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是说……”听见这话，田晋中面露犹豫之色。
他分明听出了张之维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炼体极限，这不就是某种巅峰传承么？
好比过去遭遇张怀义时，对方所说的术之尽头，炁体源流。
那么，既然术都有尽头了。
肉身并无不可。
所以……
“咳咳，师弟，慎言！”轻咳两声，瞥了一眼身边的观众，张之维打断了田晋中的猜测。
这话是在这里能说的么？
陆谨就罢了，毕竟几人都认识，且也拥有八奇技之一的传承。
可观众没有啊。
要是被这些人知晓，传播出去，还不知道会再生出些其他什么波澜。
本来一个炁体源流加上一个通天箓，两种八奇技就已经足够吸引人，再加上一个肉身尽头……
怕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
会给张楚岚平添不少麻烦。
影响计划，还是警言慎行吧。
“这……我明白了。”微微点头，在张之维话语刚落之时，田晋中便不再多说，将视线转而扫向战场。
准备看看能被多位十佬关注的战斗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其实，他对于那个冯宝宝也是在意的很。
在昨天初见之时，他便被对方的眼神吸引住了。
返补归真，神萤内敛……
简直不似正常炼炁之人。
或者说，这种眼神，只有炼炁炼到高深者，才能诞生。需要时间的沉淀，和她所处的年龄乃至相貌都不符合。
这便是田晋中在意的原因。
在场的高手外，也只有老天师，张之维拥有这些。
两人交谈间，下方的战斗即将打响。
位处中央，看着一人背着铁锹晃晃悠悠走进场地，程风缓缓起身，调整气息，眼神平静。
面对冯宝宝，他虽然没有压力，但，还是得顾忌老天师，乃至哪都通他们的想法。
毕竟，实力一旦暴露太多，超出这个世界的上限，他必会遭遇一些有心人们的探查。
对于身份补丁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程风可是不报有多大期望的。
价格摆在那里。
所以如果不想令任务失败，起码，在比赛期间，他的能力不能全部暴露。
只能动用一些基本的能力。
例如不会被他人察觉的异能，乃至一些小型道具。
“选手入场！”
“比赛开始！”
心中正想着，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冯宝宝整个人影倏忽间动了起来。
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到了程风的后方。风声呼啸间，可见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铁锹，准备对着他的后脑当即拍下。
这是徐四入场前给她的主意。
按照之前程风在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徐四认为，程风的机动力不是很强，且，那金身也不是遭受攻击时主动开启。
固然防御力很高。
但只要在对方运炁前，趁其不备迅速攻击，便可无视对方的防御，一招将其拍晕，继而取得胜利了。
冯宝宝当时一听。
一拍脑瓜，觉得颇有道理。
于是，这便老老实实，按照徐四的计划，完完整整的复制了出来。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
听见身后的风声，程风回头一拳扫过，炁体缠绕肉身，重重撞击到了冯宝宝手持的铁锹之上。
咔！
钢铁应声而碎，铁锹从中间断开，半截残片在巨力加持下，猛然横飞出去，触碰边缘墙体，深深嵌入其中。
半空。
在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消失后，冯宝宝脚尖轻点拳峰，一个后空翻远离了战场中心，稳稳落至地面，提着半截铁锹，一脸问号。
“咦？”
“老四的计划还是不行啊。”
将铁锹随手扔在一边，感慨间，一把闪着凌厉寒芒的银白短刀已经从冯宝宝的袖口中滑出至手心，轻握刀把，半蹲下来，长舒一口气后，便再次向前攻击而去。
行动丝滑如流水，短短两三秒的功夫，两人再次交上数手，看的观众们直呼过瘾。
这种千钧一发的体术对拼，在这些日子里，还真是难以看到。
“师弟……”此时，看台之上，张之维沉默半响，再次开口，“你觉得这小丫头怎么样？”
“嗯……很好啊。”微微颔首，田晋中笑着回道，“师兄，你不会看上她了吧，虽然我也认为这小丫头天生根骨极佳，可，人家不一定愿意跟你啊。”
