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医护人员所说,他手里握着一支笔,只要不去碰这支笔,张潇就不会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我和杨卓帮忙将他扶上旁边的椅子,右侧还有一张小床也布满了污迹。
一边更换,一边观察四周,张潇身上的确有淡淡的鬼气,和我们分析的一样,是受到了厉鬼怨气的影响才会导致精神出问题,但其他情况就说不准了。
墙上的字还在,却不是以前那些字,内容依旧凌乱。我学着杂志上提到的分析方式去重组部分文字,得到的内容是:“这里的晚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切都笼罩在阴暗的诡秘之下。那些层出不穷的鬼怪仿佛漂浮到了半空中,散发出它们的阴气将天空笼罩……”
在心底默念出这段,我偏头再次看向张潇。
他垂头坐着,双眼此前一直盯着地面。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睛抬了起来,突然阴冷无比地看着我,好似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怨气正在他脑中神智集聚。
一时间,诡异的气氛在身旁蔓延。
张潇啊的一声大叫,猛然挣脱医护人员的双手,朝我和杨卓奔来!
还好,杨卓反应十分迅速,一抬手便擒住了张潇的手臂,反手将他一拧就将他的双臂反扣在身后。
但此刻张潇已经疯狂的如同戾化,嘴巴张得很大很大,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即便被杨卓控制,他的脑袋依旧摇来晃去,仿佛试图将头转过来,咬下杨卓手臂的一块肉!
旁边的医护人员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众人不禁倒了一口冷气。
之前带我们进来的女护士连忙说道:“以前都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呢?”
“不是恶化,是我们来意不善,他体内的怨气蠢蠢欲动。”
一听这话,医护人员就不说话了,悄然涌动的阴气就在我们身旁打转,待得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察觉。
不给我和杨卓安排医护人员离开的机会,墙壁上那些凌乱的黑色字体就开始移动。它们迅速转化,重组成一串串文字,恍然从眼前晃过,连墙壁和地板都在微颤。
可以看到,那些重组的字句都是张潇在别墅中相对比较完整的经历,但他们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我只看请了其中几句话的内容,黑字便又一次在墙壁上重新划开,就连笔画也拆开了,重组成一道道更加复杂的符咒。
这一瞬,我和杨卓才看清眼前出现的文字竟然是诅咒咒语,虽然和黑巫术的巫咒不同,但这类咒文更加邪恶!
它不是一种具体的文字,也不属于任何种族与部落,而是由鬼语演变而来咒文,能够顺利破解这种文字的普通人几乎是没有的!
我以为杨卓能看懂,但对上他眼神那一刻,察觉到他眼中警惕和狐疑,便知道他对这种文字的理解能力并不比我强。
好在,它们类似于象形文字,只要能够看清其中几个,再努力去猜,就能猜出其中大致的意思。
若不是移动太快,我想我能顺利破解,这时候杨卓也将张潇带到一旁,企图率领医护人员离开房间。
接下来,又是砰地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屋子里的光线也在瞬间变得漆黑,我只听见了关门声后接连响起的就是灯管爆裂的声音,双手下意识抬高护住头顶,碎裂的碎片便如同尖刀般,高速朝我们分来!
察觉到这场致命的威胁,杨卓悄然施法,散发周身强大的戾气,用自身的黑暗力量与邪恶的诅咒做着对抗。
但此刻,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冷风从身旁刮过的声音,头发和衣服都被冷风刮得噌噌作响。而风中既混合着鬼气和阴气,还融合着杨卓的法术之力。
我回头一看,慢慢摸索到杨卓身边,依稀是摸住了他手臂的位置,警惕地压低了声音问:“张潇情况如何?”
杨卓没有回答,估计是无法分心,从身旁传来的法术力量又强烈了几分。
我极少见到他戾化的面孔,这时候也只能感受到他身体从黑暗中传来的温度是极冷的。
手腕转动,唤醒了驱魔带的力量,我慢慢将手伸了出来,打算将房间里的怨气吸走。
然而,就在这一刻,驱魔带又一次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们即将遇到生命危险,一缕白光从驱魔带上迅速划过,而后散开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冲向了前方!
