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钰不断回想着她和万慕归之间发生的种种。
被皇后独自召进宫,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赶来。
中毒时反复发热,他彻夜未眠地守在身边。
那日夜里,苏凝钰并非完全失去意识,她能感受到有人在她不舒服时给她按摩穴位,用湿帕子给她降温······
后来被皇后刁难,他也并没有流言蜚语就站在她的对立面,而是一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不惜为她反抗皇后。
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万慕归的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一直想让自己置身事外,却没曾想自己也是局中人。
心中藏着许多事情都无处诉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青竹来给苏凝钰送早膳时,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也十分担忧:“小姐,可是又睡不好了,不如你用完膳后,我给你点上安神香,你再去睡一会。”
苏凝钰摇摇头。
她这两三个月里,并没有多少日的夜里是睡得踏实的,她心里有太多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神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她让青竹坐下,思虑一番,还是把事情告诉了青竹,起码也能多个人出主意。
“我和万慕归还有一段过往,在很久以前。”
青竹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苏凝钰说的每一个字。
“十二年前,师傅带着我去了普陀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万慕归······”
青竹听完瞪大了耳朵,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真是造化弄人,十二年前的一面,竟然两人在十二年后再次相遇,同住一个屋檐下。
只是相遇时,都认不出面前的人。
青竹嘀咕了一句:“难怪那日王爷喝醉宿在你的寝室里,没有让人把他丢出去,竟有这样的源头在这里。”
“我便是长大后的沅沅,可他的眼里似乎只有那个年幼的沅沅,我不愿当替身,自己也不行。”
苏凝钰的眼眸垂了下来,她的心里也很矛盾。
她是沅沅,也不是沅沅。
“这个简单,我们去找王爷说清楚不就好了。”青竹天真地说道。
可这个并不是苏凝钰想要的结果。
若万慕归当真这么深情,又怎么会认不出她就是沅沅。
青竹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小姐你喜欢王爷?”
苏凝钰连忙捂着她的嘴,想要她把话咽下去。
此刻的苏凝钰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行了,下去吧,要是被我知道你漏了半个字出去,仔细着你的皮。”
青竹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端着早膳下去了。
这一日,苏凝钰都在刻意地避开万慕归。
可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她感觉今日走哪都能看见万慕归,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每每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马掉头就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一次,万慕归叫住了她,屏退了身边的人。
青竹则站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想要看戏。
“你今日为何躲着我?可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苏凝钰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默默走到亭子中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他,心里头还有事情没有弄清楚,只能先避开他了。
“你还是在因为昨日的事情同我置气?”万慕归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表态,又继续说道,“曾经,我确实在你身上看见我一个故人的身影。”
苏凝钰闻言,立马抬头望着她,眼底立马冷了下来。
此时心里不悦,但还是忍了下来。
万慕归察觉到她脸色微微的变化:“只是我很快便分清楚了,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她是谁?
苏凝钰心里暗暗骂道。
“我那位故人,空谷幽兰,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而你。”他顿了顿,“而你面若寒冰,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捂不热,且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与她,从来都是两个人,又怎么会把你当作是她的影子呢?”
苏凝钰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
仔细想想,他说的倒也不差。
这十二年来,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苏凝钰。
她现在不过是当完成任务一样留在辰王府,任务一完成,她就会离开,自然不想和这里的人牵扯太多。
也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苏凝钰本想如若他承认了把她当做替身这件事,她就会告诉他自己就是沅沅。
可如今听到万慕归对沅沅和苏凝钰的评价截然不同,就改变了主意,想让沅沅继续以这样完美的形象留在万慕归的心里。
她只是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而且,我找了她十年,都没有她的消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听到这话时,苏凝钰差点被手中的果子噎住。
沅沅明明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却要说出凶多吉少的话,真是不吉利。
“王爷也不要这么悲观,兴许她现在过得很好呢?”
“但愿如此。”
苏凝钰抬头时看到在远处偷听的萧可,距离太远,应该听不到什么。
指了指前方的人:“王爷还是莫要留在我这里好,免得别人说我霸占你。”
苏凝钰说出这话时,是带有几分醋意的,心里是有赌气的成分。
怨他也怨自己,没有去阻止皇后送人进来。
万慕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若是不喜欢,过几日,我让人送她走便是。”
苏凝钰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也知道萧可是皇后的人,进来容易,出去难,皇后好不容易把人送进来,又岂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把人送走。
想到这里,苏凝钰的心情便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怎么了,可是累了?”万慕归连忙关心问道。
苏凝钰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青竹说你晚上都没有怎么休息?”
苏凝钰听到青竹的名字,悄悄地瞪了一眼青竹,死丫头,竟然出卖我。
青竹转过身去,当作没有看见。
万慕归把大氅披在了苏凝钰的身上:“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