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九年十月一日,这天已经是围困元生城的第三日,攻守双方仍然是对峙的,并没有展开过于激烈的战斗。
这一日的上午,政良正与刚刚赶到的物见番头一诺以及忍军黑鹰的首领一若两兄弟进行评定。这个时候,近侍忽那通著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殿下,打上川的东岸开来了一艘小早,船上的人自称是石原家的使者,前来求见殿下。”
“哦?”政良与下面的两个家臣对望一眼,心中很是惊奇,没有想到本家潜入对方领地的侦番还没有传回消息,对方倒是先派遣使者前来了。
“让对方使者前来面见吧”政良一时间也猜测不出对方的来意,干脆决定面见一下对方的使者,听听后者的来意。
。。。。。。
当忽那通著带着两个前来的时候,政良也刻意安排了一场表演。
元生城下的罗氏家军帐中,三个少女并排跪坐在军帐的一角,其中两个弹奏着传自中国的琵琶,最后一个则是和声吟唱着:
吉野山峰雪审慎,
与君诀别身飘零,
朝夕思念肠九转,
相期惟有在梦里。
幸福时光已逝去,
往日欢乐不再来,
春蚕丝尽烛成灰,
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三个女子原本是九州某个商户购买的歌姬,不想在一次航海中被海贼掳掠,几经辗转被贩卖给了元生城的城主。两日前罗氏家的兵势扫荡元生城周围的町子。在一处属于元生城城主的小庄子中将这几个女子解救了出来。现在她们正在吟唱的是一首叫做《静之舞》的歌曲。说起这首歌曲,不得不牵扯到一个日本时期的有名美人,静御前。
静御前以绝世舞女而闻名,她的出身并不高贵。静御前的母亲是叫矶禅师的白拍子,静御前从小跟母亲学舞。她天资聪慧,不仅舞姿优美,而且舞技超群。14岁左右时她在神泉苑为祈雨而舞,也许是她的完美舞姿感动了上天。大雨倾盆而降,从此,她以绝世舞女而闻名。
15岁时她与在坛之浦消灭了平家凯旋的源赖朝的弟弟源义经偶然相遇。就在她成为源义经的爱妾后不久,源义经因谋反嫌疑而受到哥哥源赖朝追捕。她也跟随义经逃亡来到吉野山,吉野山是禁止女人出入的,她和义经挥泪分手后,被赖朝的兵抓获。
静出现于《源平盛衰记》是坛浦之战胜利后凯旋回京都的时候(1185年4月24日)。此时义经和静正过着甜密幸福的恋爱生活。同年11月3日义经逃出京都时静也在一起。大物浦遇风遭难以后,静和义经等一起在天王寺过夜。其后京都发布搜索义经的院宣(院政的命令),他们便逃人白雪茫茫的吉野山。后来义经感到带女人在雪地行走危险,就决定让她到其母矾禅尼的地方,给了她许多金银,派仆人护送出山。不料下山途中钱财被仆人抢去,静只得单身回到北白川的母亲身边。
不久静被当局(六波罗)传呼讯问。文治二年(1186)3月1日母女两人被送到镰仓,受到严酷审讯,但她决不供出义经的去向,幕府无法获得线索。赖朝对此大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不久,镰仓八幡宫举行祭祀典礼,赖朝之妻北条政子及其长女大姬要她表演。静再三固辞无效,最后于4月8日在鹤冈八幅宫的若官堂献舞。她穿上“白拍子”的服装,在以赖朝为首的丈夫的敌人面前无所畏惧的起舞。当时她边舞边唱的歌词十分有名。她唱的歌是对义经——她所爱的人的悲侧思恋之情,而这首歌正是现在几个女子所唱的歌曲。
在大庭广众之下。静以歌舞表示对爱人义经的思念之情,这种行为无疑意味着对赖朝的反抗。而且与庆祝节日的的气氛很不相称。静御前当然是知道如此而特意这样做的。源赖朝果然被激怒了,最终还是在源赖朝的妻子北条政子的劝说下,才好不容易退场。
静御前怀了义经的孩子。赖朝有令:是女婴则不斩,但如果生下是男孩当即杀死。政子和静都希望生女孩,这一年闰7月29日,静果然为义经诞下一子,但这个孩子随即被遗弃在海滨。由于政子的同情。9月16日静离开镰仓回京都。静御前回京都后,日夜想念逃亡奥州平泉的义经。
有一天她和侍女琴往来到下总田下边见村(今茨城县总和町下边见)的思想桥,听说爱人义经于文治五年(1189)4月在衣川的邸宅战败自杀,死前先杀害正妻乡御前。再杀长女龟鹤御前。静御前万分悲伤,在桥上徘徊哭泣。
不久为悼念义经的亡灵,在当地的高柳寺削发为尼,为丈夫义经和被杀害的孩子念经祷告,过着凄凉的生活。同年9月15日病死,时年22岁。侍女琴往将她葬于高柳寺。
可以说,这一个女子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在黑暗的夜空中飞逝,她在历史的舞台上展现了瞬间的夺目光彩,转眼之间便消失了。但是,她那首为爱人而唱的歌曲却流传了下来。
正当政良沉浸在对这首歌的来历的回想时,近侍忽那通著带着两个人走到了军帐门外:“殿下,客人已经带到。”
政良挥了挥手,让几个女子退了出去,然后才对着帐外说道:“请进!”