视野中,是白茫茫的一片,光影依旧如同星光陨落。
也是这时,我才看清在我们身前的位置,四周墙壁上的黑字全部消失了,它们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黑色的怨气怪物!
甚至不能说它是鬼,因为它的的确确只是由怨咒组成的虚影,看上去是一道人形的轮廓,和人类一样拥有肌肤。但它的肌肤上满满都是从墙壁上消失的黑字,此时此刻在白光的包围下,虚影正在渐渐淹没。
这一过程中,虚影依旧不断朝我们移动,迈开左脚,又迈开右脚,身体悬浮在半空,距离地板的位置不是很远,明明是在飘,却以“走”的方式朝我们逼近!
退无可退。
在杨卓不能松开张潇的时候,我们不能从房门的方向逃脱,两名医护人员的后背彻底抵上了身后墙壁,根本无力还击!
而光影撕裂虚幻的速度也很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走来,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透穿它的体魄,将它阻挡在白光竖起的屏障外,而那屏障距离我的位置只有一寸的距离……
几乎是看着虚影从眼前消失。
它脸上满布的怨咒还在我眼前徘徊,脑海中打转。
待到一切恢复平静,墙上的黑字没有再次出现,它们随着虚影一起消失了,但屋子里依旧黑暗,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漆黑,依稀能够辨别大致的方位。
但这时,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寂静得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房门嘎吱一声开启,两位吓傻了的医护人员才猛然回过神来,浑身抖了抖,一个蹲在了地上,一个捂住了脸颊。
我回头,看了看她们的情况,再看依旧被杨卓牢牢擒住的张潇:“他没事吧?”
杨卓松开了张潇的双臂,将他暂时搁在了地板上。张潇软绵绵的身体如同失去了灵魂,双眼看上去比刚才第一眼见到他时还要迷茫。
他的灵魂应该早已被掏空,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死了和活着没什么区别,救与不救也只能交给师父去决定。
有此经历,两位医护人员都没有在病房中久留,将房门彻底打开后,她们就立即通知医生来检查张潇的情况,之后迅速带着我们走了出去。
刚才对我们还十分热情的女护士早已吓傻了,她站在走廊上抱着胳膊抖个不停,脸色苍白无血:“以前,我听人说过这件事很邪门,但也没有想过会这么邪门……那位记者到医院来采访时,我才刚来医院不久,没负责这个楼层,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一听这话,我连忙按住她的胳膊追问:“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怪事?”
被我突然这么一碰,女护士还是抖了一下。
别看她年纪不小,这次是真被吓得不轻。
点了点头,她就继续说道:“刚才出现的那个东西,其他人也见过……”话落,她伸手指向前方,病房门上的那扇小窗:“有同事通过窗户看到张潇的房间里站着一个浑身发黑的男人,它就站在张潇身后,似乎在对他说话,而张潇也会在他说话的时候发出傻笑……但没人听见那个浑身发黑的男人对张潇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它的影子,听见张潇的笑声……可是,打开房门以后,那个黑色的男人就不见了……”
女护士捂住嘴,眼眶泛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两年负责这层楼都没有见过,可今天……”她哽咽了一下,声音发颤:“鬼是那么可怕的,将墙上的字也带走了……”
头一次见鬼,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继续追问,可能我们能够从她口中打听出来的内容,逻辑性都不是很清楚。
跟随其他医护人员的脚步,我和杨卓陪着两名护士前往休息室休息。
略坐了片刻,领导就来了,双眼看了看四周,落在这两名护士的脸颊上,领导就皱紧了眉头,在其他医生的介绍下与我和杨卓握手:“坐吧,想了解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们。”
