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走,苏颜一刻钟都不肯耽搁,一离开柳惜弱的视线范围,缓慢的蜗牛立马化身成奔跑的兔子,憋着一口气冲到了福田客栈。向来对钱斤斤计较的人顾不得其他,没和掌柜的讨价还价就利落地付了房钱,钻进屋子里呈“大”字状躺到了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个柳惜弱和身体的主人到底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身体主人的故交出现了,接下来会不会有一大堆七姑八婆小舅子小叔子出现?
继续装傻还是认了?
要是这些人不好相处怎么办?
要是他们抢小墨墨却不要她归家又怎么办?小墨墨虽然不是她亲生,可母子情分五年,小墨墨已然是她的心头肉,要把小墨墨从她身边带走,那就是要她的命啊。
苏颜简直要疯了,有种被人揪着小辫子不放的窒息感,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苏颜双手抱头,烦躁地想着,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很孬种,又不是她故意占了人家的身体,她也是被迫的好不好。除了被迫接受人家的身体,还得被迫接受人家的各种亲戚朋友,各种复杂的关系。一切都是老天爷不长眼,搞什么穿越,这不是瞎胡闹么。
“丫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胆小如鼠了,不就是个柳家小姐,她还能吃了我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哼!我不烦,我不烦,我不烦……”
苏颜不停地碎碎念,结果是越念越烦,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踏实。其实不止她烦心,小墨墨在地里头也闹心得很,活泼乱跳的小娃娃就快愁成小老头了。
小墨墨第一愁是傻妞。
地里头的茄子苗、辣椒苗和土豆刚种下去没多久,必须按时浇水。虽说沟渠就在田地边上,但天太热,尤其到了正午,日头甚是毒辣。小墨墨毕竟是个小孩子,没多大力气,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可小家伙儿有股子倔劲儿,再晕也顶着,小步小步地穿梭于田地间,打水浇苗,很是卖力。傻妞却是被晒得没了气儿,不管小墨墨怎么引诱,给她讲童话故事,傻妞都不肯动,直接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呼呼大睡去了。小墨墨很无语,只得自己继续卖力地浇水。
小墨墨第二愁是出现幻觉了。
事情是这样的,小墨墨浇水累了一头汗,小脸蛋晒得红扑扑的,便坐到田埂上休息了一会儿,眼巴巴地瞅着还没浇水的苗,估摸着还要多少时辰才能浇完这些苗,然后幻觉开始出现了——
只见左边还没浇水的地忽然之间就湿了,苗上还挂着水珠,小墨墨惊得瞪大眼睛,他记得刚刚没浇过这里啊,他手脚那么慢,怎么可能浇那么多。
小墨墨怀疑自己看错了,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睁开,那片地又变成干的了。
什么情况?
小墨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再次擦眼,睁眼,那片地又是湿的了!
见鬼了!
再闭眼睁眼,干了。
再闭眼睁眼,湿了。
再闭眼睁眼,干了。
再闭眼睁眼,湿了。
……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肯定是他太想赶紧把这块地给浇完了。
小墨墨瞪大了眼珠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片菜地,这一次幻觉得更厉害了!
只见那块地先是湿透,接着干透,再湿透,在干透……如此反复,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仿佛有两个调皮捣蛋的人在玩游戏较劲,一个弄湿,一个擦干。
这大白天的,没理由见鬼啊,小墨墨眼睛里只看得到两个字:惊悚!
这不像是幻觉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脑门,我这是干活干太累,生什么大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