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红云将近,索苏伦喝令阵外修士速入阵中,以凤五之能,满城修士性命,只在他指掌翻覆之间,唯有凭此阵法,方能与其周旋。
广玄生道:“事急矣,速报苍穹大修来援。”
索苏伦微微一笑道:“凤五多智,怎会贸然来攻,不将这阵法探个虚实,他绝不会轻易出手。若此时便唤苍穹大修来援,正被凤五在途中候个正着,广玄兄不可不察。”
广玄生转念想来,不由动容,若非索苏伦把持得住,真个儿按自己计策行事,岂不是反害了苍穹子。经此一吓,广玄生再也不敢多言。
这时那道红云已在空中停下,云中人影幢幢,索苏伦笑道:“凤五,仙庭诸多大能皆对你称赞有加,只是天下人畏你惧你,索某却不惧你,索某大好头颅在此,你只管亲自取来。”
就见红云一分,现出一道人影来,却非是凤五,而是凤五座下赤衣童子,赤衣童子点头道:“我认得你,三日前栖凤岭下,你便在人群之中。果然好胆色,在我家主人面前,也敢施展手段。今日诛了你,不怕苍穹子不现身。”
索苏伦笑道:“凤五座下无虚士,道友好大的口气,今日索某若用阵法赢你,不见我手段。”当下分出虚识一道,守住阵法,便以本体来迎赤衣童子。
广玄生见索苏伦擅自出阵,慌忙道:“索兄小心。”
索苏伦哈哈大笑道:“在下若连凤五座下一名小童也畏之如虎,这阵法怎能拦住凤五。广玄道兄,你去寻一根香来,若香尽人不灭,索某就此退出仙庭。不理天下之事。”
广玄生见索苏伦愈发托大,心中更急,也只能依了索苏伦的法旨,去阵中修士处寻了一根香来,器修之士,无所不有。广玄生特意寻来一根尺长的燃魂香,引火点燃了,交于阵中索苏伦虚识。
那燃魂香最可激发真玄,广玄生寻来此香,也算是用心良苦。
那虚识笑道:“这样长的香,要燃到何时?”将那香折了一半,只有四五寸长短。
赤衣童子怒道:“你是何人,居然也敢欺我,便是苍穹子在此,少不得吃我一记拂尘。”
心中恼怒之际,手中拂尘迎面一抖,那万千云丝便爆绽开来,遥遥对着索苏伦便向下一拍。
当初索苏伦初见这拂尘神妙,也是心惊,回来便向原承天提起,才知这拂尘亦是混沌之宝炼制,乃是取混沌古物天萝藤,取九千八百根藤须,以凤火炼成,此宝隔空打人,无声无息,暗宝之中,当称得第一。
如今赤衣童子再执拂尘拍来,索苏伦动用魔识瞧去,只见那空中有千万根无影游丝,等闲怎能瞧得出,也就是自己已晋化魔境界,魔识增强数倍,方能瞧出这无影游丝来,否则定要大吃苦头。
索苏伦暗道:“此宝极妙,若配合我所修无相魔诀,定是天下无敌。“心中就存了夺宝之心。
见那千万根游丝落下,自是不慌不忙,手中赤玉尺迎空便打,那赤玉尺起处,便生红光万道。此尺为历届魁神赤血所化,持在手中,宛若一羽,落下身上,重若千岳。且尺上红光,亦具无上魔功。
果然这玉尺红光大放之下,那游丝如何能落得下,索苏伦不由笑道:“此宝虽好,你用之无方,可惜,可惜。“
赤衣童子怒道:“你敢小瞧我。“脱手将拂尘祭到空中去,只见拂尘上千万根天蒙藤须银光闪闪,生出瑞气千条,虽是火凤邪宝,却具莫大神通。
索苏伦越瞧越是欢喜,此时拂尘法宝本体打来,玉尺红光便承受不住了,于是将手中青魔剑祭起,那青魔剑上青气纵横,亦化为千万条,猛一瞧去,青魔剑化身千万,实辩不出哪道是真身,哪道是虚影了。
但此剑之妙,便在于无论是真身虚影,皆具一样神通。因那拂尘天萝藤丝打在剑上,便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千万根银丝,一根也落不下来。
赤衣童子自掌这拂尘以来,诛仙杀人,只是一记罢了,哪知今日却遇强敌,索苏伦只用两件法宝,就敌住自己这件混沌之宝。
他自拜凤五为师,但遇大修,对其也是俯首贴耳,因此养成他骄娇二气,如今初遇大敌,稍有小挫,亦有些手足无措了。
看得红云中的青衣童子亦是着急。
好在索苏伦虚识手中那根香已燃去大半,两童子不约而同忖道:“只需这香燃尽,看这索修有何说法。“却不知此念一生,就中了索苏伦的激将之策。