“没错。”一旁默默无言的陆谨接过话茬，“这丫头水太深，昨天我发现这丫头的不寻常，便让下面的人查了查，结果，花费了半天的功夫，便只查到了一条线索。”
“她可能是公司的临时工……”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继续劝说道，“老天师，我奉劝您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临时工对于公司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您一旦收了，哪怕您是十佬，都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哦？”听见陆谨这番近乎危言耸听的话语，张之维起了极大的兴趣，不过出于刚刚只是戏言，便没在多想，专心致志看起比赛。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想起什么，接着问道，“对了，老陆，场中那小子是你什么人，我听下面人说，你貌似还挺关照他的。”
“你陆家还和外姓人有着这么深的交情？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呵。”轻笑一声，算是回应，陆谨解释道，“算是机缘巧合碰上的吧，还是玲珑那丫头发现的。
我陆家之前和他程家有着不小的生意来往，虽然现在对方没落了，但本着过往的交情，发现了当然要照顾一二。”
“我陆谨的性格您老也知道，重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给他多少的照顾，人家只是借着我的渠道兜售黄金而已，应该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这样嘛……”轻轻点头，张之维闻言心下了然。
没落的异人世家。
在当前社会中非常常见。
毕竟只要不是顺应时代的发展，那么，哪怕过去再为强横，都得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像是民国异人界的四大家族，王，陆，高，吕。
现在依旧强横，不就是与社会接轨，在国家的帮助下重新获取地位，才得以将位置牢牢稳固住么？
虽然遭受了国家的限制，但，相比彻底消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念头纷纷闪过。
此刻，下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当然，是程风刻意制造出来的白热化。
在刚刚的几次交手中，程风已经清楚知晓冯宝宝的战斗力何在。
她的进攻力度不强，只是速度敏捷，攻击迅猛且准确，专挑人体的脆弱部位打，但从不下死手，极有分寸，无法伤到自己。
这般，在这种毫无压力的战斗中，程风自然也就乐意陪着对方玩玩了。
顺便试探一下冯宝宝的真正实力。
“阿威十八式——中x！”发觉近身战无效，冯宝宝抽身而退，随着一声低喝，周身炁体暴涨，化作蓝色光幕，挥手间，便有一个直径几十厘米的炁团朝着程风爆冲而去。
知晓炁团的威力，程风随手将其拍散。
“哦……”
“还是无效么。”郁闷挠头，冯宝宝见此颇为无奈。
这一式只是一个花架子罢了。
在过往的实验中，这些炁团所能造成的最高威力也就只能打翻一个易拉罐，对于战斗，除开可以在视觉上造成一定的威慑外，其余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连一个普通人都伤不了。
“啧……麻烦了。”眼见程风朝着自己缓步走来，冯宝宝忽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半点威胁。
体术失效，那刀连对方的皮肤都碰不到。
且就算碰到也没用。
金身可以将绝大多数的物理伤害全部格挡。
凭一把小刀，起不到丝毫效果。
遑论不止如此。
她刚刚在战斗期间，出于习惯，一直观察着程风的破绽，只是到现在为止，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好似对方的修行完美无瑕一样。
哪怕可以看穿程风的动作，预判，都没法给他造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实在是生平从未所见。
她虽然不会害怕，但也感觉棘手。
“没招了么？”默默看着不远处眼神毫无波澜的冯宝宝，程风心思电转，考虑到时间正好，便悄然从空间中将时间怀表取出。
