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兆啊。”张大全蹲下身，一只手按住黄鼠狼，另一只手又开始快速颤抖起来，说的不好听的，就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丛俊晓说：“张二叔这是犯什么病了？”
张子明知道缘由，说：“二叔，你没事吧？”
张大全依旧蹲在地上，脸色蜡黄，说：“这里曾埋过一个人，可是没死，小黄（二叔对黄鼠狼的称谓），告诉我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要不是张子明在这里，丛俊晓他们只当这是胡说的。
怪不得刘丙辰不把二叔放在眼里，这样神神叨叨的，能说明什么。张子明也觉得丢人，说：“二叔，没事你就到里面喝点水啊，等跟我一起，再把你送回去，没事不要乱走。”
张大全竟然把黄鼠狼嘴边的血抹在了手上，伸出舌头舔到了嘴里，看到张子明他们的样子，说：“怕什么，子明你要不来点，小黄可是千年白之身了，这血大补的。”
“好了二叔，你快到里面喝水吧。”
“不要管我，管好你自己吧，这段时间，你犯小人很厉害，有人要对你下狠手呢，你要防备着，记住那个桃木寨子，一定放在身上。”
二叔说完，站起来就晃晃悠悠走去，黄鼠狼从他的衣服后面窜了进去，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本来对找官符这家事情，张子明为了忘掉不快的。现在被张大全弄得心情很差。看样子张二叔身体很差，还能活多久呢？
父亲死了，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张二叔又这个样子，自己平时没时间多照顾他们，在所谓的官场摸爬滚打。到底值还是不值啊。张子明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丛宇达早就吩咐东岭人家的厨师长做饭了，可是看到张子明的状态，就跟丛俊晓商量，先问问再说吧。
张子明什么也不想吃，之前的那种挫败感现在一下子浮了上来，说：“就在这里喝喝茶吧，然后睡一觉，小丛还有俊晓你们不用陪我，忙你们的吧。”
丛宇达还要到县里开会，就走了。丛俊晓说起了那年张子明来的时候，李可，还有谭秋他们几个，当时都是跟着张子明的，现在出了李可，其他的都被李昂挤走了，有的到南方下海了，有的开公司了。
张子明也曾听说过的，想着有一朝日能大权在握，对跟着自己混的，一定大力扶持一把。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连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了，更别说保住别人了。
张子明真的想安静，说：“俊晓，还是你有眼光，来到这东岭果园发展，现在比神仙还快活吧。”
丛俊晓说：“哪里呢，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只要李昂还在台上我就不高兴，前段时间，李昂找我谈过，什么优秀民营企业家啊，进政协啊，都跟我暗示了，我才不鸟他，他的目的还不是叫我多交税？”
“他来过这里？”
“来过啊，跟于笑天，苗若婷他们一起来的，在这里吃饭，一顿五千，我照收不误。最恨于笑天了，就是个笑面虎，说什么李书记来品尝你这里的饭菜就是免费给你做广告了，我日他娘的，吃了我的饭，还说是给我做广告。”
丛俊晓说的兴高采烈。张子明毫无兴趣，外面一声车响，李可来了。
李可是接到了丛俊晓的电话，说张子明在这里，过来坐坐。
李可不知多久没刮胡子了，看上去苍老又憔悴。
都是熟人，也没客气什么。
丛俊晓说：“嗨，现在清泉就还剩我跟李可了。”
张子明本来就很难受，跟着自己混的，每个好下场。丛俊晓只是性格使然，直来直去，说了出来。
李可说：“我前几天申请调走，李昂倒是同意，可是市里不同意。”
张子明一直迷惑那次抓捕张庆山的事情，便问了问。
李可说：“事后，我找周铁龙发过一顿火，可是周铁龙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只叫我执行命令，你说我能怎么办，眼看着就可以把张庆山抓住了，却放走他。”
这个事，就是很玄乎啊，不会是周铁龙疯了刘丙辰的指示才发话的吧，这么说，周铁龙也是刘丙辰身边的人？
想到这，张子明心情更糟了，感觉有些发烧。
也没吃饭，就在这里躺了，一下午。
感觉好些了，张子明就在这果园李转悠。
陶渊明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是自己是无这份闲情的。只有苦闷和沮丧，更别说是作诗了。
张子明去了省城。他感觉自己很挫弱，想见一见滔滔，还有袁雪。
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袁雪接听了，告诉了张子明的地址。
原来袁雪住在静虚庵斜对过的一个小区里面。
