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唯美的白光将整个教堂照射得通透明亮,洁白无暇的墙壁高耸直立窜入繁复的尖塔,整个圣礼拜堂都是一片封闭的白墙,只有在最顶层的尖塔上才有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月光并不明亮,所以并未让这在白日里绚烂多彩的玻璃展现出它原本的魅力,只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助的压力与空洞。
在那横亘了大半冕墙壁的十字架上空荡荡地并无一物,唱诗班阶梯坐席前的谱架也已撤去,用实木铺成的舞台中央只有一个瘦削清挺的少年,穿着一件上好的丝绸衬衣,在朦胧璀璨的灯光下拉着提琴,仿佛是从圣经中走出的天使一般高尚矜贵。
在这空荡荡的教堂里,只有那位高贵典雅的绅士静静地坐在坐席的最前方。
忧郁低调的普鲁士蓝完全无法遮掩住这位先生浑然天成的优雅,他身穿一件深蓝的长摆燕尾服,独自一人坐在长长的楠木座椅最右侧。象征着身份的文明杖此时正被它的主人双手握紧竖在身前。在文明杖的顶头,没有污迹的绅士手套与饱满醇和的蓝色宝石相映衬,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那顶纹着细细金色家族徽纹的高沿礼帽下是一双深沉如大海的眸子,眸色深邃,暗藏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他的视线紧紧地焦灼在舞台上的少年身上,没有表情的俊美面容,不知怎的,看上去竟有一丝悲伤心痛。
少年双眸紧闭,嫣红的唇瓣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精致的脸庞上全是为音乐而疯狂的痴迷。左手不断的换弦滑动,美妙的音符从那马尾与琴弦摩擦的音孔中缓缓流淌出。
那一声声吟唱的是少年最纯真的心灵,那一次次拉动的是少年所剩无几的生命。
可是少年却好像全然没有感受到似的,依旧挂着最幸福满足的笑容,在无人关注的舞台上尽情地演奏他最爱的小提琴,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上,以最纯净的灵魂,绽放着最简单的笑容。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舞台下,那双饱经世事的眼眸中此刻正映衬着一位单纯简单的少年。从第一次的偶遇到如今必然要经历的残酷分离,孤单的贵族本以为已经找到了能净化自己疲惫心灵的美好,却没想到……
美好,注定是短暂瞬间的。
音乐声还在缓缓流淌,那张如雕刻一般的面容终于松动,一滴透明的泪从绅士的眼中温柔地流出,隐没在单薄无情的唇中。绅士慢慢地低下头,让帽檐的阴影遮挡住自己再也无法维持住的悲痛神态。
……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女,她穿过高大笔直的金色大门向舞台走来。岁月的蹉跎流逝带走了她曾经的纯真烂漫,嫁为人妇多年的她此刻穿着一件朴素的妇人长裙向舞台走来。
在那舞台的中央,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曾经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脏、却又自以为早已忘记的身影。
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他写给她的歌!
是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她站在小镇的街头无畏寒风的刮吹,听在心头、铭记在脑海的歌!
是他吗?是他吗?
她猛地向前奔跑而去,到了跟前时眼睛忽然一抬,那原本好像在舞台上翩翩演奏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陡然失神,恍然明悟。
那个人……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那首歌……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一首了。
撕碎心灵的悲伤一下子将她吞没,她再也无法忍住眼眶中的湿热,放肆的泪……水……
“卡!田淼淼!你的眼泪呢?!”
忽然拔高的女声猛地打破片场的宁静氛围,高强度的打光下,空旷的教堂被照耀的明亮如白昼。
钱雪一手攥紧了皱巴巴的导演稿,几步快速地走到田淼淼的身边,脸上满是恼怒:“田!淼!淼!!你的眼泪呢?你瞪个死鱼眼给谁看呢?”
全场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好奇地向这边看来。
只见钱雪脸色不善地说:“你的眼药水呢?流几滴眼药水,摆个伤心的表情都不会?快点给我准备好,我们再来一遍!”
……
“田!淼!淼!!!”
钱雪咬了牙一字一顿地喊道,她气得涨红了脸,一把将皱成一团的导演稿扔到一旁,怒气冲冲地走道片场中央的田淼淼身前,怒斥道:“眼药水挤出来了,你现在拉个脸是给谁看呢?!悲伤!悲伤!悲伤你知道吗?你……”
林锡换好衣服从换衣间走出来时,就听到了片场里钱导大嗓门的喊声。王方见到林锡立即小跑着上来,圆圆的脑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老大,那个田淼淼都ng九次了诶。”
入了秋,即使是偏南方的s市的夜晚也有冷风嗖嗖。林锡裹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将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他听了王方的话,抬了眸子向片场看去。只见灯光中央的田淼淼一脸铁青,却好像忍住了脾气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听钱雪训话。
林锡低了眸子看见田淼淼的指甲死死地掐进掌心里,不由微微挑起眉头,勾了唇角,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应该不会再ng几次了。”说完便不再多言,转了身走出门去。
王方“咦”了一声,赶紧小跑着追上林锡的步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诶老大,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再ng几次了啊?”
