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国安芸城中,安芸国虎在考虑是否答允本山家的邀请,从南面对长宗我部家进行前后夹击。
在安芸国虎的心里,他是不愿意介入长宗我部家与本山家之间的纷争当中去的,毕竟此时本山家的实力比起长宗我部家要强大得多了,以本山家的实力完全就可以应付得了长宗我部家,所以在安芸国虎看来,此次本山家对他邀请,不过是将他当做棋子,用以来牵制长宗我部家罢了,一旦此事过后,而长宗我部家将矛头转过来对付位于后方的自己,届时本家就陷入无妄之灾了,到了那个时候,又不知道已经从对战前方变成后方的本山家会否帮忙牵制长宗我部家呢?
而除了不愿意成为本山家的棋子介入本山家与长宗我部家两者的纷争之外,更为重要的是,长宗我部家一向都是与一条家交好的,甚至对一条家俯首听命(实际上这是长宗我部国亲与长宗我部元亲两父子刻意表现出来的罢了),而他的妻子又是一条家家督一条兼定的妹妹(实为表妹),一旦对长宗我部家出阵,就很难对一条家交代了。
但是要是拒绝了本山家的邀请,那么就很可能导致本家与本山家的关系出现裂痕了,这对于安芸家而言,也不是好事。所以此时,安芸国虎面临着两个不一样的选择。
一番慎重考虑后,安芸国虎最终还是拒绝了本山家的邀请。安芸国虎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次决定,实际上却是改变了整个土佐国的历史。此时的安芸国虎还完全不知道此后的长宗我部家到底有多强大。
的确,从目前长宗我部家的势力来看。虽然这数年以来,长宗我部国亲通过和亲等手段极大地扩展了长宗我部家的实力,但是此时比较起他主动去攻击的本山家而言,长宗我部家实力明显要弱小得多的。但正是从这一战开始,对战双方冲突不断,最终在数年后爆发了著名的长滨合战,长宗我部家竟然从开战时处于绝对下风的情况下。逆转大胜,不但取得了最终胜利。还令到本山家的精英大多战死,众多家臣被讨取,于是长宗我部家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逐渐吞并本山家成长为了土佐国最强大的豪强。
而到了这个时候,安芸国虎才意识到长宗我部家的问题。但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安芸国虎竟然以为一条家会帮助他,于是直接与长宗我部家决战,最终在战败后自杀而死。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此时安芸国虎能够答允本山家的邀请出阵从后方入侵长宗我部家的领地,那么土佐国的历史就很有可能而发生改变了。或许,日后统一四国的长宗我部家就不会就此兴起了。
而此时,在长冈郡秦泉寺城附近,一场大战才刚刚结束。长宗我部家的军势在这里刚刚与从本山家秦泉寺城出来的秦泉寺扫部展开了激战并大败了本山家的援军。长宗我部家的众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刚刚躲过了一次危机,避免了被人从后方偷袭老巢的危险。
战场一个角落的一棵大树下,两个穿着铠甲的武士正坐在地上休息着。他们一边擦拭着各自手中的武器,一边休闲地聊着。在他们两人的四周,有数个看似是他们的手下的武士正在警戒着。
“消息确认了吗?”其中一个脸容俊秀,看上去不到四十多岁的青年人问道。
“确认了,大内的陶隆房与安艺的毛利都被击败了。”对面那位全身健硕,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回答道。
“呵呵。实在是想不到阿,当年令到本家头痛不已的西国侍大将与那个狡猾得很的毛利家大将都失败了啊。”青年人听到后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对于青年人的这句话,对面的年轻人并没有回应,而是低着头,似乎很专注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枪枪头。
“嘿嘿,罗氏家如此强大,在下何时才有机会护送少主返回丰后啊!”青年人似乎很熟悉年轻人的性格,看了年轻人一眼后,却是突然提高声调说道,“你说,当初你为何救我们两主仆出来呢?这样的等待实在是太久了。”
年轻人闻言后却是明显一愣,只见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但还是没有回应青年人方才的抱怨,反而是抬起头来看着西面的天空,满眼深情,心中不禁想道:
“是阿,我又何时才能返回故乡夺回家族的领地呢,对面的那个家伙还好,他两主仆的领地不过是罗氏家一般的领地罢了,而他家族的领地,此时却是罗氏家家督的居城所在啊!这样的情况下,若是罗氏家不覆灭,他就不可能夺回那处领地的。还有那灭族后自己偷偷跑回去盗取回来的族人尸骨,都埋在家族领地中的一处山林中了,是他当初一手一手地亲自埋葬下去的,现在已经十数年没有回去了,那里恐怕已经长满了荒草跟灌木了吧。祖父大人,父亲大人,兄弟姐妹们,请原谅我没有回来看望你们阿。请你们放心吧,我在他乡过得很好,当年还是一个少年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猛将了,就在方才的一战中,我还讨取了三个首级呢。”
“我说,五郎的枪术就拜托你了,可以吗?”就在年轻人沉思之时,青年人依然坐在地上,但却是微笑着说道。
