尤其是现在这般，遮住记忆的迷雾散开了一丝，漏了一些光景出来。
偏偏又看不全面。
宋之淳问道：“白前辈，看在我也算是有功的份上，能否……恢复我的记忆？”
白瑞果断地摇了摇头：“小宋啊，你现在是忘了，所以你不知道自己这提议有多过分，我不怪你唐突，但日后若是这天地变了，你能够想起来了，你可要记得惭愧汗颜一下。”
宋之淳没话说了。
白瑞倒是提了一个建议出：“不过你若是真想想起来，反正你现在也报不了仇了，要不要回道一宗继续当个道奴？等你什么时候修炼回三品境了再下山就是了，你要是同意回到山上，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帮你补回之前的记忆。”
宋之淳询问道：“那我再下山的时候，还能记得山上事吗？”
“当然是……不能的啦。”
宋之淳苦笑，然后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多谢白前辈的好意了，但我觉得既然已经下了山，那就在山下修行就够了，反正大世已至，山下修行也不再局限于三品之下了。”
白瑞有些遗憾，再度劝说道：“是吗？你以前还挺喜欢在山上当道奴的呢，还说在山下当老祖是修行，在山上为奴也是修行，在山上修行还比在山下快得多，当山下老祖还不如山上道奴，没想到你现在的看法竟然变了？或许是你现在不记得山上的好了，要不先跟我回山上看一眼？就当是上山访友，看看朋友也好啊。”
不得不说白瑞的劝说很有诱惑力。
宋之淳是不记得那座山上的一草一木了，但那可是人间之外的仙山，有哪个修道者不想上去看看呢？
看上一眼，或许……也好？
宋之淳摇了摇头：“白前辈就别蛊惑我了，我是山下人，在山下也一样修行。”
“唉，好吧，以前没看出来小宋你意志这么坚定呢。”
宋之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主要是……白前辈，现在的道一宗，应该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吧？宋某人胆小，还是喜欢安安稳稳。”
白瑞盯着宋之淳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眼界不错，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此物赠你，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在山上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可还不错，毕竟我可是你挺好看你的。”
白瑞伸手一招，从天上落下来了一根雪白的羽毛。
这是他本体的翅膀上的羽毛。
宋之淳接住羽毛说声谢过，多问了一句：“不知宋某人是何处能得到白前辈的赏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摘的灵果个大汁多啊。”
白瑞笑了笑，在宋之淳的错愕神情中，道一宗的护宗神兽转头看向了吕盼，嘱咐道：“吕小子，虽说问道天下这事急不得，理应是不该劝你快些，但我还是得说一句……要尽快啊，这天地有变，难说还能留给你多少时间了。”
吕盼躬身作揖，说道：“弟子吕盼一定尽力而为。”
白瑞晃了晃脑袋，眼睛瞥向了远处，瓮声说道：“好了，看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出现现身了？”
还有人？
吕盼和宋之淳悚然一惊，以为还有敌人在，徐年倒是神色如常，显然是提前察觉到了气息，知道这秘境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空气微微震动，水雾弥漫，从中凝聚出一道身影。
身着黑袍的道人带着满身疲惫与伤势显出身影，朝着众人作揖说道：“贫道玄阴幽明宫观主虚生白，感谢诸位前辈救命之恩，四大观的香火若还能延续下去，也得多亏了前辈们今日的仗义出手。”
前辈晚辈，无关乎年龄，而是修为的先后。
命悬一线隐匿在旁的虚生白看到现在岂能看不出来，无论是肩趴红狐的俊逸青年还是那头来历不凡的雪白瑞兽，亦或者是在他们面前恭恭敬敬的鱼尾冠老道，现在都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虚生白原本没打算现身。
想要等到尘埃落定之后，这些人都走了之后，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毕竟刚刚才经历了惨痛背叛的虚生白实在不想再赌人心好恶了，只是现在都被点破了，他要是再不现身，可就太不识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