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恰苏图江南岸百余里处,一顶干净宽大的帐篷,在远离主帐草场的战场驻地拥有这么一顶大帐,其主人肯定身份不低。
此时,帐内时不时传出男子打骂声、女子呻吟声,可知里面绝不是一副喝奶酒、吃奶酪的场景。
“首领,大头领传唤你过去!”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听帐外动静,男子停下来动作,口中哼哼唧唧几句,想必是对有人打扰他玩耍享乐十分不满,可是一听是达达不拉传唤,又不敢拒绝,只能不情不愿起身离帐。
瞧上去,男子年纪二十出头,可是脸庞上少了几分草原健儿的强悍气息,浑身上下多了几分卡洛斯大陆纨绔贵族的丧志之色,若非顶着一个恪延部首领的头衔,能否在残酷的腾格里大草原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错,这名男子正是恪延部首领,但不是立部首领,三年前,恪延部老首领逝世,在达达不拉大头领的明暗支持下,一位不争气的儿子“脱颖而出”,成为恪延部历史上的第二代首领。
哪怕是在简单草原放牧式环境下,和其他钦达烈人几大部落首领相比,恪延部新首领在统治部落方面能力简直是负数,既不爽部落内几个大氏族,又对中小氏族、普通牧民过于苛刻,搞得和大氏族关系紧张,逼得不少中小氏族投奔纳哈良部为首的几大部落,尽管有着几位头人、长老殚心竭力维持着“怛奚部聚落”,让恪延部能够延续,让怛奚部灭亡后的远支旁系有着最后一块遮羞布,依旧是钦达烈人七大部落之一,可是恪延部实力年年衰退,按照这么一个情况,再过三、五年,便仅存首领一脉氏族和几个大氏族了。
“咦,今天监视迮特夷部的是谁?”恪延部首领上马一望,发现自己氏族兵马都在大帐周围,一点都没有离营监视的迹象。
“首领,还是其利穆河大人,前几天移营之后,说是那片草场空气好,监视迮特夷部的就交给他们,你同意过的。”随从骑兵赶紧凑过来道,免得首领将脾气发到自己身上。
恪延部首领皱眉一想,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便不再多想什么,其利穆河大人那个白痴要干活,自己还要拦着?
其利穆河是恪延部几个大氏族的代表,同样出自怛奚部旁系远亲,至于和恪延部首领一脉谁的血缘关系更近,就不清楚了。
听传唤骑兵的口风,达达不拉大头领没有待在花扎那河,反而直接到了这里,恪延部首领有些疑惑,可是无论如何都得抱紧这根大腿,否则屁股底下的首领宝座就得被别人抢占了,不说自己的几个兄弟,就连部落内几个大氏族对自己是什么脾性,这位恪延部首领心中多少有点数。
恪延部首领贪图玩乐,甚至玩乐丧志,但不代表他是一个白痴,例如他知道要把达达不拉交代的监视迮特夷部的任务做好。
走进大帐,恪延部首领抚胸跪拜完毕,一抬头,发现达达不拉神色不太对劲,不对,是整个大帐的气氛都不太对,所有人脸色沉郁郁的,好像要下雨。
达达不拉看见来人,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挥手招呼恪延部首领到自己左边首位落座,让恪延部首领心中既惊又喜。
“什么,大头领,退兵?”恪延部首领屁股还没碰到皮垫一会儿,倏地弹起,惊呼一声,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
“不错,退兵,恰苏图江两岸范围太窄,几万骑兵无法同时铺展开来,所以我们撤退到花扎那河以南。据我所知,柔黎部战士并不多,同时必然会派部分兵马留守恰苏图营地,用于进攻南部草原的兵马就更少了。”达达不拉一本正经解释,继续道:“南部草原是我们钦达烈儿郎的家园牧场,决不允许背弃七色雄鹿的后代叛徒踏入,叛徒必将受到长生天的惩罚,同时我们熟悉南部草原,便于骚扰、袭击、反攻。”
恪延部首领一怔,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可是又找不出来,最后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自己会遵照大头领的作战部署,充当钦达烈联军的后队,向恰苏图骚扰进攻,掩护几万钦达烈大军交替撤退。
如果恪延部内的几个资深将领随着恪延部首领旁听,便会发觉达达不拉作战部署的不妥之处,恰苏图江两岸草场狭窄,不利于展开大规模骑兵进攻,可是花扎那河草场足够大,容纳几万骑兵绝对不成问题,为何要撤退过花扎那河?
柔黎军兵力较少,的确是事实,可是大部分却是宫帐军精锐,一旦进入南部草原,己方要想一举击溃柔黎军,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对方在南部草原骚扰、袭击,直接威胁到花扎那河方圆几百里的部落主帐营地,如同一把弯刀架在脖子处。
待到恪延部首领走出大帐后,帐内几名纳哈良部将领终于忍不住:“首领,我们都猜错了,奉倏......柔黎部兵力远远不止恰苏图两岸的......”
“首领,我们真的要撤退?”
“首领,要不拼死一搏,我们手中还有两万多儿郎,全部压上去......”
啪的一声,达达不拉猛拍案几,冷冷目光扫视一圈,逼得众将领不敢急急嚷嚷,全都低下头,如同温顺的绵羊,等待首领的决定。
“哈尔赤,真的战死了?”半晌,达达不拉深吸一口气问道。
“不知道,逃回来的人看见大队柔黎骑兵杀过去哈尔赤处,还看见前边有击溃前队的柔黎骑兵回身冲杀。”
达达不拉久久不做声,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愣愣等着达达不拉回过神来,或继续询问。
前天半夜就有散落溃兵逃回花扎那河草场,达达不拉三更半夜起身,连夜等待消息,同时秘密调动一千骑兵,散布出去,沿着溃兵逃回的方向搜查等待,就是希望接应哈尔赤。
达达不拉天未亮就驰出百里外,只盼能够早一步看见哈尔赤,可是不仅没有见到人,连消息都没有半句,甚至逃回来的几十个残兵中都没一个是哈尔赤的亲随武士。
哈尔赤危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