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
出乎意料，妹子的态度非常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反感，而是友好地伸手打招呼。
桑绪愣了愣，咧开嘴角，和妹子握了握手。
侍者拿来菜单，询问妹子想要吃什么，妹子摊开菜单正在犹豫“嗯……我有点饿，你们家的招牌牛排怎么样？”
还没等侍者介绍，桑绪突兀开口“不行，他家牛排特别难吃，换一个。”
侍者嘴角一抽，像这种档次的地方很少遇到刺头客人，以往遇到，侍者会默默无语地投去眼神，这样对方就会适可而止。
但他仍记得刚才被震慑到的眼神，不敢对桑绪投去无声的眼神，只好凭借超强的素养忍着。
不单单牛排，妹子接下来选择的每样事物，桑绪都会评头论足一番，全往坏的讲。
侍者实在无奈，语气温柔地问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您刚才说难吃的波士顿龙虾，请问您吃过吗？”
“哦。”桑绪敛起眼眸。
正当侍者认为自己赢了，摆平一个难缠客人而骄傲时，对方却仍然一副流氓样子，指着菜单上的波士顿龙虾配图说“太丑了，一看就不好吃，影响食欲。”
侍者差点被这句话气到当场撂挑子走人。
您到底是故意针对我？还是针对人家妹子？还是针对这家餐厅啊？
您刚才吃得不挺欢实吗？
桑绪这种人一旦流氓起来，任凭侍者把眼睛瞪瞎都没用。
无奈之下，侍者只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吃啥都不行的妹子，这场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相亲，妹子的相亲对象不管外貌还是举手投足的气质，都是上上品，可惜就是朋友不咋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准妹子的相亲对象骨子里头也是斯文败类。
唉。
他替妹子惋惜，怎么就碰上这种流氓了呢？还有妹子的相亲对象，您如果真想相亲成功，就别带您朋友来啊！
不知道细节决定成败吗？
您朋友就是可以直接宣告您相亲失败的一坨细节。
妹子感受到了桑绪的敌意，握菜单的手指微微收拢，不过妹子脾气相当好，这样都没拍菜单离席，而是合上菜单微笑“我不吃了，减肥。”
“不不，你还是点个东西吧。”桑绪抬头，吩咐侍者“来一杯冰水，谢谢。”
然后他朝妹子笑道“减肥可以不吃饭，水得喝。”
妹子深吸一口气，将菜单还给侍者“那就来杯冰水。”
侍者很快拿了杯冰水过来，临离开前的样子，看样子很想替妹子叹息。
桑绪放下手机，指着吃剩的一堆空盘子道“你没来，我就吃了些，不介意吧？”
妹子强忍着微笑“没关系。”
这时，楚芒静音的手机亮了下，他不声不响地拿起，看到桑绪刚才发的消息“卧槽，我快演吐了！怎么会有我这么恶心的人？”
楚芒面无表情地打字回消息，不知情的会误以为他在回复工作。
为了这次相亲粉碎计划，桑绪来之前特意把手机铃声都换成了恶俗的语音提醒。
“老公来消息啦~”
提示音可爱俏皮，不过在这种高雅场合响起，特别容易叫人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妹子则看向桑绪时的表情直接跳过嫌弃，而是惊恐。
桑绪偏偏不自知，淡定自若地拿起手机。
【楚盲盲】：麻烦你继续努力，继续做个烦人精。
桑绪翻了个白眼，打字上去“我觉得这妹子性格挺好的，我这么刁难都没说什么，要不你俩试着处一处？”
看着手机的楚芒皱紧眉头，妹子询问“怎么了？”
“工作方面的事。”楚芒一眼不眨道，同为医生，妹子非常理解地点点头，露出的笑容里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尴尬。
【楚盲盲】：我是个不婚主义者，如果你觉得人家不错而硬要撮合，这才是真正的耽误。
桑绪撇了撇嘴角，暂时把手机扔一边。
妹子不愧是桑绪看好的女战士，快立冬了居然能一脸淡然地喝下冰水，用手帕擦拭嘴角，妹子开始发问“楚先生，那我就切入正题了。”
楚芒挑起细长的眉梢。
“楚先生您的一些基本资料我都了解，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下，您的年收入是……”
楚芒回答个大概的数字范畴，妹子听完后满意地拢了拢头发。
“您在市里有几套房？”
这一次，妹子等了片刻却没等到楚芒的回复，瞅男人的样子，眼神似乎落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好像在发呆。
“楚先生？”妹子呼唤一声，楚芒慢条斯理地将目光重新放在女人身上，薄唇稍抿道“我在A市没有房产。”