整件事,还是要从张潇刚刚入院那段时间开始说起。据张潇家人反应,自从张潇搬入那栋别墅后就深居简出,第一次入住,一住就是一个星期,那一周的时间他都没有离开别墅,家人和他联系,他都是急匆匆将电话挂断,谁也不知道他在别墅里忙些什么。
但一周后,张潇回了家,表现得思绪不宁,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亦是辗转反侧。第二次入住别墅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每次出门都会买什么东西在别墅里囤放,并拒绝家人前去看望。
领导将一份刚找出来的档案摆在我和杨卓眼前,指着前面的内容介绍:“这份资料不止记录了张潇入院后的治疗方案,还记录了他的病情发展和由来。闹鬼这种事,一开始我们也是不信的,可后来很多事还是得到了证实。”
他犹记得张潇的家人将他送来时,也认为那间别墅有问题,但张潇的情况在他们看来更像是被鬼给吓傻了,还是有得救的。
张潇被他们从别墅中强行带了出来,送入医院治疗时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他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年纪以及遭遇,一直说那间别墅里发生了什么怪事,我们却认为这是他的幻觉。坏的时候,他就像刚才那样瘫在地上不说话,但并没有在墙上写字。”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字的呢?”
面对我的追问,医院领导想了想回答:“那时候我还是他的主治医师,约莫是过了两个月的时间……”随手翻了几页,通过张潇的病情记录,他的说法得到了证实。
入院两个月的一天,张潇突然对他的主治医师说:“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折磨我。”
“什么声音?”
“是在鬼在说话!”
“它对你说了什么?”
“很多,很凌乱,没有逻辑性……”张潇作答时的语调神秘极了,双眼瞪得硕大,盯着主治医师看,“你说,如果我把它说的话都写下来,会不会弄明白它究竟在对我说什么?”
闻言,我和杨卓同时浑身一怔!
见我们突如其来的反应,领导便问:“还有以前的录像,你们要看?”
我点了点头,有录像看更加直接,但根据他的描述,整件事我已经分析得**不离十。
张潇的魂魄已经分离了,一部分魂魄与别墅的怨气融为一体,另一部分魂魄依旧留在体内。他听见的声音并不是鬼在对他说话,而是他的灵魂正在与他的灵魂对话,否则,如何解释他写下来的内容,都是他自己的经历,而不是别人的?
真是太可怕了。
我想季婷报道这件事后,自杀的原因也不简单!
不过后来在观看张潇的治疗录像时,我们并没有获得更多新的线索。
领导沉着脸色起身,又告诉了我们几个围绕着张潇展开的古怪事件,无不是和那道鬼咒组成的幻影有关。
还有一件事,就发生在季婷第一次来找张潇了解情况后。
领导说:“这个记者来的时候说是想写那栋别墅的报道,我们医院负责照顾张潇的护士有好几人都自称见鬼,不愿意继续留在这层楼工作。那名女记者也找她们要过资料,可好像她们说的有些事太虚构了,后来女记者就没有报道此事。当然,我也不希望她说出去,始终还是不希望这件事和我们医院有所牵连。”
“可这毕竟是鬼怪传闻,您当初怎么就同意她来访问张潇呢?”
“还是因为张潇的情况一直不见好,那位记者先找到了张潇的家人,说是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不定能够帮到张潇。张潇的家属都同意了,我们能怎么办?期间协调过好多次,没想到最终她也发生了意外,真是不应该……”
领导摇头说着,我和杨卓向他道了声谢,之后便离开了医院。
墙上的黑字消失,如果张潇不会再写新的内容,我想,那道幻影不会再次出现。
而面对这次获取的最新线索,我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或许和我昨晚的梦境有关,我的神智也在被这股力量吸引,它们也曾这样吸引过张潇的神智,才能将他的部分魂魄带走。”
想到这种可能,杨卓也认为他之前提议我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不禁握紧我的手道:“那下次,你就努力保持冷静,尽快脱离噩梦,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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