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紫菜头家族,啊,紫罗兰家族才刚刚帮了自己,但现在却被自己忘恩负义一顿嘴炮轰杀出翔来了,估计再好的美味佳肴也无法下咽了吧?嗯,像用嘴炮轰杀高富帅npc,打纨绔子弟脸这种大快人心的情况,至少也应该奖励一点“逆袭的平民”之类的称号吧?真是个小气的系统。
陆希也不担心自己会因为一顿尖酸刻薄的嘴炮而被赶出餐厅,毕竟哪怕是再小鸡肚肠的纨绔子弟,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还是要讲究一个脸面的。或者可以这么说,越是心胸狭窄的上等人,就越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伪装自己,哪怕肚子里合着血泪和牙齿也要宽宏大量气度恢弘,否则就真的无法维持上位者的立场了。
于是,陆希便带着轻松而愉悦的心情,哼着不着调的儿歌回到了大厅,扫视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坐在僻静角落的朋友们。
“喲,我回来了。赛希琉,你帮我点菜了吗?”
关切的神情在优等生少女的眼中闪过,她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明显是想问什么,但嘴上却很傲娇地道:“当然没有!我还以为内务大臣阁下要留你下来吃大餐呢。”
你就别装了,少女,我知道你其实是想问,那群紫菜头没把你怎么样吧?
“放心,哪怕是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的世家豪门,也是要点脸面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怎么样。况且真要动起手还不知道倒霉的是谁呢?”陆希耸了耸肩:“我和他们稍微喝了一杯就出来了。”
“这样也好。哪怕是再怎么不甘心,紫罗兰家族也是联邦的统治者,能够和他们言归于好也是一个贤明的选择呢。”桀骜不驯的不良少年卡罗尔,这个时候竟然也说出了如此老成持重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军校呆久了不知不觉中也变成老油条了,还是因为紫菜头家族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我也想和他们言归于好啊!所以我只是建设性地给内务大臣的公子和侄儿提出一些未来的职业规划,谁知到他们一个个脸色就变了,好像我挖了他们家祖坟似的。唉,谁敢有我无辜啊?”
赛希琉怔了几秒钟后,忍不住大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又是尖酸刻薄地把人家挖苦了一顿吧!那毕竟也是联邦顶级的权贵啊,你这家伙,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
“要是收敛了不就不是我了吗?真要变成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老油条。赛希琉和莉姆肯定就不会再理我了。到时候我找谁去哭啊?”
“你你你。别以为每次用这套就能糊弄过去。”赛希琉红着脸大声道:“我可不是那两位公主殿下,被你哄上两句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公主殿下?两位?”
“不要在意,这都是年轻时候犯的错误。哎呀。莉姆,你别这个时候又用手刀来做补充说明啊!”陆希捂着脑袋道:“总而言之,地位与才能不相符合的上位者终归就是这么扭曲的存在,向来是听不得真话的。和他们相处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啊!所以我只能赶紧地想办法尽快逃离,到朋友们这里来寻求安慰了。”
思维缜密的卓尔少女蹙起了眉毛,露出了担心的表情:“陆希少爷,像紫罗兰家族这样权倾朝野上百年的超级门阀,必然也有他们称雄一时的道理,绝不可能只是一些坐井观天的纨绔子弟就能够维持他们派系领袖的地位的,一定还有什么底牌和隐藏力量之类的。您现在得罪了这个家族。以后还是要尽量小心为好。”
“我也没想要得罪他们啊,都是他们先来生事的。”陆希扰了扰头皮,耸耸肩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只要是在这个江湖上混饭吃的,难免会得罪人的,不得罪看不顺眼的家伙难道去找看得顺眼的人得罪?”
