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春山本以为妙计得售,哪知这山主忽然现身,他心中叫道:“今日我死在此处也就罢了,雪儿,猎风,宝儿却在袖中,若送了她三女性命,岂不是死不暝目。“
亏他是金仙境界,心境如铁,在这大危境之下,心境不曾乱了半点,忽的想道:“惭愧,幸好那件宝物带在身上。“
只是身子被魁奇山两只铁臂压得紧紧,哪里得便动用法宝?于是咬了咬牙,两只大袖顿时鼓荡起来,要与魁奇山力拼一场。
魁奇山呵呵笑道:“任你手段通天,又怎能逃得一死。“
姬春山两只大袖鼓荡起来,就将身子护住,将魁奇山的铁臂一点点逼将出去。
魁奇山大喝一声,双臂运足了力气,就听得“嘭嘭”两声巨响,姬春山双袖皆碎。
魁奇山哈哈大笑道:“破了你两只衣袖,看你还有何招术!”
大袖破损之处,五道身影就闪将出来,除了三女与蒙狰之外,另有一道身影掠出的最快,这身影只是一晃,就化成数丈的身躯。
此修从相貌瞧来,乃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银甲,头戴逍遥巾,手持一柄银枪,正是姬氏的性灵之宝枪皇。
姬春山被魁奇山双臂压出,那枪皇本来袖中,自然无法遣将出来,只好利用魁奇山之力,先破双袖,再出此宝。
枪皇端立空中,手中银枪凝重如山,快如闪电,向魁奇山分心便刺,魁奇山只是胜在双臂神力无敌,真正斗起法来,则失之缓慢了,又怎能抵住性灵之宝一击。胸口顿时就中了一枪了。
但此兽体质极为特殊,中了此枪之后浑不在意,那枪只刺进去三寸,就再也刺不下去了,魁奇山双臂揽来,银枪被他双臂绞住,本想一绷而断,可性灵之宝怎是寻常法小刀可比,那银枪只是颤了颤,并不曾断折。
姬春山早就趁此时机会,领着三女逃出魁奇山双臂笼罩,既离魁奇山稍远了,又怎能再将魁奇山得逞,手中掐了法诀,那枪皇身影忽的消失不见,唯见那柄银枪银光大盛,猛然向前一刺,这次又刺进去三寸,已刺到魁奇山的痛处了。
魁奇山大叫一声,双臂用力,那银枪再也承受不住,顿时折为两半,然而此宝虽是断折了,银光只一闪,又合二为一,银枪再度刺去,对准的则是魁奇山的咽喉。
魁奇山急用双臂来挡,终究是慢了半拍,那银枪狂飙突进,在魁奇山咽喉处只一闪,就来了个对穿而过。
魁奇山大吼一身,身子向前一扑,空中血花漫天,这一枪扎的着实狠了。
就见此兽捂住咽喉,怒吼不绝,叫得越是厉害,那鲜血涌得越多,只叫了三声,身子就从空中载了下去。
此刻云狸与蒙狰见魁奇山被杀,皆是怒吼连连,向姬春山扑来。
姬春山便是以两只裸臂,向那银枪一招,瞬时银枪在手,在空中凝立如山,端得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云狸动作最快,首先扑来。手中两柄法宝,名叫分云刺,两件法宝分开云雾,就向姬春山胸前攒刺。
姬春山大喝一声,银枪只一抖,抵住两柄分云刺。先前在魁奇山双臂神力之下,姬春山动不得分毫,而这云狸虽以快战着战,又怎及姬春山手段。
那银枪这边刚刚抵住双刺,忽的用力,枪头就从双刺间逼了过去,那云狸眼睁睁的瞧着,竟无法阻止此枪半寸,终被此枪一寸寸刺进胸口。
原来这一枪虽是去的缓慢,可性灵之宝战法与众不同,那枪刺去之时,灵压如潮似水,将云狸团团裹住,这云狸就好似身在万丈深海之中,那水压无处不在,又如何能动弹?只得眼瞧着胸口中枪了。
云狸惨叫一声,身子向后就倒,一头从云端中跌落下去。
等那云狸被刺身亡,蒙狰方才抢到身边,原来刚才枪皇施展出无上灵压来,蒙狰用尽全力,也是近身不得。
那姬春山连诛两只大能灵兽,也算一扫刚才胸中恶气,虽然双臂裸露略显狸狈,可连胜之威,则是气势如虹。见蒙狰再度扑来,不由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
蒙狰双掌祭起天雷法术来,两道天雷一左一右,分别凌空击下。
