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苏伦道:“青龙于天下之事不所不知,若欲救世尊,只怕早就出手了,只怕风兄此去,却是一场空。”
风宗逊道:“青龙之性,最是古道热肠,肯为世人担责。只因两大世尊分魂怨青龙多事,不肯无为而无不为,便将五界诸事尽数托付于他,使那青龙难以抽身。因此青龙虽有心相助世尊,也是有心无力了。”
索苏伦道:“既是如此,风兄此去又有何为?”
风宗逊道:“在下此刻也算是略具修为,若能肯青龙担上一二重责,或可令青龙就此抽身,分出身来理会仙庭中事。若能如此,则不光是世尊可以转危为安,天下苍生亦可受惠了。”
索苏伦这才明白风宗逊心中之意,不由肃容揖手道:“风兄得了这真龙之躯,果然便知青龙本意,这般说来,索某倒是以小人之心度青龙之腹了。”
风宗逊叹道:“青龙修为既高,职责极重,难怪将天下之谤归于己身,这便叫做多做多错了。宗逊不才,只盼能为青龙分怨担责,也是就了。”
其实风宗逊另有一念头,因无实据,也就不便说出。原承天此番既毁凰岭,泄露了身份,阿神陀怎能饶了他,只是原承天毕竟无过,不便公然降劫。倒不如借着这次虚龙之变,来个暗中动手。否则以原承天手段,那断灭二界也罢,无尽虚空也好,本来是困不住原承天的。
那风宗逊向来特立独行,与诸修虽是同心,却着实不算亲厚,而诸修今日方知,风宗逊无论道行境界,竟是远超他人,也难怪与世人格格不入。因此诸修皆是肃然起敬。
风宗逊说罢此言,便卷黑云遁去,无量玉山虽是路途遥遥,在魔龙行来,也只是一瞬罢了。
风宗逊来到无量玉山之侧,便瞧见山下一处黑云笼罩,暗藏一道极强龙息,便知道是黑龙囚禁之地。
他压制九渊魔龙之后,心中本有与黑龙一较高下之心,如今玉躯已夺,十三道龙魂夺了十二道,也的确有与黑龙相较的资本。只是风宗逊修为越高,争强好胜之心却是越淡了。
就算胜了黑龙又能如何?这世间的虚名真是不要也罢。
正要跨池上山,从莲池上空黑云之中探出龙首来,正是那黑龙阻路。瞧那黑龙与魔龙几乎相差无几,只是一个龙鳞灰黑,一个全身皆墨罢了。
而细量二龙身躯,若不曾变化时,黑龙实长三十三丈三尺三分,魔龙则为三十三丈,似比黑龙略逊三尺三分,但魔龙一双龙角,却又比黑龙长出三尺去。二龙只算是伯仲之间,至于二龙修为如何,若不来亲身一斗,便是青龙与两大世尊也分不出高下来。
风宗逊道:“黑龙神君,我欲求见青龙,你又何必多事?”
黑龙道:“那原承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既然一心救他,本座如何不阻你。”
风宗逊笑道:“那囚禁你的,本是当年世尊,如今世尊两道分魂就在山中,你不去向天罗尊者与阿神陀报仇,怎的却寻到原承天头上,这可叫做欺软不欺硬,非君子之为。”
黑龙道:“被囚莲池之罚,原是本座自寻的,本座倒也不会去怨世尊,只是那原承天虽在下界,却屡次对我不敬,本座怎能饶他,如今他被困时兽之域,却也有我三分功劳,道友若想上山,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风宗逊暗道:“承天此番劫数,果然是暗流潜动,说不定两大世尊与青龙皆暗中动了手,否则那区区一道虚龙破炉,又怎会困住承天。就算那天罗尊者保持中立,但有黑龙与阿神陀在此,只凭青龙怎能力挽狂澜,看来我是来对了。”
风宗逊早就有心与黑龙一较高下,既有此遇,也正好一遂心愿,便道:“神君既然想考较在下,宗逊焉敢不从。”就将一对龙爪伸出,来试黑龙法力。
黑龙被囚在这莲池多年,一身杀伐之术无从施展,那也是寂寞得久了,今日难得遇到对手,自然精神百倍。那对龙爪闪电般探来,便与魔龙双爪一触。
四爪相触,却是无声,空中黑光交织于一处,生出无数符文鳞屑来,其中两股潜流就向四周散去。二龙相争,这力量足以颠倒乾坤,翻转五界了,但那无量玉山却晃也不曾晃一下。
四爪相触,立分输赢,那黑龙兀自不退,魔龙却退避三十丈去,只是黑龙背后,却被震碎了三片龙甲,而魔龙除了双爪鳞甲受损,他处却是丝毫无损。
二龙经此一触,便知双方修为实为伯仲之间,黑龙逞强不退,表面上瞧来光鲜,却失了三片龙甲,其中得失,却也难说。
便在这时,从无量玉山之中飞出二人,其中一修身穿麻袍,寿眉雪白,足有一尺,正是七昙禅祖了。
禅祖身边另一位修士风宗逊倒是识得的,原样是劫部正御镇厄真人。
禅师道:“风正御来的正好,切莫在此迟误,还请速入青龙正殿。”
原来风宗逊心中一动,别说青龙已知,那无量玉山一众大能,尽皆知晓了,否则黑龙怎会想起探出莲池,来祖风宗逊?
