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复平静,黄才良又开始无聊起来。
从小河边回来后,大哥黄才义对黄才良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教他东西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
不过,黄才良总不满足于那些苍白的书本和大哥如同念经一般的讲解,他总是渴望再像驼峰里一样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奇事。
黄才月这几天就像个小山大王一样,有事没事就拉着黄才良去村子周围的山里巡山,她说虽然上次杨良俊没有闹到家里来,可是杨良俊打起兔子来却变本加厉了许多,她得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他。
这天,姐弟俩在经过一户人家时,忽然听闻屋里有人争吵,俩人好奇,便驻足听了会儿。
一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这户人家丢了东西,找不到了。
黄才月除了是个野性子之外,还是个热心肠,说白了,就是个小八婆。平常看见小猫小狗小兔子受了委屈她都会上赶着去帮忙,这会儿见了有人受委屈她更受不了了。
于是黄才月拉着弟弟去到这户人家里,一进门,便看见有个妇人坐在地上哭,她的身旁则蹲着一个比黄才月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儿。
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黄才月都认识,她见妇人哭得伤心,便走进门询问。
“李婶儿,怎么了”
李婶抬头看了看,见是黄才月这个丫头就没答话。而她身旁的女孩儿则开口说道:“我娘的玉手镯不见了,把屋子翻了个遍都没找着。”
见女儿开了口,李婶又哭开了,“我的镯子是珍珍她外婆传下来的那可是珍珍唯一的嫁妆啊就这么不见了这这让我怎么活呀”
“娘,不就是一个镯子吗丢了就丢了呗,大不了我不嫁了,一辈子陪着您!”站在旁边的女儿虽然极力安抚着母亲,但是她脸上的沮丧之色难以掩饰。
黄才月心有不忍,转头看向弟弟,“良良,你能找到吗”
黄才良嘿嘿一笑,满脸自信地点点头,随后站出来问道:“李婶儿,你的镯子长什么样子最后看见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啊”
李婶挂着眼泪扭头看了一眼黄才良,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喜事一样笑开了,“对啊对啊,老黄家会找东西,你爹会找东西!走,珍珍,咱们找黄郎中去!”
说罢,李婶起身拉着女儿就要出门。
黄才月见状,马上拦在门口,“李婶儿,我弟弟也会找,我弟弟也会找,你让他试一试吧!”
显然李婶没有把这两个孩子当回事,弯腰掐了掐黄才月嫩嫩的脸蛋,轻轻笑道:“月月,良良,婶子谢谢你们,天色不早了,等婶子找完你们爹,再给你们送枣儿吃去,啊。”
黄才月眼珠子转了两转,赶紧说道:“不是,李婶儿,我爹和大哥出诊去了,得明晚才会回来,你这会儿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让我弟弟试一试呢!”
李婶是知道黄成志经常带着自家大儿子出诊的,而且很奇怪,这个郎中似乎每次出诊都很远,回回都是好几天,有的时候甚至是好几个月才回来。
李婶看了看黄才月,确定她没撒谎后,便问道:“良良真能帮婶子找到”
黄才月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不变,因为此时黄成志就在家里,正和公公陪着前几天刚从墓里回来的江三爷爷,她不能让李婶看出破绽。
姐弟俩狠狠点了点头,黄才良赶紧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李婶半信半疑地看了黄才良半天,最后退回堂屋,让女儿珍珍给这小姐弟一人搬来一把板凳坐上。
“我那镯子是淡黄色的,正经的和田玉,就前天我还拿出来擦过,就在里屋衣柜的抽屉里。”李婶指着西北方向的一间屋子,满脸都写着可惜。
黄才良站起身来,走进李婶指的那间屋子,边走边问:“李婶,你是什么时辰哪一刻钟看见的玉镯,还记得吗”
黄才月看见李婶满脸狐疑的样子,便解释道:“李婶,这找东西啊,得把时间和方位都问清楚,你记得越清楚就找得越准。”
李婶听完仔细想了片刻,随后才回答道:“具体哪一刻钟我记不得了,但应该是巳时,对了,巳初。至于方位嘛,就在那个抽屉里咯。”
黄才良点点头,然后站在原地开始掐算,“巳为兑宫,兑为泽”
黄才月对弟弟的这一套不感兴趣,但是她对李婶的东西失窃很感兴趣,在弟弟掐算的时间里,她对着坐立不安的李婶问道:“对了,李婶儿,这几天你家里来过什么奇怪的人吗还有,我叔呢”
李婶摇了摇头,“我家那口子还在地里呢,镯子丢了的事他还不知道。这两天家里也没来过客人,更别说奇怪的人了。”
“那有没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丢没丢其他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东西倒没丢,不过你说的动静好像是有,”没等当妈的说话,一旁的珍珍抢先说道,“就是昨天晚上,我家旺财半夜里突然乱叫,我出来一看,才发现我们家猪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打开了,两头猪都都跑到院子外面去了,我爹和我娘赶了好久才赶回来的。”
“猪圈打开了”黄才月学着爹的样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正在黄才月认真思考的时候,黄才良那边忽然喊了一声:“有了!”