隐藏至手心，指定当前时空，刹那间，在精神力急剧消耗下，周围环境的一切全都陷入了迟滞。
观众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被风吹起的灰尘凝固在了半空。
天上的云停止流动，地上的风停止吹拂。
方圆数百余米内的时空陷入了彻底的停滞。
在今早发现对手是冯宝宝后，程风就有了使用道具的想法。
毕竟，对方的神经速度实在太快，且恢复力惊人，就算程风将对方束缚或者敲晕，都没办法令她彻底失去战斗能力，继而输掉比赛。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就以她这脑子，根本分不清劣势和不妙的局面，打不过也是照样打下去。
固然，可以重伤对方，一如剧情中那样，令冯宝宝失血过多昏迷。
可考虑到她为哪都通的临时工，一旦做的太过火，徐三徐四，乃至张楚岚都不会放过他的。
程风目前为止计划还没开展。
要是在最初关头，将国家得罪，那乐子可就大了。
起码程风不愿意看见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果。
所以这场战斗，下手一定要有分寸，太过，亦或是太轻了都不好。
非常麻烦。
考虑到这些，程风只好使用小小的道具。
利用时间怀表的功能暂停时间，期间，趁此将对方一身能力封印，在彻底失去实力下，帮助张楚岚的计划失败，她只能认输。
至于为什么冻结周围时空，而不是冻结一人或者使用异能。
那当然是他想试试自己目前的极限何在。
再者，异能那是先天异人专属，像是引力操控无法伪装成炼炁或炼体法门，一旦在大庭广众下使用，便会与当前身份冲突，虚构身份则会直接消失。
他有病才会使用。
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时间过去了一秒。
程风脸色因精神力急剧消耗而变得微微苍白，趁着时空被凝固，翻手间取出一根细长金针，缓步来到冯宝宝身边，对着她的脊背处直接扎下，封住她全身督脉。
炁的流动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程风将时停效果取消，站在一旁不禁喘着粗气。
这或许就是以意识干涉现实吧。
累死了。
在当前的天级实力下，他只能将附近的时空定住五秒。
这五秒，消耗了他的大部分精神。
且还杀不了人。
卫星了解下……
呵。
心想间，周围声音再度出现。
云雾翻涌，灰尘漂浮起落。
场中的一切，看的观众们目瞪口呆。
却见不知何时起程风瞬移了数米的距离。
明明上一瞬还在冯宝宝的对面，下一瞬，就来到了冯宝宝的身边。
“这小子，有意思……”下意识抚摸着白色长须，张之维看向两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话语似有所指。
刚刚那一瞬，他竟发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有了些许脱节。
像是不存在此处时空中一样。
很是令他眼熟。
稍稍一想，这便记起，那分明是昨晚遭遇王也时发生的事情。
镇住时间。
比他之前所见都要强上不少，甚至足以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只是，这法门的消耗貌似极大。
张之维发现程风的面色苍白了不上，同时一身气息紊乱，似是体力在一瞬间大量消耗，非平常所能使用。
不过既然都能影响到他这个老天师了。
便说明，这式法门，应该也是颇为不俗的传承。
其他观众倒是没这般想法。
出于眼界的狭隘，只能看见当前的景象。
那则是冯宝宝在一瞬间竟然战败了！
可见场地中央，她一身实力因后脊插着的闭元针而尽数消失，炁无法运转周天下，身体素质宛如普通人。
“嗯……”念头回归，感知着后背上的刺痛，冯宝宝欲要伸手将那金针取下，只是此刻，程风回过神来，在时间恢复的那一瞬间抬手击中她的脖颈。
血液阻断下，她整个人眼前一黑，随后彻底失去意识，瘫在地面。
“靠！宝宝，伱怎么了！”看着冯宝宝软趴趴倒地，徐四出于担忧，趴在看台，连忙高声呼喊。
同时，他看向程风，“好小子！你真行，下手这么重！”
叫喊声中，一旁刚刚比完赛的张楚岚则眉头微皱，眼尖般似是发现了什么，闷闷说道：“四哥，你别吵了，宝宝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大概，看见宝宝背后的金光没，她貌似中了对方的闭元针，也就是胡杰昨天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