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赤珠刚出,那大炮轰然一声巨响,一道黑光就奔着自己而来,那黑光初出炮口时,只有半尺大小,但一离了炮口,就急速由半尺变一丈,一丈变十丈,就见那十丈黑云卷地而来,黑云之中,更有一件庞然大物,实不知是怎样的物事。
那物事先是触到赤珠,便将这赤珠打了个粉碎,再向罗百岳全身卷来。罗百岳这才知道厉害,原来刘三胖刚才假意做鬼,是想将自己的法宝也一同打了去。
就见那黑云滚滚而来,其势之强为平生未见,罗百岳情急之下,法身之宝法像皆出,齐齐挡在身前。
就见那黑云中的庞然大物好似猛兽一般,就往罗百岳身上一扑,“呼”的一声,罗百岳凭空消失不见了。
而在罗百岳消失之处,空中绽开一道细细的裂缝,也就是数息时间,那裂缝无声弥合起来。
两名玄极宗修士惊呆当场,哪里能说出话来,宁慕原瞧得又惊又喜,连声道:“胖叔,胖叔,你把他打到哪里去了?”
刘三胖洋洋的道:“算他今日便宜,此处恰好有处虚魂道,若不是这虚魂道挡着,此刻怕是被我打进冥界去了。”
宁慕原笑道:“就算是被打进虚魂道中,也可困他一阵子了。”
刘三胖转向两名玄极宗的修士,道:“你二人还不快去寻你家宗主去,那虚魂道虽未必能伤得了他,时间久了,怕也有不妥之处。”
两名玄极宗修士如梦方醒,其中一名修士怒气冲冲,手按法剑就要冲上来,却被另一名修士拉住了。原来这名修士知机,知道刘三胖其实已是手上留情,刚才那大炮极是猛烈,就算将罗百岳炸得粉身碎骨,想来也不算难事,如今只是将罗百岳打进虚魂道中去,怎样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是以这名修士道:“前辈手下留情,我玄极宗上下皆感盛德,他日有缘,再来讨教前辈手段。”
那按剑的修士犹自不服,却被同伴连扯了数下,只好悻悻然的去了。
刘三胖这才转过身来,向那黄色包裹和至德瞧了瞧,神色稍作犹豫,就走到至德身边,揖手道:“道友莫慌,在下虽为这 包裹而来,却不肯伤人性命,你伤势如何,可否让在下瞧瞧?”
至德一手按定包裹,一手持剑在手,厮声道:“道友,我知你修为厉害,炮术无敌,但我至德只要有三寸气在,这包裹你便拿不去,除非先取了我这条性命再说。”
原承天本想开口,心中一动,却要一观刘三胖行事的手段,因此也不说话,只是静以待变罢了。
刘三胖眉头皱了皱道:“想来你便是玄幽宗至德了,实不相瞒,这包裹与我等大有关联,牵涉到一位惊天动地之士。此人非同小可,实与天地苍生息息相关,道友若肯赐还此物,无论你开出怎样的条件来,在下绝不皱眉。”
至德道:“我便只有一句话,今日若想取我这件包裹去,除非我死了。”神情坚毅之极。
刘三胖道:“说不得,只好委屈道友了。”双手缓缓伸出,掌上紫光莹然,正是一式紫罗天悲诀。
那至德本就身受重伤,若被这强力法诀压来,哪里还能承受得住,但至德不知刘三胖三修来历,一心只想护卫原承天,心中忖道:“大不了一死罢了,又怎能让前辈小瞧了。”运起残存法力,就向刘三胖一剑刺来。
刘三胖面色一变,掌中法诀一翻,就向至德压将下来,至德的法宝身宝青玉珠立起护主,却哪里能护得住,大悲诀势沉如山,压得至德全身骨骼一阵乱想。
眼瞧着至德就将被压得粉碎了,刘三胖神情一缓,叹道:“罢了,为了一件莫须有之事,何必伤你性命。”就将大悲诀收起。
至德本是全力相抗,忽被对方将法诀一卸,全身法力一松,刹时瘫坐在地上。刘三胖瞧出便宜来,伸手向包裹一按。至德慌忙出手,亦按住包裹,但禁不得刘三胖修为甚高,那包裹就向刘三胖移了过去。
至德心中悲苦,暗道:“我宗门离散,弟子凋散,难得遇到仙师,只当就此转运,哪知还是敌不过此人。罢了。”将法剑在颈上一横,就要横剑自尽。
刘三胖慌忙松了手,连连摇手道:“算你狠,算你狠,这包裹我不要了便是。”
便在这时,那包裹中传来声音道:“三胖,你可识得我。”
刘三胖听到包裹中的声音,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浑身打了个战栗,他又是惊喜,又是迟疑,道:“难不成,难不成?”又觉得心中所想太不真切,恍然如梦一般。但这声音熟悉之极,又哪里能弄错了,一时间心花儿都开了,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身子稍动,就会从这梦中醒来,一时心神皆醉。
