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林若飞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国内过年，往年都是飞往伦敦，而现在……却没有理由过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的黑白遗像，仿佛那个慈爱的母亲还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声询问自己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
去年这个时候，母亲做了好几道家乡菜，虽然过年只有两个人，但是林若飞从来都没觉得寂寞过。
可今年……却是寂寞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林若飞想，等最后一次话剧巡演结束，就休息一段时间吧，到处走走，看看，也许就没有这么寂寞了。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林若飞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也许是罗梓辛吧，往年初一，她都会和罗家的伯母一起过来拜年的，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一样。
然而打开门，林若飞便怔住了。
门外的人，不是罗梓辛，而是白书苡。
“看见我很失望吗？”白书苡被林若飞惊愕的表情刺痛了，明明陪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他见到自己竟然还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是。”林若飞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过今天是大初一，你怎么会来。”
“有谁规定要什么时候来吗？”白书苡抬起下巴问道。
“不是……”林若飞觉得自己有点词穷了。
“我给你带了一点特产来，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白书苡提起了手里的礼盒，浅笑吟吟。
“请进。”林若飞让开了身，白书苡便走进了房间里。
将礼盒放在了桌上，白书苡回头问：“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林若飞回答，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十一点呢。”
“今天可是大初一，你不会就想吃两根面条吧？”白书苡知道，林若飞这个人不善烹饪，最多也最简单的就是下面条了，还是素面条。
“我是这么打算的。”林若飞有些赧然。
“我也没吃。”白书苡说着，走向了冰箱，打开了冰箱门，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冰箱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啊。”
“嗯。”林若飞点头，“雪落上次来的时候买的。”
白书苡听见他说宋雪落，那样温柔且满带情感的声音，让她免不得有些神伤。
“那中午你就勉强一点，吃我做的吧。”白书苡一边说，一边将食材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不用麻烦了。”林若飞走上前，“去外面吃吧。”
“今天是大初一。”白书苡手里还拿着一盒青椒，回身看着林若飞，“哪有大初一出去吃的，今年反正大家都闲，难得嘛，而且外面的东西怎么有家里做的健康啊。”
“那……辛苦了。”林若飞向来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白书苡这么说，他便也不再多说了。
白书苡知道林若飞是Ｓ市的人，来之前，特意像家里的阿姨请教了几个Ｓ市的菜。
时针刚刚过了十二点，白书苡便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四菜一汤，看起来十分丰富。
“想不到你这么善于烹饪。”林若飞有点意外，在他的印象里，白书苡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看模样，也不像是会做羹汤的人。
白书苡抿唇一笑，难掩开心，“别看着了，凉了可不好吃了。”
“好。”林若飞点头，倒上了两杯饮料，“你也坐下吃吧。”
“好啊。”白书苡解开围裙，在桌边坐了下来，这样的场景，好像是新婚的夫妇一般。
“这一杯敬你，谢谢你做的这一桌子菜。”林若飞端起了杯子，眉眼含笑。
“嗯。”白书苡点头，也端起了酒杯。
“第二杯呢，也敬你。”林若飞又倒满了一杯，“谢谢你前段时间的照顾，真的很谢谢你。”
白书苡勾唇一笑，“若飞，如果今天喝的是酒，你这样的话，我会以为你是想要灌醉我的。”
“不是这个意思。”林若飞也被逗笑了。
“别客气了。”白书苡象征性的和林若飞碰了杯，低头喝了一口，“你尝尝我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好啊。”林若飞点点头，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菜刚刚放进嘴里，林若飞就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不好吃吗？”白书苡也紧张了起来。
“不是。”林若飞回过神来，“意外的好吃。”
意外的是家乡的味道。
“什么叫意外的好吃啊。”白书苡话语虽然是埋怨，但是表情却是欣喜的。
简单的吃完了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那个……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白书苡先开了口。
“没有。”林若飞低声回答。
“哦。”白书苡应了一声。
气氛又凝固了起来，只有时钟在滴滴答答的走。
“话剧结束以后……又什么新的安排吗？”白书苡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暂时没有。”林若飞的回答向来简洁。
“哦。”白书苡又低低的应了一声，“我三月份可能要出国。”
“出国？”林若飞偏头看着她，面带疑惑。
“嗯。”白书苡点头，“这次话剧的表演让我学到很多新的东西，我想尝试做导演的工作，所以……三月份会去进修。”
“那很好啊。”林若飞一笑，“年轻，多学点东西很有益的。”
“是啊。”白书苡低下了头，似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不过……若飞，你真的觉得，我出国很好吗？”
“嗯，很好。”林若飞不假思索的回答。
白书苡抬起头来，看着林若飞的脸，他没有一点的虚情假意，是真的觉得很好。
白书苡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阵的疼，难受得紧。
“若飞……我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白书苡鼓起了勇气，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林若飞怔忡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知道。”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在自己最低潮的时候陪伴左右，怎么会在这样的节日还记挂着自己。
“那你呢？”白书苡紧张的问。
“我……”林若飞蹙起了眉头，表情为难。
白书苡付出了很多，若拒绝她，肯定会惹她伤心，他不愿意这样，可如果欺骗她，林若飞也不愿意。
然而，他这般的犹豫，也同样的刺伤了白书苡。
他为难的缘由，她心里清楚。
“我明白了。”白书苡微微一笑，站起了身来，“今天打扰了，告辞。”
说完，她便要走。
那一刻，她多希望林若飞能够叫住她，哪怕只是出于不忍心叫出她，可是林若飞没有，一直到她走出了公寓，也没有听见林若飞的声音。
她站在公寓楼下，仰首看着那个小窗口，初一的风很大，吹得眼睛里进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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