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您请起,您折煞我了。您是老兵,又是长辈,我受不住的。”何思朗死命扶住董父,不让他给自己下跪。
“何指挥,我们都是些没用的人了,孩子我也没教育好,愧对国家愧对部队,可大兴那孩子,就是我老伴的命,他出个啥事,我怕我老伴受不住,我只求、只求你看在我曾经也是个兵,我对得起一个兵的称号,再给大兴一次机会吧。”
“何指挥,董大兴的行为,就是关监狱也没错,他犯了错误,该受到惩罚,我本不该说什么。但我们都老了,人活一辈子,现在就是为了子女而活,希望子女能平平安安,大兴这次做错了,我没脸求你,但请你看在一个父亲疼惜儿子的心情上,给大兴一次机会吧。”
海老将军有些难感慨,老脸发热,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都是大兴的错,何思朗还受了伤,自己和老董都没脸求别人原谅。
但老董救过自己的命,大兴也不是什么品质恶劣的孩子,大兴是老董爱人的命根子,他也没办法。
看着董大兴的父亲,满脸如榆树皮般的皱纹,少了一条腿艰难下跪的样子,他有些心酸,这样的父亲,这样的老兵,这样求他,他于心不忍。
“董叔叔,海老将军,董大兴的事情我不告了。”
听到这话,董父心头一松,海老将军眼中流出激动,频频点头,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
“但董大兴的行为,应该给他一个教训,他毕竟是成年人,也该知道对自己行为负责的道理,我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顶撞上级,必须处分。
海老将军一口应下,“该处分,狠狠处分他,让他张长记『性』,我跟老董都感谢你何指挥。”
何思朗送两位老人出去,看着他们蹒跚的脚步,心酸,这样的老兵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绝不向敌人低头,可为了孩子,他们不得不朝现实跟孩子低头。
“班长,要是处分了大兴,那孩子以后还能在部队上干?”董父有些忧心,他只是一个兵,处分这样的事情,对他就是天大的事。
“咋不能干,一个处分怕啥,干得好了还能撤销处分,等会儿你再劝劝孩子,要他一定好好给何思朗赔礼道歉,这种事情人家都算了,已经是给足了咱们面子。”
“哎,我知道,知道,给班长添麻烦了。”董父听说处分还能撤销,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小儿子终归是没事了。
两人再去探望董大兴的时候,听说何思朗不告了,一瞬间委顿的董大兴,焕发出精神头来。
“他不敢告我,真告我,我就把他跟那个军医的不正当关系揭『露』出来,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住嘴!”海老将军瞪着董大兴,没想到何思朗放他一马,他还不得了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这孩子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有影的事情不能瞎说,还有你这次出来,要知道是我跟你爸去卖了老脸,人家尊重我两是个老兵,为国家上过战场,你爸把一条腿都丢在了鸭绿江另一头,不是因为怕你。
大兴,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守规矩,部队里更是不能『乱』来,只有这样你的路才走得长走得远,你要记着我跟你爸爸都老了,我们也有收拾不了的烂摊子。”
董大兴没做声,低下头中眼里划过不屑一顾的眼神。
海老将军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现在成了这样,他干脆先出去透透气,留老董跟儿子再说两句。
“儿子,你放心,过两天就有人放你出来,不过虽说不用上军事法庭,可处分还是有的。”
“处分,凭什么处分我!”董大兴现在越来越觉得,就是何思朗跟那女军医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才故意整自己。
“何思朗明面上给你们二老面子,放了我还要给我处分,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要是背个处分,以后还咋在部队待,别人知道这事不得笑话死我,出来搞演习,回去背了个处分,而且这次演习都让他给耽误了。”董大兴满肚子不满,恨不得找何思朗好好理论一番。
“你小点声。”董父捂着儿子的嘴巴,“你知道何家的势力有多大吗?那个女军医的父亲还是总s令,你这是要把陆军所有当官的都得罪完?你以后在部队就踏踏实实地干活,别的啥话都不要说,这次老班长为了你,把这么多年积攒的人情面子用了,以后再出了事,我都没脸求他。”
“那是他欠咱家的,要不是爸,他能活着回来,如果回不来,将军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再说为了救他,爸你的腿都没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知道,那是他欠咱们董家的。”
在外面透了气,正准备进来喊老董走的海将军听到这些话,脚下一滞,表情复杂地站了一会儿,缓缓退了出去。
老董跟儿子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看到海将军站在门口,心里松了口气,想来刚才那些话,老班长应该没听到。
“老班长,大兴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海老将军摆摆手,“老董,大兴这孩子就跟我自家孩子一样,出事了我不会不管,但这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育,太胆大妄为了,我怕终有一天,他惹出我不能收拾的祸事,到时候咱们追悔莫及也没办法了。”
老董点点头,跟老班长缓缓离开,海老将军叹了口气,看老董的样子,自己的话他估计也没往心里去。
可他心中却有非常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董大兴这孩子,对何思朗一个陌生人如此仇恨,可见心胸狭窄,在北方军区还好,都是熟人打个招呼也就算了,可在南市,这边儿一个比一个有背景,他这样怕是容易出事。
回去后,董父就先回家了,儿子在部队,他留在这也没用,只求老班长多照顾照顾孩子,见海老将军答应下来,他就放心走了。
只要有自己的老班长在,董父就不怕,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是老班长解决的,他早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