“陆希少爷,您这是典型的诡辩啊!”伊罗薇尔不由得哭笑不得。
“诡辩就表示,咱们不应该把生命浪费在讨论紫菜头一家子这种既不萌又不燃的事情上了。既然难得有土豪请客,就应该把全部精力用在享受五星级的美食和服务上嘛。”陆希微笑着向不远处的侍者招了招手,拿过了菜单。
五星级餐厅就是五星级餐厅,招待都是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名流官绅,无论是食材还是烹饪都让人叹为观止,连只有夏天的辰海才有可能捕捉到的顶级海产——凤尾鱼都有准备,再浇上秘制的汤汁调味,便是连陆希这样挑嘴的人也觉得美味无比。
不过,他们不是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号称食材不足吗?
虽说这家店的人品的确很成问题,估计价格上更成问题,但味道和服务却的确是顶级的,这里的侍者可不知道几分钟前陆希才把特纳一家冷嘲热讽了一顿,只知道陆希是内务大臣阁下的座上宾,于是服务起来便更加地周到了。
于是,在品尝过奶油黑松露汤,海皇塔配鹅肝酱的头盘,葡萄藤烤制的小牛腰肉和秘制凤尾鱼搭配的主菜,青苹果涂抹顶级鱼子沙律作为甜点之后,陆希看到卡罗尔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苍白了,看样子如果再来上几套菜,即便是对于他这样的土豪来说也快要承受不了了。
“看这样子,我们今天即使按照奥克兰宫廷料理的食单点上一整套,这些家伙也绝对能做得出来。嗯,到底是谁说首都缺粮的?门里和门外,可真是两个天壤之别的世界啊!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某些邪教可以赢得那么多信徒了吗?”
“你指的邪教是什么?琉火教?一元教?”
“那群家伙只不过是一群电波系脑残,我指的是某种会放出民粹主义这种怪物的党。和那种怪物比起来,哪怕是古代陨落的魔神们全部复生,也顶多不过是二流的恐怖分子……嗯,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就当我说的是琉火教和一元教吧。”
仅仅是一句话内就有好几个完全没听说过的词汇,大家自然是没有听懂的,只能用觉得很厉害的崇拜表情看着陆希,让闷骚的伪娘再一次享受了了一下“学究天人”的虚幻满足感。
可惜这样的享受没有持续太久,赛希琉下一秒钟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哼,邪教?你又在想那个维吉亚的公主了吧?”
在外人看来,邪教和公主应该是连半毛钱关系都搭不上的两种事物,但女人的脑补能力是很强悍的,尤其是吃醋的女人,更尤其是吃醋而且傲娇的女人。对赛希琉来说。以上的对话已经足够她在一秒钟内完成从“邪教——恶魔——并肩作战——阿尔托莉亚”这样的联想了。
“维吉亚的公主?”外表是一本正经的年轻精英军官。但骨子里依然还是个不良少年的家伙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诶哟,这可真是不得了啊!”卓尔少女的心中也燃气了浓浓的八卦之火:“难道说,陆希少爷和维吉亚公主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确切地说,是我和奥克兰与维吉亚的公主有一段三角关系的不得不说的故事,但说起来就很长了,你们真的想听吗?”陆希露出了无辜的眼神,如此地道。
卡罗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陆希:“我明白,是男人都是会有梦想的,但你真的没必要在朋友的面前死撑。”
看到了吧?我就知道说真话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陆希冲着赛希琉耸了耸肩,用眼神表达了上述的意思,气得少女差点咬碎了自己的银牙。
吃过饭结完帐后,一直到走出了餐厅。卡罗尔捧着瘦身了不少的钱包以快要破碎虚空的表情望着天空,差点一头撞到了路边的路灯柱子。实在看不过去的卓尔少女狠狠掐了他一把,这才让他从财富流失的自我厌弃感中回复了过来。
“你应该还要在首都呆上一段时间吧?”
“这可就说不准了。”陆希想到了那张冒冒失失的请帖,“咱毕竟理论上还算是外交部的成员,也许明天就有新的命令下达又把我打发出国。苦逼的小公务员可以得罪贵族,但实在没法得罪给自己发工资的政府啊!”
“公费出国旅游,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好多人想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到时候让你到某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尽头去大声呼唤爱,看你还哭不哭得出来。赛希琉,你刚才去外交部述职的时候,上头有透了什么底吗?”
