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这一回连着三天都没回月牙湾,她自己想想都觉着奇葩,居然就那么轻易相信了风淮的话。
家里头还是老样子,院子里收拾得齐整干净,院里的小菜地里蔬菜绿油油一片。苏颜从马上跳下来,朝屋里头兴奋地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很快便从屋里蹿出两个人影来,小墨扑到苏颜怀里蹭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声音糯糯的:“娘亲!”
小墨从小就黏着苏颜,这三天没见面还是头一次。平时苏颜在家的时候,小墨嫌苏颜话多,天马行空碎碎念,可苏颜不在,他又想念得紧。五岁的孩子,总归是要黏人些,小墨也不例外。苏颜见着自家儿子,整个心都落了地:小墨还在,真好!
小月自从发现自己身体与常人不同之后,除了小墨和傻妞外,轻易不会和人接触的,其中包括苏颜。小墨是清楚小月的异样的,傻妞脑子糊涂,根本不会想这些事儿,可苏颜不同。若是接触多了,苏颜定然会发现小月的异样,小月不想让苏颜担心。换做往日,她肯定跟着小墨一块儿扑苏颜怀里了,这回却只站到跟前,仰着小脸瞧着苏颜天天地笑着:“姑姑,酒楼的生意就那么好么?让你忙到三天都不回家。”
一提酒楼,苏颜就兴奋了,眉飞色舞地说道:“姑姑亲自出马,生意好是必须的。”
苏颜低头送了个香吻给小墨,然后佯装生气瞪着小月:“小丫头,这才三天不见,你就不同我亲近了,是想造反吗?快,给姑姑抱一个!”
小月见苏颜张开的大手,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略带惊慌。苏颜一瞧小月这架势,拧眉问道:“小妮子,你啥意思,当我是大病毒啊。亏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抱抱都不让了,太寒心了!”
苏颜哀嚎着,搞得小月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小墨给小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小月还是抱一下自家娘亲。小月也觉着这般做有些伤姑姑的心,可是她真的好怕姑姑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见小墨使了眼色,犹豫了片刻,裂开嘴笑着伸出小胳膊给了苏颜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哟,姑姑是越活越孩子气了,给你抱抱就是了。”
苏颜这才满意地笑了,伸手捏了捏小月的小脸蛋:“这才乖嘛。不过,小月,你身体怎么还是这么凉?小墨,你这当哥哥的是怎么照顾小月的?”
小月见苏颜责怪小墨,忙撒娇道:“姑姑,小墨哥哥照顾得可好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小月做了。小月本来就体寒,手脚冰凉也是正常的,小墨哥哥炖了很多补药给我喝,我这会儿感觉比以前暖和多了呢。”
小墨接话给小月打掩护:“你天天说小月身子凉,你自己的又能热乎到哪里去,还不是冰手冰脚的,冬天还老让我给你捂捂来着。”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嫌弃我来着?”苏颜又伸手揉小墨的头发去了,自家娘亲这坏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
小墨抱着头往屋里头跑去了:“娘亲,讨厌!不许揉我的头发!”
苏颜哪里肯依,追着小墨跑进屋里,母子两个打打闹闹的。小月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总算给糊弄过去了。见屋里头闹得欢,也进了屋,免得姑姑又起疑心。傻妞是早早上炕睡了的,这会儿都打起呼噜来了。小墨和小月则围着苏颜说着这几天村里头发生的事儿,两个小娃娃还美滋滋地将自个儿写的字给苏颜看,小墨骄傲地扬扬小脑袋:“怎么样,比你写得好吧?徐爷爷可是夸我和小月写得字好呢。”
苏颜瞧着两个娃娃写的字,虽然字体稚嫩,但像模像样的,还真比她写得好,不由欣慰,笑道:“是是是,你们比我厉害!”
苏颜又伸手摸小墨的头,想起风淮和蛮郎说得话,蓦然有些感叹。眼前的小墨本该是不愁吃不愁穿,天天有人伺候着的小王爷,偏生造化弄人,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如果他长在王府,肯定早早就进了学堂念书了吧,字也该比现在写得好。想着想着,苏颜心里酸溜溜地不是滋味,觉着怪对不住小墨的。
“娘亲,你怎么了?”
苏颜回过神:“没事。娘亲就是想,等娘亲酒楼赚了钱,一定要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以后家里就请几个长工,你们就不用再干活了,可以安心念书,想做什么做什么。等月底我分了红利,就给你们办一个隆重的拜师宴,好不好?”
