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萨摩国,岛津家。
对于一山之隔的南肥后相良家最近出现的内乱,作为邻居,岛津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最近,有不少的家臣纷纷建议乘机向相良家与岛津家相邻的苇北郡渗透。
为了这件事情,岛津贵久专门召见了刚刚从种子岛返回的伊集院忠郎。
“如何,种子岛那里的铁炮工坊进展如何了?”两人一见面,岛津贵久就首先询问了铁炮番队训练的进度。
“禀报主公,种子岛上的工坊已经制造出十支铁炮了,而利用从南蛮人手中购买的铁炮而组建城的数十人铁炮队也已经能够熟练使用铁炮。”伊集院忠郎立即禀报道。
“嗯,如此甚好!”岛津贵久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已经在盘算应该何时才把这支铁炮番队带上战场了。
“主公,如此焦急召唤臣下,是否是为了南肥后相良家内乱一事?”伊集院忠郎再次说道。
“不错,家中不少家臣都希望本家趁机攻略相邻的苇北郡,你意下如何?”岛津贵久当即问道。
“主公,臣下在种子岛之时,曾经与少主商议过?”
“哦?虎寿丸有何见解?”岛津贵久没有想到他的嫡子岛津义久对此竟然也有自己的见解,当即好奇起来。对于这个嫡子,他可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少主以为,此时正是本家攻略中萨摩的关键时期,若是此时再分兵攻略南肥后,恐怕两者都不能兼顾。”
“这也是你的意见?”岛津贵久若有所思地问道。
但是伊集院忠郎并没有立即向岛津贵久给出明确的回复。而是继续分析道:“主公。即便本家占据了南肥后。但本家的领地地形却是变成了沿着沿海分布了,一旦连接南肥后与萨摩半岛的出水郡出现变故,本家将只能依靠水军联系两地,只是南肥后沿岸的八代海此时已经是罗氏家水军的海域了,一旦本家的水军进入此处,恐怕会与罗氏家发生冲突。”
“难道你的意见是本家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先行将威胁出水郡的中萨摩地区控制下来?”岛津贵久继续问道。
“正是!”伊集院忠郎点头道,“主公。此时已经是本家与中萨摩的东乡、祈答院、入来院三家决战的关键时刻,只要拿下中萨摩。然后顺势进军北萨摩,那么本家就能完成统一萨摩国的伟业了,而且到时候本家就分别与南肥后国的苇北郡、球磨郡相接壤了,界时,若是相良仍然是动荡不已,那么本家自然是要顺势将南肥后也夺取下来了。”
“嗯!”岛津贵久当即沉吟起来。岛津贵久此刻的心中有点纠结啊,眼下的确是攻略南肥后的最好时机啊!可是对中萨摩的攻略也同样不能松懈。他在思量,以岛津家目前的实力,似乎能够同时两线作战。
眼看岛津贵久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伊集院忠郎当即继续说道:“主公。即便本家越过肥萨国境攻打苇北郡,但是由相良家大将犬童赖安把守着的水俣城也是一座坚城啊。短期之内本家是无法攻克此城的,反而会陷入长久的笼城战当中。”
“嗯!”岛津贵久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
的确正如伊集院忠郎所说的,相良家苇北郡的水俣城的确是一座把守着从萨摩沿着沿海陆地进入南肥后的坚城。
只是,作为水俣城守城大将的犬童赖安在这段时间却是很郁闷。郁闷的原因是因为城外不时偷袭的阿苏惟前的军势。
自从阿苏惟长与阿苏惟前两父子被阿苏惟丰以及甲斐亲直赶出肥后以后大宫司家的地盘以后,正是相良家收留了这一对落难父子的。
这数年以来,虽然没有给予他们两父子很好的待遇,但是也允许这两父子在肥萨边境地带安身立命啊,甚至当这两父子在岛津家支持下反攻大宫司家之时,相良家也向他们开放了进军的道路啊。
可是就是这个阿苏惟前,在受到了不少相良家的恩惠后,不但不思恩图报,更加是在此刻相良家内乱之际,成为了众多企图瓜分相良家中的一匹饿狼。前段时间,在犬童赖安出兵救援鹰峰城之际,他竟然数次出兵逼近水俣城,令到犬童赖安只得固守水俣城,眼睁睁地看着相良家的内乱越演越烈。所以犬童赖安此时很郁闷。
同样的,此时正在南肥前深江城的政良也显得很郁闷。
因为此时一位从安艺赶来投奔的客人正满心期待地跪伏在他的面前。
此人正是安芸的豪族吉川家家督吉川兴经。