如今禅祖与镇厄亦匆匆赶来,风宗逊心中甚慰,看来承天令名播于四海,仙庭中真正的大德之士,谁肯不助他?
黑龙道:“七昙,镇厄,本座之事,你等莫来搅局。”
七昙笑道:“你囚莲池,不思己过,仍是不肯安生。你虽具莫大神通,在仙庭之中,却是无名无责的白丁,我身为德部正御,怎能管不得你?”
那镇厄亦道:“神君,魔龙来自九渊,此来是客,你就算不看在风正御面上,也需给九渊大帝三分薄面。那大帝是与世尊齐肩的人物,你也敢得罪他。”
若论黑龙性情,便是世尊也是不惧,何况九渊大帝,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七昙有职无权也就罢了,镇厄真人却是劫部正御。万一那镇厄恼怒起来,将自己打发去九渊寂域去,自己真个儿是万劫不复了。
这叫做不怕官只怕管。
黑龙无奈,便道:“魔龙,今日难分输赢,你我他日再来比过。”
风宗逊道:“你被囚莲池,如何施展,就算胜了你,你也可有无数托辞,若令你输的心服口服,还得等你离了这莲池再说。”
黑龙冷笑道:“我受世尊法旨,永囚莲池,这么说来,道友竟是不敢一战了,却借这莲池托辞。”
风宗逊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此时却不必深说。”便离了莲池,直奔无量玉山中去,黑龙也不便再出身拦阻,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去了。
镇厄真人见黑龙竟然听劝,心中总算放心,却不知手中早就捏了一把汗了。
而七昙禅祖所想,则与镇厄不同,那黑龙之所以好说话,只怕是因为已将原承天打进绝境之中,那原承天已是万难脱身了。黑龙或因为信心十足,这才做个顺水人情,不来强留风宗逊了。
想到此处七昙禅祖亦是禅心大动。
风宗逊来到无量玉山之中,只见群山寂寂怎有人影,本来这山中修士无数,大能如云,然而既知风宗逊是为原承天而来,谁来触这个霉头,就算是昔日的亲朋故旧,也只好藏身不出了,免得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早早表明立场,被阿神陀所忌。
风宗逊在这仙庭禁地之中,自不敢肆行,便怀着小心翼翼之心,放缓遁风,以免冲撞山中诸处。抬眼瞧那山中,处处皆是高阁危楼,或生白云万朵,或是青云环绕,间五色十色纵横其间,其风景难描难画,只知那世间胜景,莫有强于此者。
风宗逊故地重游,自然是感慨万千,眼瞧着身下云端之中吹来数道仙风,拂去重重白云,露出几座亭台来。风宗逊测算方位,正是那雷部紫微正殿所在,心中不由一喜,急忙凝目瞧去,只见一名童子立在殿前,正向空中遥遥礼拜。
风宗逊瞧了瞧,知道那童子就是紫微真童了,当下也将龙首点了三点,此后再不稍顾,就向那青龙神殿行去。
无量玉山之中虽立宫宇无数,却并无刻意安排,那神执也好,四神也罢,只依着各人欢喜,择地建殿罢了。若有人不喜住在此山,也只是由着他。
比如那玄真君虽立神殿,等闲不肯在这山中,只愿去那玄武海中居住。而白虎真君则因杀气过强,怕扰了山中大能静修,便也常不在殿中居住。
又因无量玉山着实广阔,纵横足有百万里,因此山中便是无数修士,等闲哪里能瞧得见。
若非那紫微真童特意拂开云雾,风宗逊也是瞧不见紫微神殿所在的。
风宗逊离了紫微神殿,再往前行,忽见一道青光自身下山中冲出,几乎打散了黑云,风宗逊向下一瞧,只见青光发自山中一座大殿之中,略算方位,便知道是木部神殿所在。
风宗逊瞧这青光,心中暗道:“瞧这青光,似乎是木部正御心法,却不知是代神执在此修行,还是木部玉人神执萧玉郎回返仙庭。玉郎因犯了色戒,被罚轮回。若能回返,亦应该是感慨良多。”
而他心中不免也是好奇,那萧玉郎虽历轮回,却不曾见过面,也不知昔日在凡界昊天之中,又是怎样的名姓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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