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之羽说,玉雪瑶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严重贫血,并且有点ptsd倾向。
打电话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陷在沙发里木偶一样的女人,放轻声音:
“自从看到了那条热搜,她就一句话不说,不吃饭不喝水,我看着连魂都快没了。”
阮娇娇沉默下来。
坦白来讲,玉雪瑶比起她曾经见过的病人,状态好太多了。
被梁恭那个人渣囚禁了这么久,没发疯,一直清醒着和他周旋,让梁恭忌惮她不敢动手,玉雪瑶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但人就是这样,强大却也脆弱。
有一个可以恨的目标时,能源源不断地给自己注入生机。
一旦没了这个目标,反而像是掐了根的小树苗,玉雪瑶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再严重下去,还会抑郁,甚至会走向自杀。
“我有个认识的医生,”阮娇娇抿唇,“先给她养好身体,再慢慢来。”
救人救到底,她的良心也让她没法坐视不理。
跟钟之羽打完电话之后,阮娇娇又给陈迟打了个电话。
对方果然很痛快地答应了,甚至还主动提出替阮娇娇保密。
陈迟心细如发,还问:“我们这边的心理医生是男性,要不要给她安排个女性医生?”
阮娇娇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认识一个。
钟之羽的前女友。
她把这事跟钟之羽一说,他立刻把这活揽了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阮娇娇出门去钟之羽家,打算先把玉雪瑶转移到医院。
出门前犹豫了一下,折回去,敲了敲霍迟尧的门。
男人开门后,身上还有一点没散尽的烟味。
阮娇娇还从来没见他抽这么多烟过,烟味甚至浓到盖住了他身上的冷松香。
她没忍住多嘴了一句:“伤口疼得厉害就吃片止疼药,少抽烟。”
霍迟尧顿了一下,没来得及说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手机,手机里传来许笙笙的声音:“阿尧,你受伤了吗?”
阮娇娇反应过来,自嘲地一笑,主动退了出去。
“等等。”
霍迟尧凝视着她的背影,抬手挂了电话:“去哪?”
左右他也知道了玉雪瑶的存在,阮娇娇没再隐瞒:“玉雪瑶状态不好,我打算送她去陈迟的私人医院住段时间。”
霍迟尧嘴角一泛,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你倒是好心。”
谁都能放进心里。
阮娇娇莫名看了他一眼,心里装着事,没再多说:“那我走了。”
“等等。”
霍迟尧又开口叫住了她。
阮娇娇回过头,他顿了顿才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吃饭。”
他受伤的这两天,阮娇娇难得重拾锅铲,下了几顿厨。
虽然比不上离婚前的丰富用心,但霍迟尧总觉得,比起五星级酒店的饭菜还是好吃一些。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她三年来的饭菜养刁了胃口。
一段时间不吃,就像少了点什么。
阮娇娇有些犹豫,想到霍迟尧今天出人又出力,末了道:
“那我快点回来,你想吃什么,提前让李肆买好材料?”
霍迟尧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她走后,他看着手机上许笙笙又一个未接来电,手指移动,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帮主,”白羊懒羊羊道,“有事吗?”
霍迟尧听着那头的吵吵闹闹,不由得皱眉:“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知道啦,我这不是在造势吗?”
白羊笑着拒绝了一个吊带裙喂过来的樱桃,走出包厢,调侃道:
“你可是出了名的帅气多金好男人,哪怕结婚了都有一堆苍蝇等着叮缝。想让我从你手里面撬人,那不得让人家好好准备准备。”
霍迟尧丝毫没有被他的理由说服:“尽快。”
“噗,好吧。”
白羊想起自己打听到的“霍太太上位史”和“豪门弃妇的悲惨婚姻”,起了些兴致。
“话说回来,如果许笙笙对你情根深种,爱到无法自拔、矢志不渝,那你打算怎么办?”
“无意义的假设,”霍迟尧冷嗤,“她不是那样的人。”
白羊兴致勃勃:“万一呢?凡事皆有可能,就像你也料不到自己居然真的会喜欢上阮小姐,对不对?”
“......”牙根不自觉紧了紧,霍迟尧捻着手指,心头莫名有点不愉快,“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是是是,你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还拖着不肯离婚,又是开出十亿协议,又是找我勾引许笙笙?”
白羊语重心长,苍狼就是这点不好,别扭,爱钻死胡同。
不过铁树开花,一时心态扭转不过来,也可以理解。
要他说,他现在这点纠结完全不算事。
如果苍狼真的喜欢上阮娇娇了,那他们之后,还有的磨呢!
“苍狼,你骗骗兄弟不要紧,可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霍迟尧拳头紧握,额角的筋一跳一跳的。
死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嘴!”
“哦,就是你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意思咯?”
白羊说,“啧啧啧,如果我是这位许笙笙,恐怕得乐疯了,前一个舔狗到死都尽心尽力为她着想,后一个哪怕不喜欢也会如约娶她结婚。
凭你现在的身价,这何止是祖上烧高香,这祖坟得火烧连营了吧!”
霍迟尧板着脸挂断了电话。
阮娇娇进门,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钟之羽守在房间门口,对她无奈地摊了摊手:“跟你打电话时一个不留神,突然就这个样了。”
阮娇娇抬手敲门:“玉雪瑶?”
门后一片死寂。
“是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吧?我叫阮娇娇,是你的粉丝。”
鸦雀无声。
阮娇娇察觉到不对劲,用力转了一下把手,从里面锁死了。
她转头:“备用钥匙呢?”
钟之羽随手脱了外套,解开扣子,抬手抽走了阮娇娇头上的发带:
“上哪找这种东西,你起开,我来撬开。”
阮娇娇的发带里面是定型用的铁丝条,他毫不客气地拆出来,弯折,往锁孔里捅了两下,门就咔嚓一声开了。
阮娇娇推开门,随后被门后的场景惊住了,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