原承天叹道:“三胖,你果然是不记得我了。”
这时刘三胖听得真真切切,哪里还有一丝怀疑,喜得他纳头便拜,颤声叫道:“圣师,圣师,三胖便是死个几百回,又怎能忘得了圣师,便是被那冥王抹去了灵识,我也定要千方百计,求他还我,圣师,圣师。”一时心中激动不已,两道泪水长流,那又惊又喜之情实难克制,忍不住就放声大哭。
这时宁思妙与宁慕原双双抢到,二人异口同声叫道:“真的是原圣师。”
刘三胖一边捶胸大哭,一边笑道:“再也不会错了,那包裹里不是你家祖师爷又是谁?哎哟,这八百年不曾哭过,抽得我肉痛,好痛好酸。”
那宁思妙虽是喜得娇躯乱颤,心中清明不失,颤微微跪了下来,冲着黄色包裹连拜了九拜,口中道:“原流未学晚辈宁思妙拜见原圣师。”
原承天见这女子面目陌生,却执礼甚恭,忙道:“何必行此大礼。”用神识将这女子的灵息略略一探,复又惊喜起来,笑道:“莫非你是聆风的女儿,我当初在伽兰城见过你一面。”
宁思妙饶是遇事冷静,此刻也是欢喜莫名,颤声道:“原来圣师竟然认得我,晚辈,晚辈……”一时哽咽不止,哪里能说出话来。
那边宁慕原也急忙跪下参拜,通了姓名,原承天点头道:“当初伽兰城一会,犹在眼前,不想转眼间就这般大了,三胖,你说后辈修为精进如此,我等怎能不务力向前。”
刘三胖道:“圣师说的极是,圣师所言,字字都不会错了。”
原承天笑道:“三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我本是知交故旧,何必弄得这般生分,你等且定下神来,听我细说。”
三人急忙道:“是,是,是,圣师只管说。”
原承天便将跨界之时略略一说,只是其中受仙庭大能打压之事,却是一言带过,也免得三修担心,随后道:“此刻我灵脉损伤颇重,难以解开这剑文法诀,非得无参三非前来不可,你等可携着这包裹去寻他二人。”
宁思妙道:“好让圣师放心,三非叔离得略远,如今也闻讯赶来了,亏得圣师传出讯息来,否则怎有今日相会。”
原承天道:“我当初以空字诀传讯,原是想传给昊天亲朋,或是九渊故旧,哪知初行凌虚跨域之法,经验不足,真玄又是难继,竟落到这凡界来,我那讯息传得甚是模糊,你等能循踪前来,也是不易。”
宁思妙道:“圣师所传信诀虽被天罗界力所阻,但有修成紫罗心法者皆有感应,我与慕原合计了,才知那神光沉落黑蛮,或与圣师相关,这才急急赶来。”
原承天道:“甚好,甚好。”他见这宁思妙对答如流,言语快捷清晰,又难得遇事冷静,大有九珑风范,心中怎能不喜。
刘三胖这时好不容易止了心境,道:“圣师,你在这包裹中多呆一刻,我等心中也是不安,我如今也算有些成就,且修的炮术亦有破界之能,不如让我试上一试,看看能否解开了这包裹上的剑诀。”
原承天亦担心迟则生变,如今刚刚沉沦凡界不到三四个时辰,就引得玄幽宗玄极宗诸多修士前来,那闻讯赶来者源源不断,谁知会生出怎样的意外来。
便道:“你若有把握,不妨姑且一试。”
宁慕原道:“胖叔,你那炮术过于威猛,圣师此刻又是伤损严重,万一拿捏不准,岂不是糟糕?”
刘三胖原本一心只想助原承天早日脱困,也没考虑许多,听宁慕原这般说,又犹豫起来,在原承天面前也不必隐瞒,便道:“圣师,若论这大炮的破界之能,我倒有几分把握,可其中分寸,实难拿捏。”
这时宁思妙道:“想来圣师定有解诀之法,不如圣师将此法传了我等,我等集三人之力,或有一丝可能,也好过在此耽搁到明日。如今凡界诸修不知有多少要来此处,就怕迟则生变。”
原承天心中暗赞思妙灵慧机警,更何况他既来这凡界走一遭,若是遇不着故旧也就罢了,既是遇着,恨不得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就算三修最终解不开包裹,多了些自家玄承,岂不 是正合已意?
便道:“既是如此,我先传你等玄断二字真言,再传破解剑诀之法,你等若是有缘学得会,或可放我出来。”
于是先将断字诀传于三人,等他将这断字诀精要说了一遍,刘三胖也就罢了,宁慕原面上则是一喜,宁思妙则是微微一笑,分明是已然有所明悟。那圣德在旁边瞧着,不由得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