林锡闻言,唇边的笑意又盛了几分,低声说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小胖子疑惑地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地看向林锡,却见后者因为寒风而将巴掌大的小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精致轶丽的脸上挂着一抹清淡的浅笑,似乎没有要再解释下去的意思。他只要瘪了瘪嘴,无可奈何地将一肚子的疑惑自己吞下。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停车场,那辆黑色的保姆车上已经坐了两人。林锡从车中间拉开门把进去,将一身寒气带到了车内。而一旁的欧诺穿了一件深黑色的修身毛呢大衣,见了恨不得将自己裹成毛球的林锡不由皱了眉头,转了眸子向后视镜里的助理小张看了一眼。
助理小张立即心领神会——关窗,开暖气。
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早已修成读心术的助理小张表示,从自家大神一个简单的眼神中看出丰富的内涵,那是他作为助理所必修的专业技能。
不过多时,徐徐暖风便从前方吹向林锡的脸颊,车子性能良好,并未发出一点声响。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热气,林锡微微一怔既而明白过来。他将厚实的羊毛围巾摘下放在一旁,转首看向欧诺。白皙的脸颊因为暖气吹拂的关系而染上了一层红晕,他明亮姣好的凤眸里盈满了笑意,低声说:“谢谢。”
声音很轻,却低柔好听。
欧诺微微颔首,那张清俊隽秀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有淡漠清冷的眸子稍稍柔和了几分,在不断闪烁而过的路灯的映衬下,如同星辰一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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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王方双腿直迈,快速地向林锡跑来,一边跑一边扯了嗓子大喊。等到了林锡跟前的时候,他已经是粗气直喘,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刚一喘过气,小胖子立即说道:“老大!那个田淼淼今天居然不来了诶!”
化妆师正小心翼翼地捏着眉笔为林锡略淡色的眉加深颜色,原本清爽干净的黑发也被打理成三七分,用隐形夹夹在耳朵的后侧,显得乖巧单纯。
听了王方的话,林锡也讶异地抬了眸子向小胖子看来。只见小胖子涨红了脸,一双不再被肥肉挤压的眼睛如同两颗黑葡萄正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他轻叹一声,启唇:“她不来了?”
王方猛点头:“对!听摄像组的徐哥说,田淼淼昨天在我们走了以后又ng了几次,后来居然直接和钱导大吵一架诶!然后今天就没看到她来了……”
虽然事情的结果与自己所想的有所出入,但是大致还是符合林锡昨晚所预想的那般。
他在圈子里闯荡十几年见过无数的新人,但确实还没见过田淼淼这样傲慢无礼、不懂规矩的。所以在昨晚看见田淼淼被钱导训斥得抬不起头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种预感,对方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听下去,也不会有这个实力达到钱雪的要求。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田淼淼居然无知到这种地步——直接和钱导翻脸。
她这样不仅仅是不给钱雪面子,也是在不给自己、和舒杉和欧诺,甚至是cx娱乐的面子。艺乔传媒是s市新兴的娱乐公司,近几年势头很猛,但是却远远比不上在b市纵横多年、有楚氏集团撑腰的cx娱乐。
林锡微微敛了眸子,心里大概猜出了一个答案。
田淼淼的背后可能有金主。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嚣张,直接离开片场。
想到这儿他不由地勾了唇,忽然回忆起一个有趣的事情来。记得当年他刚进圈子时经纪人还不是潘伦,当时天语给自己安排的经纪人不过几个月就给自己介绍了一个金主。亏的自己当时年轻气盛,没有考虑后果地就驳了经纪人的面子。
现在想来,还真是有趣。
“诶老大,你笑什么啊?田淼淼不来,我们的mv该怎么办啊啊啊?!”小胖子看见林锡居然弯了眸子笑出声来,不由更加着急起来。
林锡渐渐敛了笑意,别有深意地摇摇首,道:“这个自然不用你担心,钱导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小胖子又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林锡,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多久,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化妆间,说:“林先生,今天的拍摄内容有所改变,mv的内容可能有删减。”
王方听了这话惊讶地瞪大了小眼睛看向林锡,只见后者的唇边擒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眉眼如画,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一来,舒杉的这首mv那妥妥的是大神和天仙的定情之作了嘛~\(≧▽≦)/~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