当然,现在只能称他为吉川家的前家督了。因为刚刚在不久前,他已经被家臣联合逼迫退位了。此时的安芸的豪族吉川家已经被毛利家所暗中吞并。
说起这个吉川家,可是跟尼子家与毛利家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的。
吉川兴经的曾祖父吉川经基是应仁之乱之中出名的猛将“鬼吉川”。吉川经基的豪勇为尼子经久所钦佩,而吉川经基也因赏识经久的才干而将女儿许配为经久的正室。
而吉川兴经的祖父吉川国经的二女儿妙玖是毛利元就的正室。吉川兴经的母亲是毛利元就的妹妹。在妙玖的作用下,毛利元就与吉川兴经的父亲吉川元经成为义理上之兄弟,如此紧密的关系令毛利家和吉川家也经常合作。
可是自从吉川兴经这个家伙继承家督后,两家的关系慢慢就发生了变化了。
和其曾祖父吉川经基一样,吉川兴经是一位猛将,在战场上勇猛无匹,尤其精于弓术。他被誉为“今镇西”,其弓术被评为足可比娓平安时期名弓手镇西八郎的弓术。可是,他的勇猛只是显出吉川兴经是一介武夫。他生性多疑反复,脾气刚烈,亦不是很善于处理政事和与家臣的关系。
这个性格缺憾主要体现在吉川兴经在尼子家与大内家的数次大战的反复背叛当中。天文9年(1540年)的吉田郡山城之战,原本从属于尼子家阵营的吉川兴经,感到尼子晴久的气量令人担忧,继续追随秋风落日的尼子家只会危害到自己。于是,他联同多个出云、石见国人众叛变到大内义隆伞下。并及后请求随征出云。月山富田城之战期间,大内军的整体状况又令吉川兴经感到失望。于是吉川兴经再一次与三泽为清、本城常光等人叛变到尼子阵营,直接对尼子家的胜利作出贡献。不论事件的经过是怎样,吉川兴经的确有在月山富田城战前由尼子家倒向大内家、战时再由大内家倒向尼子家这种反复行为。
作为一个武将,吉川兴经的确在战场上勇猛无匹。不过在政治和气节操守方面,似乎吉川兴经都不是很出色,甚至可以说是庸碌,毕竟战场不同于政治。战场勇猛不代表能善管理家业。吉川兴经一时倒向大内家、一时倒向尼子家的反复行为引起臣们强烈的不满。而在领地中,吉川兴经往往在外出期间将国政委托给大塩右卫门尉这个他的重臣,不过吉川兴经似乎所托非人。大塩右卫门尉常辅理国时态度骄横,对其他家臣苛刻,引家臣们的不满。吉川兴经的叔父吉川经世与老臣森胁佑有都认为委任骄横贪污的大塩右卫门尉是吉川兴经的错失。吉川兴经的气量之狭小和行为之反复令他们感到不安,担心吉川家将会被毁于吉川兴经手中。他们认为如此令人担忧的吉川兴经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吉川家当主。于是,与毛利元就友好的经世等人秘谋强逼吉川兴经隐居,并商议向姻亲毛利元就要求毛利家过继一亲族到吉川家,担任吉川家当主。
毛利元就早有称霸安芸之野心,而经世等人的提议正是扩大毛利家势力的大好良机,元就又怎会放过呢?有经世等人为内应,毛利元就便已经开始计划夺取吉川家的权力。天文15年(1546年),经世等吉川家宿老,向毛利元就交出誓约书,内容包括“会服从元就的命令”、“给予吉川兴经退休地”及“排除吉川家内反对分子”三项。
对于这些家臣的异动,政良早就从派驻在吉川兴经领地中的侦番得知,于是政良立即给吉川兴经送去了提醒的书信。可是吉川兴经这个蠢猪竟然对此不以为然。
最终,今年的四月,在经世等吉川兴经家臣的帮助下,毛利元就在吉川家中煽动了一个一发。一时间,吉川家内掀起一遍反对吉川兴经的浪潮,甚至有叛乱的发生。毛利元就亦以吉川兴经须为大塩右卫门尉贪污的不当行为负上全部责任为借口,强逼吉川兴经退位。此时,经世等人劝吉川兴经以大局为重,以毛利、吉川同为安芸豪族,又有姻亲关系为理由,建议吉川兴经迎立毛利元就的次男、吉川兴经的表兄弟少辅次郎(吉川元春)为吉川兴经的养子,继承吉川家,以安定家业。尽管吉川兴经百般不愿,但在一遍反对声音的压力下,最终按照经世等人的建议退位隐居。而吉川元春入主吉川家,成为吉川家第十五代当主。
若是按照历史的发展,39岁的吉川兴经与嫡子千法师将在毛利家与熊谷家领地之间的布川过上隐居的生活,直至最后被毛利元就杀死。
吉川兴经在退位隐居后,经过反复思考,始终放不下那一颗恢复吉川家的雄心,最终决定趁着毛家的监视还没有非常严密之时,而通过由于在此前得到罗氏家的警告而秘密修建的一条密道逃了出来,最终来到了政良面前,提出了投靠的请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