年轻人回头看了青年人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青年人所说的五郎,又名长寿丸,是青年人上一任家督的嫡子,当初在其所坚守的城砦被罗氏家攻陷时,青年人带着只有两岁的长寿丸逃到了海边,正好遇到了从肥前国暗中扫墓完毕准备从那处海边渡海返回四国的自己。于是自己就顺手救了这一对主仆了。现在,当初那个小婴儿在青年雇佣的奶娘的喂养下已经长成一个小男孩了,青年最近正在四处为这个被青年人称为少主的小男孩寻找师范。既然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而且双方又一直合作着,帮对方一忙也是可以的。
跟历史上的不一样,历史上,年轻人是一个脾气暴躁而且忘恩负义的人,但自从家族被少贰家所灭,然后领地又被罗氏家所占据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变化。在这十数年里,他四处流浪。从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成长为了如今一个身体健硕的年轻人。而且在这期间,他投奔多十数个不同的势力,亲身经历过数个自己投身的势力被更强大的势力所覆灭的过程,于是。在种种磨难之下,他的性格早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同样的,在历史上,青年人是一个杰出的军师、智将,但由于要带着一个小孩子在他乡生存,经过一番风雨后,也变得跟历史中的他很不一样了。
巧合的是,同样是因为罗氏家的出现,一个本应该是家中大将。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此时却被囚禁在牢房中了。
南九州萨摩国岛津家居城清水城的大牢。此时天色刚亮,三月。九州的萨摩地区已经进入了雨雾天气。在大牢一处收拾干净的牢房中,此处的客人正透过此处牢房唯一的木窗,观赏着窗外的景色。远远地望去,不知不觉中,春色渐浓,点缀在城外河流两岸的白梅。已经吐出黄色的嫩芽,马上就要被樱花遮住了。
这是一处特殊的牢房。据说是专门为关押岛津家的罪人而特别设置的牢房,凡是对岛津家有罪但又不至死的岛津家族人,都会被关押到这里来。而在岛津家历史上,这里此前也才仅仅关押过三个人,而在数日之前,这里迎来了它的第四个客人。这个客人正是岛津家家督岛津贵久的次子岛津义弘。
“唉!又四郎,汝这又是何必呢?”此时坐在牢房另一侧的一个头发扎起来,在头顶后侧竖起一棵椰子树般形状,身穿褂衣,年龄看上去只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苦笑着对岛津义弘说道。
“兄长无须多言,臣弟已下决心,若是父亲大人听不进臣弟的谏言,臣弟自感有愧于岛津家列祖列宗,唯有作为岛津家的罪人,自罚在此了。”听到兄长岛津义久的话后,岛津义弘转过身,跪坐在牢房的泥地上,对着兄长行了一礼后,才坚定地说道。
“这?”听到岛津义弘还是拒绝搬出此处牢房,岛津义久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了。他也是刚从西大隅地区率领着刚取得大胜的军势返回萨摩清水城休整时,才得知自己的二弟竟然主动搬进了岛津家的这处牢房中的。至于二弟搬进牢房的原因,自然就是数次向自己的父亲以及祖父劝谏了后,都遭受到了父亲以及祖父的拒绝,于是二弟干脆对外声称自己是岛津家族的罪人,然后就搬进了眼前的这处牢房了。
因为此事,父亲岛津贵久以及祖父岛津忠良差点没有被气死。但他们也没有派人前来将岛津义弘请出去,作为父亲的岛津贵久甚至在家族会议上,直接怒骂岛津义弘的确应该呆在这处牢房中,因为岛津义弘此次回到家中的表现已经愧对岛津家的列祖列宗了,的确是岛津家的罪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作为兄长的岛津义久只得赶紧前去探望了一番自己的父亲以及祖父,然后就来到这处牢房面见自己的二弟岛津义弘了。
面对自己父亲与弟弟两者之间出现的矛盾,作为嫡长子的岛津义久自然是希望能够作为调停人,从中为他们作调解的。但在岛津义久的心里,这一次的矛盾当中,自己父亲是正确的,而他的二弟自然就是错误的。
要知道,这一段时间,岛津家无论是在北萨摩地区还是在西大隅地区,都取得了极大的战绩。西大隅方面,岛津家先后攻陷了浦生城、加治木城、岩剑城,先后压服了西大隅的浦生家以及肝府家的分支西大隅肝付家。而在北萨摩方面,更是击溃了由祁答院、北村、菱刈等北萨摩豪族组成的联军,此时岛津家的大军正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北萨摩地区,从而统一整个萨摩国(实际上在历史上,岛津家早在数年前就应该这样的攻略的了,这一次是因为罗氏家介入的原因,导致岛津家的攻略延缓了数年)。
在这样的战绩之下,岛津家的攻略断然是没有终止的可能的,更何况,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岛津家已经撕毁当初在罗氏家主持下制定的协议,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顾虑更多,更加是不可能如二弟所劝谏的那般主动向罗氏家请罪了。
现在,唯一令到岛津义久头痛的是,自己二弟到底为何如此担心岛津家不敌罗氏家呢?为何自己的二弟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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