“人事厅长倒是征求过我的意见……因为陆希已经不是驻奥克兰的武官参赞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助理了。如果我愿意的话,倒是可以马上回到外交部上班,嗯,虽然我更中意驻外的工作,但只要想到不用被你当成女仆一样地颐指气使,这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呢。”
“不要这么说嘛。赛希琉亲,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山崩地裂也无法把我分开的伙伴神马的……”
“谁……谁和你无法分开啊!”
看到被自己调戏的满脸通红的优等生,陆希的坏心眼又一次开始冒泡,正准备再调戏几句的时候,便看见紫菜头家族的一行人正好在餐厅老板和侍者领班等人地恭送下走出了餐厅,上了那辆宽敞华丽的四轮马车。在走上马车之前,陆希分明便能感觉到,内务大臣那双鹰隼般眼睛已经向这里看了过来,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至少有五秒以上。
偷窥吗?哼,真是个心理阴暗的猥琐老头。
陆希回过头来,却看见四匹骏马迈动铁蹄,发出了沉重却极富有韵律感的踏地声,拉拽着那刻着紫罗兰纹章的马车以极为嚣张的姿态扬长而去。
汝知不知道,在主角面前乱刷存在感是完全有可能遭到雷劈的哦?
此时,被陆希腹诽的对象却端坐在马车中,脸上露出了非常优雅的笑容,心情应该是非常地不错:“这可真是有趣了。”
“父亲,哪里有趣了?分明就是一个无礼之极的野猫!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您还能忍!这可真不像是我认识的父亲!”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如此的蠢货,所以连自己的父亲也认识不全呢。”特纳冷冷地看着自己大声叫嚣的儿子,虽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也从来没有掩饰露骨的鄙夷。
对着外人颐指气使威风八面的联邦十大公子之首,在自己父亲的鄙视之下还没有坚持过两秒钟,便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迅速扁了下去,垂下脑袋畏畏缩缩,再不复刚才的气势。
“弄清楚一点,我的蠢儿子。”联邦门阀派系的领袖人物冷冷地道:“上位者需要保持对愚民的神秘感和威严,也需要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你连前者都只学了个皮毛,后者更是分毫不懂,叫我如何能够放心将家业传给你?”
“那难道就任由这样的暴发户在维兰巴特家的头上撒野吗?这样下去,我们又凭什么维护所谓的神秘感和威严……” 色内厉茬的杜伊德公子泛起了嘀咕,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但总算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不肖子,他只是在你的头上撒野,而不是维兰巴特家头上撒野。蠢儿子,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如此错觉,以为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就可以代表堂堂的紫罗兰家族了?”
“父……父亲大人……”
“不要责怪杜伊德了,姑父大人。”一旁的盖泽尔脸上笑着劝说道:“归根结底,他也只不过是在为了您和家族的脸面担心而已。”
他的语气温文尔雅,笑容平静而又自信,却看不到任何惹人反感的咄咄逼人,和那位在餐厅中外强中干的傲慢“高材生”仿佛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不必替他说话。最让家族颜面尽失的,偏偏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老特纳的话语中依然听不见任何的温度,但眼神总算是平和了一些:“鲁道夫,这次你终于见到真人了,作何评价?”
“桀骜不驯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物所特有的个性,所以陆希?贝伦卡斯特会有今天的反应也并不奇怪。不过,他并不是像拉瑟尔那种顽固不化的蠢货,也不是他老师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出世者。现实迟早会让他明白,这个国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统治者,即便是达到力量巅峰的盖世强者,也必须为了现实而妥协。到了那个时候,您今天所抛出的橄榄枝才能发挥真正的效力。”鲁道夫?盖泽特看了看一直趴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的表妹,然后点了点头:“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他不是一个不为金钱和美色所动摇的圣人。只是,有些委屈表妹了。”
“我可一点也不委屈啊!”天真纯洁的十六岁少女依然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睫毛下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突然生动了起来,仿佛在其间跃动着燎原的熊熊烈火:“能够被两大帝国公主所青睐的男人,我也非常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