妹子微微一笑，以为楚芒在跟自己开玩笑，楚芒怎么可能在A市没有房产？
“楚先生，我说过，您家的条件我多多少少了解，不说跟江家这些一流家族企业比，但楚家的财力圈子里有目共睹，楚先生的优秀大家都知道的。”
“哦？”楚芒对名声地位好似不怎么关心“我在A市真的没有房产，即使有，也是我父母的。”
“楚先生您说笑了，您是独子，您父母的不都是您的吗？”
“我没有继承楚家的意愿。”
被楚芒的直言不讳惊到，妹子上扬的嘴角滞了一瞬。
不过看在男人英俊的容貌上，妹子决定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那您没有房产，平时都住哪里啊？以后我们结婚的话，早晚都得生育，我们和孩子住哪里？”
“平时都在医院或者实验室，休息或者放假我住朋友家。”
“什么？”妹子下意识扭头，对上自己旁边坐没坐相正在肆无忌惮抖腿的桑绪。
桑绪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
妹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楚先生你……和朋友一起住？就你们两个？”
“现在合租不是很正常吗？”桑绪条条是道“以后你们有孩子，也可以一起住啊，我们四个人快快乐乐地生活。”
“一点也不快乐！”妹子猝然开口，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然后绞起眉头，大口喝完一杯冰水。
她看向楚芒，男人冷清得犹如冬日初雪，一双桃花眼却噙着多情，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把多情和薄情融合得如此协调。
妹子怔怔地盯了男人的脸颊半晌，暗衬，为了这张脸，她多给男人一次机会。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无疑深深增添了妹子的绝望。
男人不光和朋友合租，甚至以后的几年内都没有置办房产的准备，两个人要是以后住一起，就得带着男人的朋友。
可……
妹子绝望地看向男人的朋友，言语和动作上都透着一股粗犷、鲁莽和小心眼等缺点，除了脸长得还行，简直一无是处。
简直难以想象和这种人住一块的生活。
妹子痛心疾首，因为楚芒的条件实在太好，放弃有点不忍心。
楚芒如果没这个朋友就好了。
她恨恨地想。
“没酒了。”
这才不一会儿，醒酒杯里的红酒尽数都进了桑绪的肚子。
妹子在桑绪的缺点栏上又填上酗酒。
“叫服务生再开一瓶。”楚芒淡淡道。
“算了，浪费时间。”
桑绪说完，站起来，弯腰够到楚芒面前的酒杯。
还没喝上一口的酒转眼间就被桑绪喝光，然后桑绪再把杯子放回去。
全程看下来的妹子目露诧异，两个人的相处与其说亲密，不如更确切点说是自然到过于熟练了。
尤其被桑绪喝过的杯子，楚芒就任由它放着，完全没有叫服务生再拿一个新杯子。
妹子由惊恐到绝望再到惊悚。
楚芒的不配合、莫名其妙出现在相亲场合的朋友……
她好像已经触碰到了真相！
“桑、桑先生，我这么称呼您可以吧？”妹子对此次的相亲已经举了白旗，她还留在这儿的原因是要搞清楚真相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当然，大妹子。”桑绪故作浮夸。
“其实您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吧？”妹子一语中的，桑绪浮夸的态度一僵，不过他是谁？他是敬业的烦人精，做戏得做全。
他状似听不懂地反问“啥意思？”
妹子敏锐的第六感已经让她心里有谱，继续追问“我有个朋友，也是医生，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桑先生单身的话，我想把朋友介绍给您。”
桑绪愣了愣，眼下的情况不在他的设想内。
咋整？
桑绪悄悄瞅向楚芒，眨眼使眼色呼叫救命。
妹子还在描述她的朋友“我那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审美和大众不同，但桑先生您和一般男人都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有戏。”
桑绪“……额，呵呵，我确实与众不同，我就是我，我是不同的烟火。”
妹子眼睛一亮“这首歌是她最爱听的，你们俩果然有缘分。”
眼瞅着桑绪的嘴角即将抽成羊癫疯发作，楚芒才说道“他不找女朋友。”
“对，我是单身主义，我就没和女人打过交道，妹子你放过我。”
关键时刻，桑绪灵机一动，拒绝的理由和楚芒大同小异。
妹子停止叙述，睨向桑绪和楚芒的眼神里面写着“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