黄才月一听,马上从板凳上跳起来,“李婶儿,找到了!”
于是三人赶紧走进里屋,问黄才良有什么了。
黄才良睁开眼,说道:“乾位正南、巽位西北,傍土身,不动!”
“什么意思”李婶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抽屉的正南方和西北方,傍土身应该就是在地上,就是掉在地上没动。”黄才月解释道。
黄才良摸着后脑勺笑了笑,“李婶没能记住准确的时间,所以方位我只能推个大概,就在抽屉的正南和西北方之间,应该不出半里地。”
李婶听了马上笑出来,黄才月不等她吩咐,拉着她和珍珍的手,边往门外走边说:“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找,找到了好回家吃完饭!”
就这样,一大三小四个人开始围着屋子寻找。
可让黄才良没有想到的是,四个人找了两个多时辰,几乎把半里地的范围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
找到最后,李婶的脸由晴转阴,一个劲儿地问黄才良是不是算错了。黄才良又反复算了几遍,可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渐渐的,李婶有些不耐烦了。
“月月、良良,天色都黑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等你爹回来了,我再去找他试试。”
黄才月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声问弟弟:“良良,怎么回事怎么找不到呢”
黄才良算过这么多回,还是头一回算空,他也搞不清楚哪里出了差错,可是自己之前托大,自信满满地要帮别人找到东西,现在找不到,他自觉理亏,就不敢答话,只是摇摇头。
黄才月也是头一回看见弟弟这样泄气,便知道玉镯子肯定是找不着了。
但是黄才月又不忍心让李婶母女失望,便咬了咬牙,说道:“李婶儿,对不起,我撒谎了,其实我爹现在在家,要不,咱们回我家找我爹算算吧!”
李婶本来对两个孩子就不大放心,现在一听黄才月对自己撒了谎,便马上怒火冲天,跳着脚骂道:“月月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这不是耽误事吗”
说着,李婶便拉着女儿往老黄家走。
两人离开后,黄才月又拉着黄才良问怎么回事,黄才良很委屈,眼里闪着泪花说:“我也不知道,可我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果,没错啊!”
“好了,良良,别多想了,咱回家听听爹怎么说,说不定是你漏掉了什么。”
“可是可是我没漏啊!”黄才良还是想不明白。
“行了,回家吧,先听听爹怎么说!”
说完,黄才月便牵上弟弟的手往家里走。
等两个人回到家时,李婶母女俩已经在堂屋里的客座上坐下了,而父亲黄成志、大哥黄才义则坐在母女俩的旁边,三个妈坐在母女对面。
“爹,我们回来了!”黄才月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拉着弟弟低着脑袋。
而李婶则用一副看待罪人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这就使得姐弟俩越发不敢抬头了。
没等黄成志开口,一旁的李氏便站起身,走到姐弟面前数落起来:“你们两个野孩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野,什么不好学怎么学起骗人了谁教你们的!”
黄成志的二老婆、三老婆赶紧跑过来护着自己的孩子。
“姐姐,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刚李婶也说了,月月原本是好心去帮忙的,骗人的可不是我家月月!”二房陈氏怨声怨气的,表面上是在反驳李氏,可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指责黄才良。
何氏在家受两位姐姐的气已经习惯了,再说这一次的确是儿子弄出来的事儿,所以她没有接茬,只是把黄才良抱在腿边。
“良良,”陈氏弯下腰,“你自己说瞎话,干嘛要搭上姐姐啊”陈氏的声音很和蔼,可是话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委婉。
何氏听着这话,尽管心里很不好受,可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她知道自己必须忍受,不然,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谁知道黄才月这时却开口了,“娘,不怪良良,是我硬让他算的!”
黄才良见姐姐在替自己说话,便也开口辩解道:“我没说瞎话,我没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