到了门前，张子明迟疑着，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滔滔，他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了张子明说：“爸爸，你来了？”
说完却一句话不说。
“滔滔长高了。”张子明说着弯着腰摸着他的头。
袁雪正和一个男子在厨房里包饺子。肩并着肩。张子明就跟不存在一样。
张子明走过去，想跟袁雪说句什么。可是袁雪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倒是这个男的感觉到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袁雪的同学。”
一说这个张子明就知道了，袁雪经常说起他的这位在在省城中心试验小学当校长的同学。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包饺子了。看来关系不错。
张子明感到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说：“你在这里吃饭，你的老婆不管你？”
那个校长干笑了几声，望了望袁雪，“是小雪请我过来的。”
袁雪说：“张子明，我跟谁吃饭管你什么事情，你不是来看滔滔吗，看完了就走吧，没你什么事情。”
这倒是的。没我的什么事情。张子明感觉胸口堵的难受。张子明拉着滔滔说，“走，滔滔，我们到外面转一转，爸爸给你买好东西吃，好不好？”
滔滔说，好。
袁雪说：“滔滔，二十分钟后给我回来，我们一起跟顾叔叔吃饺子。”
滔滔望着张子明，又看看袁雪，说：“妈妈，我想到外面跟爸爸一起吃饭可以吗？”
“不可以！”袁雪在滔滔的脸上打了一耳光，“当时我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的，见个面后不是马上叫这个姓张的走开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孩子了？”张子明看着滔滔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质问袁雪。
袁雪说：“你没权利问我，我这是教育孩子。叫你过来看看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滔滔，我们出去吃饭。”张子明拉起滔滔就走。
袁雪在后面大声叫嚷着什么。张子明根本没听见。
到了楼下，滔滔说：“爸爸，你别生气，妈妈不经常打我的，就是这个顾叔叔来了之后菜打我。”
“他经常来……吃饭吗？”
“哦，经常来，吃完饭妈妈就跟顾叔叔去卧室睡觉，妈妈就叫我在外面看动画片，可是我不喜欢看，妈妈就开门打我。”
外面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不知忙什么。
张子明不想叫滔滔看见他流泪的样子。就指着前面的一个快餐店说：“滔滔，我们到那边去吃好不好？”
“好啊。”
那个快餐店在马路的对面，现在又是下午下班的时候，车辆很多。张子明拉着滔滔往对面走着。
快到马路对面的时候，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往张子明的身边撞过来……
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张子明在最后的一刻只听见滔滔叫了一声：爸爸……
那辆白色的面包车一下子停住，从车里走下两个人，把张子明抬上了车。
车里加上司机三个人。
他们是马场派来杀死张子明的杀手。
这是亲兄弟三个，在全国也是有名的，外号叫“三狼兄弟”，手段很残忍，要价很高，但是每次完成任务从未失手过。他们跟张庆山打过交道，张庆山介绍给了肖飞扬。
马场找肖飞扬说，干掉个人。肖飞扬就介绍了这三狼兄弟。
三狼兄弟杀人方法有很多。
这次对张子明他们从古台跟踪到了东岭果园，可是一直下不了手，这次到了省城，他们原想没机会了。可是不就看到张子明领着一个小孩从楼上走了下来，大狼顺手牵羊弄了一辆面包车。
把人撞飞后，还要弄上车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也是他们三两兄弟在黑道信誉很好的原因。
二狼摸了摸张子明的鼻翼，说，没气了，死了。
三狼说，这次大哥的技术不行，怎么没把脑浆压出来。
大狼说，都闭嘴，跟这个男的一起的那个小孩呢，是不是也死了？
二狼说，不死也差不多了，给我的价钱只是干掉这个男人的，小孩的价钱没有算。
大狼说，不要废话，把尸体扔到前面的河里。别让警察找到咱们。
那条河叫营子河。从外省一直到了平原省。
原先河里垃圾漂浮。现在经过治理，河水变清了，变绿了。
成了省城的一道风景线。在夏天，有些做烧烤的，在河边摆好摊子，香味惠传出很远。
营子河经过省政府，到了静虚庵，然后一直南下，经过文殊市，苦厄河，最后到了清泉，慢慢的河水就少了。没有流入大海。
张子明被抛下的地方是在静虚庵的北边，这里人少，河水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