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抿唇片刻,又继续说。
“他就是想看姜小姐着急也怀不了孕,心受煎熬,又被人议论,被他安慰,实则就是施压,让姜小姐以为,自己是个罪人。”
姜如环身子一晃,勉强站稳——若非事情被颜如玉及时发现并告诉她,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而她的心理历程,也的确如霍长鹤所说。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沈文琪冷笑一声:“我说了,因为你姓姜,我就想看看,你们这些世家的嘴脸。”
霍长鹤斥道:“你有什么脸说别人?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泄私愤而已。”
“你与一女子青梅竹马,但她和她的家人变卦,抛弃了你,嫁给姜家一个旁支子弟,你伤心负气而走,几年后又回来,却发现那对夫妻已到别处谋生。”
“但你就是为报复而来,岂能善罢甘休?就把目光投向姜家其它人。”
姜如环难以置信,自己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幸福的婚姻,却被这个家伙的一个私心给毁了。
沈文琪无所谓地笑笑:“王爷真是对下官用了心思,不错,你说得的都对。”
霍长鹤看他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踢他一脚:“无耻!”
颜如玉对琳琅道:“扒下他的斗篷。”
琳琅把他斗篷脱下,颜如玉连同银锭手中的面具,也一并拿过来。
“斗篷果然是特制,面具也是如此,这是谁教你的?”
沈文琪被踢倒,又爬起来,闻言眼中闪过诧异,又恢复如常。
“一件斗篷而已,有什么教不教的,王妃此言,我听不懂。”
“听不懂?”颜如玉并不计较,“那追杀姜家兄妹,你懂不懂?”
沈文琪干脆承认:“没错,是我干的,我听说姜言牧和姜棠梨要来,不想让他们和姜如环见面,以免徒增是非。”
“没想到,办事的人都是废物,没一个办成,”沈文琪回头看姜棠梨,“早知道我就该亲自出手,把你弄死,就没这么多事。”
他眼神凶狠,姜棠梨被盯住,心头跳慢了半拍。
回过神也不服地骂道:“你想弄死就弄死?我天生命硬,阎王爷知道我是好人,不收我,倒是你,作恶多端,已是末路!”
颜如玉问道:“那姜如环的两个送信人,也是你害的?”
“不错,他们不听话,我暗示过,他们却不肯按我的话做,原本只是利用余氏的令牌拦下信,既然姜棠梨要来,难免事情败露,只好送他们归西。”
姜如环身子微微颤抖,好狠的心,简直就是禽兽!
这些无辜的人,就因为一个念头,就因为忠于她,就被沈文琪残忍伤害。
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魔鬼?
沈文琪承认得痛快,颜如玉追问:“墨先生是你什么人?”
沈文琪一怔:“什么?”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不似作假。
但此人实在擅长演戏,颜如玉并不能相信这一个眼神。
正想多试探几句,忽听一声冷厉啸声,割破空气而来!
“有刺客。”
有人高呼一声,众人都警惕防备,围到颜如玉和霍长鹤身边。
一支冷箭直奔霍长鹤,但还没到近前,就被斩断。
断箭未落地,第二支又到!
这一次,箭矢对准沈文琪。
颜如玉眸子微缩,再想出手,已然来不及。
第一支箭,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二支箭,才是真正的杀机。
箭从沈文琪的咽喉穿过,箭尖冒出,还滴着鲜红滚烫的血。
沈文琪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身体栽倒,绝气身亡。
银锭带人跃上屋顶去找。
几人举着火把围住尸首,颜如玉和霍长鹤上前查看。
“这箭……”霍长鹤拿起那支断箭。
颜如玉细看,火光映照之下,箭上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标记。
“赤莲教?”
霍长鹤拧眉:“这箭确实是他们所用,但已经销声匿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沈文琪已死,就算是他自己知道,也无法再说。
尸首抬下,姜如环也没提出再看一眼。
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重新安排院子,夜色又归于沉寂。
颜如玉细细打量霍长鹤,霍长鹤眼中温情如水。
“慢慢看,不着急,我走时保证过的,不会受一点伤,不会掉一两肉,都做到了。”
颜如玉抿唇浅笑。
这次分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但颜如玉就是觉得很长。
想来她自己也觉得好笑,从来没想过,习惯独来独往的她,也会如此眷恋一个人。
“事情顺利吗?”颜如玉问,“申城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没有,放心,萧驰野痛快地帮了忙,若非他出力,沈文琪的事也不会这么快查到,东西都在暗室,极为隐秘。”
霍长鹤把当时在申城的事都大致说了说。
颜如玉看他带回来的画,画中女子英姿飒爽。
“这就是赤莲教教主?”
“据说是,此人我也没有见过,”霍长鹤拍拍旁边的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关于赤莲教的记录,都在这里。”
颜如玉想打开看,霍长鹤环抱住她。
“太晚了,明日再说,反正这些东西也不会跑。”
“玉儿,”他低声说,气息温柔,用在颜如玉耳边,“我好想你。”
……
申城一处宅院内。
墨先生拨拨灯芯:“如何了?”
不远处站立的人垂首道:“按时间行程算,他应该已经回到幽城。”
墨先生轻轻“嗯”一声:“他走了,我也就放心了,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来。”
“现在还不能与他对上,传令下去,所有人静默。”
“是。”
“京城那边,情况如何?”
“先生放心,一切都在如您预料的方向发展。”
墨先生剪去一截烛芯,冷漠且绝然:“也该变一变天了。”
……
京城内,春意已经来到。
皇帝的身子骨也好了些,三天前就吩咐下去,命人准备春猎之事。
往年不用他说,也会早早准备,但今年不同,他身体出了状况,多日不曾上朝,更别提春猎。
都在观望。
听闻春猎要进行,东宫那边已经开始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