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心忽下忽下,一时难以平静。
思索半晌,沉声道:“此事和鬼手有关,他是墨先生的手下,父亲的下落,也和墨先生脱不了干系。”
“既然里正说,鬼手会在他们祭祀之后的几天内把尸首带走,那就在此等他几日。”
“抓住鬼手,查问清楚,”霍长鹤转头看看里正他们,“这些人……也断不能留。”
颜如玉赞同:“王爷所言,与我所想一致。”
“王爷,你留下抓鬼手,村子发生这么大动静,也要有人善后,我回去,和曹刺史商议,把这些人,甚至这个村,直接迁走,让他们滚回关外!”
霍长鹤眼睛黑亮,颜如玉说了他不能说的话。
听到这些人对父亲满满的恨意,想着父亲当初为救这些人不顾危险出关,不辞劳苦关心他们的生计,诸多种种,这些人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心怀怨恨,恨不得父亲去死。
人心歹毒,竟然至此。
颜如玉懂他的心情,也知他的处境,替他出面。
霍长鹤思索片刻,摇头道:“不行,玉儿,此事我得亲自去办,这些人心怀恨意,出关之后恐怕不会感激,而是会变本加厉,我不能让他们把恨意转到你头上。”
颜如玉拉住他手臂:“王爷,你我是夫妻,就别计较这些了,我和你不一样,你始终是王爷,朝廷正愁抓不住你的把柄,若是此事传回京城,保不准会怎么大做文章。”
“我们是不怕,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但我不一样,我是女子,又不上朝堂,无所谓。”
霍长鹤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满是愧疚:“我不是怕朝廷,我是担心,这些人,他们会像记恨父亲那般记恨你……”
“他们?我就更不怕了。”颜如玉傲然一笑,“我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看法,恨,也是需要力气的,他们不嫌累,让他们恨。”
霍长鹤鼻子微酸,心里也泛起湿意:“那我写封信给曹刺史,也让他安心,他见到信,知道是我的意思,以后若有人问责,也不能全怪在他头上。”
颜如玉不假思索:“好。”
颜如玉拿出纸笔,他转身找个地方去写信。
方丈见状凑过来:“怎么样?什么打算?”
“我得赶回去,这里的事交给王爷,你和我一起回,把那个假蜂哨一并带回去。”
“行,没问题。”
两人正嘀咕,暗卫跑过来:“王妃,不好了。”
颜如玉眸子微眯:“假蜂哨死了?”
“正是。”
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颜如玉走过去,看守的暗卫面露愧色:“王妃,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们,”颜如玉摆手,“他应该是一直服用慢性毒,需每日服解药,这次超了时间。”
这也是惯用的伎俩。
蜂哨也凑过来:“王妃,那他的尸首要怎么处理?”
“面具摘下,你保管着,回头交给贝贝,尸首就地掩埋吧。”
“是,”蜂哨爽快答应,伸手就去揭面具。
他倒要看看,这面具有多么神奇,能乔装得这么像,天杀的,竟然乔装到他头上来了。
颜如玉提醒:“做好心理准备。”
蜂哨一时没明白,揭个面具,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手比脑子快,揭下来之后才明白过来。
“我天,”蜂哨吓一跳。
周围的暗卫也吃一惊。
那是怎样一张脸……扭曲,变形,现在因中毒而死,皮肤也泛起黑紫。
实在骇人。
“这……这么个丑玩意儿乔装成我?”蜂哨满心不平衡。
正说着,霍长鹤带信回来,交给颜如玉。
事不宜迟,颜如玉和方丈又开始回程。
霍长鹤送他们到村口,叮咛嘱咐,舍不得放手。
方丈在一旁道:“王爷,快点吧,再磨蹭天要黑了,我们得走夜道,办完事就回来了。”
说得也是。
霍长鹤脸一红,放开手。
颜如玉和方丈策马离去。
跑出一段路,天迅速黑下来,方丈看看左右无人,勒住马。
“我想换成电三轮。”
“有灯,能照亮。”
颜如玉觉得,电三轮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好处。
“我不想坐三轮,太颠,太硌,你自己开,我骑马。”
“行,我在前面照亮。”
方丈把马收进去,把三轮拿出来,两人重新上路。
一路无话,一直到修路这端。
已经按照规定收工,这段一个人都没有。
颜如玉对方丈道:“把三轮收起来,骑马,三轮太宽,不好过。”
又折腾一遍,走到要修的路段,别说,人多力量大,才一天的时间,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虽然还不那么平,但已经好太多,照这种进度,最多三天,就能平整。
平整之后,方丈就得晚上过来压实。
方丈不禁感慨:“都是活儿啊。”
颜如玉忍住笑:“放心,曹刺史很快会给第一笔工程款,都是你的。”
方丈又感慨:“都是钱啊。”
两人到城门口,城门早已关闭,拿出令牌,顺利入城。
他们也没回王府,直接到刺史府。
曹刺史正和夫人在书房忙碌,曹夫人忙着给他摆饭,他忙着算账。
“先别算了,快吃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不行,今天得算出来,得尽快给人家王妃结算一笔,西城就是人家出钱又出力,好不容易修路,说的是咱出钱,咱得主动些。”
曹夫人点头,又有些心疼:“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话音落,外面有人道:“还有没有饭,我们来蹭饭了。”
夫妻俩回头,见是颜如玉和方丈,喜出望外。
“有有,王妃快请坐,我这就吩咐人摆饭。”
颜如玉也不客气,的确饿坏了:“那就有劳夫人。”
曹夫人赶紧笑着去忙,颜如玉把信交给曹刺史。
“这是王爷给刺史大人的信,事情经过,我简单和大人说一下。”
颜如玉简短解说,曹刺史听说得心惊肉跳。
这可是在他的治下,幸亏还没有来得及出大事,这要是真起了暴乱,那他可是重罪。
别说当官儿,恐怕命都要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