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听完马如山的说明，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拉拢马如山，将他解救下来一起结伴逃命。
民间对于钦天监靖夜司的武者推崇备至，韩征记忆印象深刻。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韩征推测就算马如山的实力不如冷玉寒，但至少对付一些铁羽帮的护卫应该还是可以的。
加上自己的侦查能力，和其他后备的杂七杂八手段，两人找到铁羽帮防守漏洞，偷偷溜出去还是比较靠谱的。
可没想到这牢房里的刑具，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讲究，还搞了一个异世版的报警功能，让他始料不及。
就算他有办法拔出锁龙钉，也会引来铁羽帮的封堵和围攻，到时候定是生还渺茫。
马如山看到韩征沉默不语，知晓韩征必然是遇到难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失望之意。
他原本以为韩征是个混进来的武道高手，故而主动自报家门示好，期待韩征能展露些手段，帮他逃出去。
没想到一个禁锢符阵便难倒了韩征，马如山这才有点相信韩征之前说自己是普通人并非虚言。
片刻之后，韩征打破了沉默。
“不知马前辈和这冷玉寒相比，谁更胜一筹？”
韩征尽量放缓语气，不去刺激马如山。
正常来讲，马如山能被铁羽帮活捉关押起来，必然是实力要逊于铁羽帮冷玉寒。问这个问题，无疑是当面打马如山的脸面。
韩征倒是怕激怒了马如山，搞得不好收场，谁知道靖夜司的高手，会有什么样的脾气。
不过韩征既然要制定出逃计划，就要把所有细节摸清楚，双方实力差距，必须弄清楚。
能撑个三五回合，和一个照面就倒，差别非常大。
“哼！”
“冷玉寒不过一个绿僵级的尸修，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他和他师傅联手，以我一个聚元境实力，岂会被他擒住！”
马如山被问到这个问题，果然有些羞恼，忿忿道。
聚元境？
又一个知识点get入手，韩征暗暗点头记下。
他只知道武道前三个境界，这聚元境也不知是在哪一层，不过比冷玉寒厉害就行。
虽然对武道的等级划分有些好奇，可韩征还是忍住了没继续问这个话题。
再细问下去，只会更加暴露他是个小白菜鸟的事实。怕是马如山会越来越小看他，到时候嫌他是个累赘，不肯合作就麻烦了。
“这么说，若是马前辈单独遇上冷玉寒，定是胜算在手咯？”韩征挑眉问道。
“哼，这还用说。一个靠提炼尸气修炼的尸修，正好被我修行的佛门金刚镇魔功所克制，只是……”马如山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开始几句还气势十足，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惆怅。
韩征见到一直被锁龙钉贯身依然面不改色的汉子，突然变得有些战意消沉，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只是？马前辈这是怕了铁羽帮？”韩征故意皱着眉道。
“怕？我会怕？”
马如山显然是被激怒了，猛一抬头怒视韩征。嗓音陡然提高，声音中气十足，音波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他被禁锢的身体动作幅度大了分，带动锁龙钉轻微晃了几下。
突然间，铁支架和锁龙钉上一道白色的微光闪耀了一下弧度，顿时马如山身体如遭电击似，整个人后背反弓，痛苦地扭曲起来。
韩征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躲避这弧光。
好在这个过程持续不长，几息之后便停止下来，马如山咬着牙喘着粗气，面色微微发白，空气中还有一股皮肉的焦糊味。
“前辈这是？”韩征有些紧张地问道。
刚才马如山痛苦挣扎时，带动锁龙钉幅度有些大，韩征担心会惊动铁羽帮下来查看。
“不必担心。”
马如山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透着森冷的杀意。
“这点动静不会引来铁羽帮。这是冷玉寒那狗贼师父设下的刑烙符阵，只要我动作稍微大些，就会受到符阵激发的极阴雷的雷罚。”