“当然好啦!”小月乐滋滋地直拍手,“这样的话,小月以后就可以和小墨哥哥一起到徐爷爷那里念书了。”
别看小月是个小女娃,可对读书写字颇有兴趣,小墨一回家就缠着要他教。小墨还从徐老先生那里带了两本书回来,小月虽然识字不全,但也瞧得津津有味,不懂的字就标注下来问小墨,小墨不知道的就问徐老先生。徐老先生一辈子和书打交道,如今在家颐养天年,说实在的也有些闷。而今有两个小娃娃跟着他读书认字,精神劲儿反倒好了。
瞧完两个小娃娃的字,苏颜顺口问他们这两天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两个娃娃齐齐摇头。苏颜也便没追问,只是叮嘱两个孩子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瞧着也是睡觉的时辰了,两个小娃娃便要去烧水,苏颜把包袱里的面具衣服之类的东西全递给他们,让他们将就烧了,毁尸灭迹。两个小娃娃瞧见那个血粼粼的面具,一脸惊讶地问苏颜是什么情况,苏颜一一说了,叮嘱两个娃娃不许说出去。
因着回来一直顾着和两个娃娃说话,都没顾得上去看牛大。两个娃娃烧了水,便由苏颜端着给牛大清洗,顺便陪牛大说说话。翌日,苏颜又赶回了城里,才刚进酒楼,就被张氏笑着拉到了一旁说话。
“你昨晚路上没出啥事儿吧?”
“没有啊。”苏颜摇摇头,有事的不是她,是那个老混蛋。
张氏听罢,安心不少,和苏颜嘀咕:“那个徐老爷可算遭了报应了,听人说昨儿徐老爷见鬼了,就是他府上那个叫翠环的鬼魂,把那老家伙吓得生了大病,夜里吵吵嚷嚷地去春和堂把朱大夫给请过去了。估摸着这回可是吓惨了,病得有些重呢。这人啊,亏心事儿做多了果真是会遭报应的。不过也好,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再盯着你了。”
昌平镇不大,谁家要发生点什么事儿,不用一个时辰就能给传遍了。徐府昨晚动静那么大,镇上的人不想晓得也难。苏颜听张氏这么说,暗自乐呵,这哪是报应啊,是拜她所赐!
张氏又叮嘱了苏颜几句,让她还是尽量小心些,苏颜连连点头,顺口问道:“穆大哥呢,怎么没见他人?”
一提这事,张氏就忍不住笑开了:“他呀,这会儿定是在后头躲着算账呢。昨儿他粗略一估计,光昨天一天,咱们酒楼就净赚了五十多两银子,可把他给乐坏了,一晚上都没好好合眼睡觉,翻来覆去兴奋着呢,早上一爬起来就抱着算盘去了。”
“有五十多两?”苏颜也给惊着了,这一天就净赚五十两,那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他们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连本带利找回来,实在是太强大了,苏颜满眼冒金光!
“是啊。”张氏也笑得合不拢嘴,“不说了,又来人了。马上就是吃饭的时辰,可还有得忙呢。”
瞧见门口又进了一波客人,张氏赶紧去招呼,苏颜在酒楼里随意转转,去后厨尝尝菜,又在前头瞧瞧伙计们的表现,简单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无所事事了。她该做的都做了,招呼客人的事儿她是不大乐意搀和的,便溜出酒楼躲懒。
街上有不少人在谈论着徐老爷见鬼的事儿,说得像模像样的,直把苏颜这个始作俑者笑得直不起腰来。正笑得欢时,却遇着了金水,金水来镇上买卖,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金水大哥,好久没见了,这大包小包的,是买给嫂子的吧。”说起来,金水还真是个五好丈夫,对杨氏好得都让她眼红了。
金水“嘿嘿”地笑了两声,默认了,随即又说道:“你最近是忙活些啥呢,早出晚归的,都见不着你,玉兰可念叨了你好多遍了呢。”
玉兰是杨氏的闺名,想来杨氏在家里也是闲得闷了,因着肚子里的娃,天天被当菩萨一样供着,不闷才怪。金水并不完全清楚苏颜在镇上到底是忙活些啥,只晓得这一个多月,几乎见不着她的面。
“和人搭伙做点生意,这段时间忙了些,赶明儿有时间了,我就去陪陪嫂子。”
金水点点头,顺便多了句嘴:“对了,林秀才在京城是不是遇着啥好事了?昨儿林徐氏忽然就急匆匆地收拾了包袱去京城了,说是要去京城享福呢,连房子都给托人变卖,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么?”
苏颜都好久没林书翰的消息了,哪里会晓得他在京城遇着什么事儿。一听金水说林徐氏去了京城,还连房子都托人变卖,讶然道:“你说林徐氏去京城了?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