原来云中只有两位童子,凤五并不曾前来。这倒不是凤五托大,而是正如索苏伦所料,那凤五已伏在两城之间,专候原承天来援。只是这等计策,怎能瞒过索苏伦?索苏伦以一双慧目,瞧出红云之中并无凤五气息,这才离阵来迎赤衣童子。
至于燃香激将,更是索苏伦妙手,猛一瞧来,索苏伦夸下海口,似乎是给自己加了一道枷锁,却不知就因有这根香,两名童子便有拖延之心。却不知临战之时,心境最为要紧,心境一缓,法术便松。此计虽瞒不过凤五,但两名童子平时只知仗势欺人,杀人虽多,临阵经验却少,不知不觉之中,就已堕入计中。
索苏伦见赤衣童子两式法术之后,便有缩手之意,心中不由一笑,口中叫道:“不好,香快燃尽,需得加紧出手了。”
同时将玉尺青魔剑祭起,两件法宝一件轻灵如羽,一件重逾千岳,齐向赤衣童子压来。
赤衣童子暗道:“我只需抵挡住这一阵,到时他心中有愧,便是不战而自退了。”口中急念法诀,御使拂尘挡住二宝,那青魔剑虽化身千万,赤玉尺沉重不可当,又怎能打压住这柄拂尘。
忽听“啪啪”的一声,青魔剑被打散数柄,于是空中一柄青魔剑就现出裂纹数道,看来青魔剑虽好,终究不敌这柄混沌之宝。
赤衣童子哈哈大笑道:“索道友,我已知你法宝真身所在,待我打断你的法宝,看你如何斗法。”施出十成功力来,将那拂尘尽力打去,只听“轰”的一声,那现出裂纹的青魔剑竟被打成三截,空中剑影刹那间消失无踪。
索苏伦慌道:“这拂尘厉害,在下果然不是对手。”急忙转身,就向阵中逃去。
赤衣童子冷笑道:“此时想逃,可不是太迟了。”口中“疾”的叫了一声,那拂尘忽的迎风便长,就有十丈之长,拂尘上银丝漫天洒来,就拦住了索苏伦的去路。
索苏伦见去路受阻,猛一咬牙,叫道:“今日只好你拚命罢了。”转过身来,将空中玉尺招在手上,就向赤衣童子狠命打来。
赤衣童子暗道:“我正在得势,何必与他拚命!只需施出这拂尘威能,谅他也难以近身。”
就将那十丈拂尘尽情施展开来,银丝如瀑如雨,尽数挡在身前,索苏伦持那玉尺打在银丝上,就好似打在山峰上一般,虽是叮当有声,打得银丝乱晃,又怎能突得进来?
青衣童子见同伴大显威能,不由的击掌赞道:“师兄好手段。”
原来那银丝已织成天网一般,将索苏伦罩在其中,索苏伦左冲右突,亦难冲出重围,这情景眼瞧着是极不妙了。
阵中修士见索苏伦托大出阵迎敌,终被对手困住,皆是又惊又骇。奈何诸修杀伐手段只是平平,若是索苏伦失利,谁敢上前,也只能在阵中暗暗着急罢了。
广玄生与索苏伦相处有日,情谊已生,见此情景怎能不急?正想将手中一件法宝祭出去,却被索苏伦虚识拦住了,那虚识道:“便是死,也不能让你出手,索某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广玄生大叫道:“值此生死关头,还要什么面子。”
就这么缓了一缓,场中局势已变,那拂尘上突出银丝三根,化成三柄长枪也似,就朝着索苏伦当胸一刺,索苏伦避开两根,却避不开第三根,只听“波”的一声,胸口已中了一枪银丝。这时拂尘千丝万缕,齐齐压来,将索苏伦身子打得粉碎。
且不谈广玄生心痛如割,阵中修士耸然动容,青衣童子与有荣焉。便是赤衣童子,也不想竟会得手。心中惊喜之情,实难描画。
那索苏伦初时极强,遂受小挫,哪知索苏伦却因燃香之困,竟是自缚手脚,情急抢攻,这才转危为安,形势逆转。赤衣童子的心情,也是由不屑而转急,再由急到喜,复至狂喜,心境大起大落,实难言述。但不管是千难万难,总算是胜了此阵。
而随着索苏伦被拂尘打碎,那阵中虚识无处可附,也是黯然消失了。唯有那香停在空中,只有寸许了。
赤衣童子既诛索苏伦,正是志得意满,口中喝道:“这修士不知天高地厚,已被我诛杀,你等还不撤阵跪我,若是轻慢了半步,定诛不饶。”
那话只说到一半,忽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记,只是此拍甚轻,好似轻风拂肩一般,赤衣童子怎会在意,哪知堪堪说出那番话后,体内真玄猛然就是一动。
忽觉得口中一甜,就忍不住张开口来,就见一股血箭激涌而出。赤衣童子心中陡然一沉,暗叫道:“糟糕!”
无意向阵中瞧去,只见空中那香恰恰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