话音刚落,在忽那通著的带领下,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看上去很壮实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外臣石原家官兵卫拜见殿下”,中年人对着主位之上的政良躬身行礼道。身后的小伙子也微微一躬,算是行礼了。
“呵呵呵,官兵卫大人无须多礼,请坐”政良指了指早就准备好的两个位置,示意两人就坐。
等到两人屈膝跪坐下来后,政良继续说道:“呵呵,刚才的曲子,官兵卫大人以为如何?”
官兵卫完全没有想到政良不谈正事却首先谈起了其他事情来,而且还是他最不擅长的风雅之事,原本准备好的措辞一时间无法陈述出来,显得有点尴尬,最后只得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外臣完全不懂舞曲,但是听来却是甚是动人。”
“哈哈哈,官兵卫大人果然是直白啊”政良先是哈哈大笑,紧接着表情突然一肃,紧盯着官兵卫问道,“那么,官兵卫大人你能够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呢?”
“这…”官兵卫完全被政良变化无常的表情以及话题的突然转变而弄得昏头转向,一时间语塞起来,好一会儿后,才躬身说道,“政良殿下,这次外臣前来,是奉本家家主主之命前来与罗氏家和解的。”
“家主之命?”政良微笑着,一边用锐利的眼神继续盯着官兵卫,一边淡淡地说道,“贵方家主大人现在还在呼子家宗家做客吧?”其中“做客”二字更加是刻意加重了语气。
政良说出了这一番话的真正目的是试探对方的虚实,尤其是确认呼子家的内乱是否仍然在持续着。
果然,只见官兵卫听到政良的话后,神色明显出现了些许慌张。看到这里,政良心中暗暗镇定了下来,对方果然还在内乱之中啊,看来这一次的谈判,可以强势一点了,想到这里,政良不等对方大话,继续说道:“呵呵,官兵卫大人不必对此感到惊讶。本家在呼子家那里也是有相熟之人的,对于那里的情况可谓是清楚得很。话说回来,官兵卫大人你认为本家的兵势士气如何?”
“这?”官兵卫刚刚稳定了一下惊慌的心神,立即又被政良突然一句话弄得云里来雾里去了,只得随口答道,“贵方的士气的确很高昂。”
“哦?官兵卫大人也是如此意见吗?”政良装作惊讶地说道。
事实上,政良在问出刚才那个问题前,就肯定对方会是如此回答的了。为何?因为在得知石原家使者到来后,政良就立即安排军帐外的兵势进行训练,并且必须有意将气势表现出来,既用来威吓元生城中的守兵,也为给对方来使一个下马威。同时,又找来了刚才几个歌姬在帐中表演,将罗氏家夺取的元生城的自信之意完全表露了出来。
“既然如何,官兵卫认为罗氏家何时能够攻取元生城呢?”政良顺势问道。
“政良殿下…嗯?哼?政良殿下,此话是何意?”官兵卫正准备回答,突然意识到政良话中的意思,立即站了起来,对着政良怒声说道。
这一个突然的举动,令到站在政良身后的忽那通著“铖”的一声拔出了太刀,对着官兵卫怒目而视,而一直坐在政良下手旁听的一诺也站了起来,对着官兵卫虎视眈眈。同时,帐外守卫的披风众也是闻声跑了进来。
“哈哈哈,你们都退下”政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须紧张,然后对着官兵卫说道,“官兵卫大人无须动怒。在下只是想告诉大人,既然本家对元生城志在必得,又何来‘和解’一事呢?”
“哼!”官兵卫冷哼一声,再次坐下,继续说道,“政良殿下似乎有点欺人太甚了。”
“哦?此话何意?”政良转作不解地问道。
“政良殿下,我们这次是带着诚意而来的”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壮实小伙子突然开口说道。
“你是?”政良不由得疑惑地问道。政良一直都以为这个小伙子不过是一个随身保护管兵卫的武士罢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啊。
“在下肥前櫛田宮执行氏执行藤三郎种谦”小伙子躬身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