“这刑烙符阵的极阴雷雷罚，远比这锁龙钉贯体之痛更加厉害，日日折磨我的身体，妄图让我陷入疯狂。”
听到马如山的介绍，韩征稍微放心下来。
他方才见到马如山有些消沉，只是想激将一下马如山的战意。
如果自己对逃生都不抱希望，如何能成功。
可刚才这要是不小心搞过火，提前把铁羽帮给吸引过来，那就真的是作茧自缚了。
不过这雷罚，是异世版的电击刑罚？
韩征默默念叨，看看这些锁龙钉和铁架组成的刑烙符阵，又看看那套明显是后加上去的喂食器皿。
一边喂食吊命，一边折磨马如山，这是什么套路？两边有这么大的仇怨？
韩征双手抱胸，一只手捏着下巴思索着。
马如山看出了韩征的疑惑，本身也似乎受够了这符阵的禁锢和折磨，当下也不再隐瞒，一点一点道出事情的原委。
马如山身为靖夜司的武者，官赐游击将军，拥有可自由跨州追查办案的权力。
一次收到线人线报，检举江湖帮派铁羽帮，勾结邪修掳掠人口，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通常世俗江湖纷争，还用不着钦天监武者出马。但是涉及到邪修异士，那就是马如山职责所在。他便循着线报悄悄跟踪调查，结果发现冷玉寒的炼尸修炼的勾当。
就在他准备调集人手一网打尽之时，哪知行踪被高他两个境界的冷玉寒师父所发现。
与尸修师徒二人一通恶战之后，不敌被擒，关押在这秘密山野洞穴中已有数月之久。
马如山出身佛门，练得一身金刚镇魔功，走得体修路子，肉身强悍无比。
而冷玉寒师徒乃是尸修，精通养尸、炼尸、控尸。对马如山这样强悍的肉身，简直如获至宝。
故而其师父并未杀掉马如山，也未废掉他的修为。而是用星岩铁打造的锁龙钉封住马如山的主要大穴，令其无法运转体内真元，也无法自绝。然后将其困在刑烙符阵中，日日折磨，同时一直强行喂食用来育尸的药食。
这样一来长久折磨马如山，令其心中怨恨、杀意等凶戾之气累积。一旦死后化尸，积攒的凶戾之气就会和他原本体内的真元一起转化为煞气，成为一具强大的煞尸。
只要操控得当，煞尸就可以运用煞气使出尸修独有威力极大的招式。这要比辛苦培育僵尸更加强大和快捷。
为此，马如山一直被关在这洞窟中遭受折磨。
只是他修炼的是佛门功法，根基扎实，肉身强悍，又天然的对邪魔外道有一定的抵御作用，导致这个折磨转化过程要比一般情况长。
这也不知道是马如山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是我夸口，只要冷玉寒师父不在，放在以前就算来两三个冷玉寒都不是我的对手。”
马如山恨恨道。
“只是。”
他眼神一暗叹了口气，示意韩征去挽起他的裤腿。
“这……”
韩征依言而行，发现马如山从脚掌开始一直到小腿部位，已经全部青黑腐坏，甚至烂得露出部分骨头，与之前见到的那群僵尸无异。
“我的经脉被封住，真元无法到达周身来抵御尸化。如今我的下肢已经尸化，身体也已大不如前。”
“就算冷玉寒师父不在，就算能挣脱这符阵的束缚，我现在也无绝对把握能对付得了冷玉寒，届时更没办法顾及你的安危。”
最后几句，马如山面如沉水，几乎一字一句缓缓道。
马如山并非傻子，既然韩征说自己是普通人，又流露着拉拢他一起出逃的意思，显然是依赖自己的武道实力。
可现在情况今非昔比，马如山也不得不面对实力下降的现实。
韩征听到此处，几乎要憋闷吐血。
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成为帮手的人物，结果处境比他还要惨烈，这怕是无法实现开始的计划了。
从穿越之后，便一直坏情况不断发生，每次看似有些转机，却又马上被现实给打回。
韩征双手抱胸有些郁闷地来回走动，努力思索破局之道，不小心一脚踢在了喂食的支架上，引得上面的铁罐晃动，发出液体晃动的声音。
“这是……冷玉寒给前辈灌食的育尸食物？”
韩征好奇地拿下铁罐往里看了看，里面还剩下一些底部的液体没从管子流干净，看样子像是面糊米汤之类，还添加了一些他分辨不出的东西。
“不错，冷玉寒师徒为了将我转化为更强大的煞尸尸傀，一直用些贵重药物加在米粥强行给我喂食，意图让我在这段时间肉身更加强大……哎哎哎，我还没说完，这米粥里有化尸的尸髓，你不能喝！”
马如山见到韩征端起罐子，一仰脖子就往嘴里倒，惊得连忙制止道。
可是那边韩征已经顿顿顿几口便将剩下的、不知放了多久的米粥喝了个干净，还用手指将罐子内壁刮了刮放在嘴里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