姬春山丝毫不惧,任那天雷来击,就见那天雷将近姬春山头顶三尺时,姬春山头顶法冠有金冠冲天而起,将两道天雷冲得刹时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手中银枪向空中一掷,此枪在空中弯曲若龙,一弯一直,其速又增几分,就从蒙狰后心而入,前心刺出,那蒙狰亦是不能活了。
猎风见姬春山连诛三兽,枪法变幻离奇,或快或慢,皆蕴无穷奥妙,姬春山诛一兽,她便喝一声彩。就连元宝儿也暂放愁眉,在那里拍手叫起好来。
唯独千衣雪半痴半呆,只在那里发怔,周遭杀气千条,她也是浑然不理。
姬春山瞧在眼中,痛在心里,暗忖道:“我失了双袖,与那梼杌斗法可不是吃亏,先得离了此处再说。”
抬眼望去,远处风起云涌,正是那梼杌携无数兽兵而来,那云雾铺天盖地,其势难以以争衡。
姬春山喝道:“诸位随我来。”亲自伸出手来,携住千衣雪双臂。
千衣雪微微挣了挣,瞧见是姬春山,也就静了下来,只是那神情好不委屈,双目泪水之流。
元宝儿毕竟是仙族弟子,最是知趣的,既知千衣雪是姬春山的女儿,以那姬春山的身份,定能还自己一个公道,又衡必逼迫太甚,因此一言一发,紧紧随着姬春山而去。
猎风取出双刀,则在诸修身后护卫。
那姬春山被魁奇山震碎了双袖,平生神通失了大半,又见梼杌势大,只能先退一步再说。
当下口祭法诀,替诸女加持,诸女虽是风遁之术不一,被姬春山法诀加持,怎样也会快上数倍,诸修风驰电掣,向西北方急急逃去。
猎风道:“前辈,承天有件旧袍,放在我这里,不如前辈先暂时穿着,我瞧两位的身形倒也差不多。”
姬春山笑道:“拿来我穿,这样裸着双臂,着实是不雅相了。”
猎风忙将一件旧袍取了出来,让姬春山先穿着了。
原来原承天的法宝丹药,皆归玄焰安排,衣巾法袍,则由猎风掌管。
在承天宫时,原承天面对修士无数,又常常出来说法,总不能每日只穿着刀君所赠的黄裳所制的旧袍,因此猎风替他制了数件法袍,以便轮换。
只不过原承天因修成风月之体,不必以法袍御敌,那法袍自是寻常,殊不可与姬春山特制法袍相比。
姬春山换了法袍,果然是宽窄合度,倒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姬春山哈哈大笑道:“这双袖去而复来,方觉得重新活过来一般。”
猎风奇道:“这法袍也使得?”
姬春山笑道:“袖里乾坤之术,在心不在袍,我那法袍虽是特别了些,也只有一二成的法力加持罢了。”
当下将袍袖一笼,又将三女罩在其中,这时他独自动用遁术,更是快捷便当,眨眼之间,追兵已在万里开外了。
这时原承天已传来讯息,告之与秋渊偷袭得手,而为了使挑唆之计得逞,自然只是伤人而不诛杀。风赢座下诸兽皆是中土本能灵兽,又能有多大的玄承,被原承天的斧文之兽与姬秋渊的造化神功所欺,自然以为是受梼杌所欺,已然放弃约会,径回洞府去了。
猎风得知原承天与姬秋渊将会赶来,心中不免一宽。那梼杌势大,又是紧追不舍,万一有了闪失,又如何向主人交待。
姬春山虽见梼杌远了,仍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祭出灵符数道,各有妙用,一道灵符是扫荡身后灵息,以免被敌所察,另一道灵符则暗藏姬春山灵息,去向别处,以引开追兵,第三道灵符则是慝住自己身形,以防对手有窥天之宝窥探自己动静。
金仙手段,自然不同,那姬春山又是见惯风浪了,虽遇大敌,又吃了苦头,仍是有条不紊,一步步行来,使自己渐脱险境。
猎风暗中瞧来,连连赞叹,那姬春山行事的手段与主人虽异,倒也各有千秋,自己身为主人座下首侍,日后行事,切不可再向以往莽撞了,那仙修之士诸种手段,也该一点点学起来才是。
如此又行了一阵,姬春山知道追兵离得甚远,一时也不可能追来了,就将三女放出,他性情甚急,对千衣雪劈面就问道:“雪儿,我只问你,那元宝儿之子真的被你掳了去?”
千衣雪茫然摇头,忽又点了点头,喃喃道:“不错,那位玄武真童的确被我掳了去,你若想杀我,只管来。”
姬春山怒不可遏,吼道:“任你是怎样的理由,掳人子女岂是我辈所为?你约失怙持,虽是堪怜,我姬春山不曾有半句教你,那是我姬春山无能。”那声音越说越低,由愤怒而至悲凉,最后两行老泪缓缓就将下来。
元宝儿忙道:“姬前辈,雪儿掳我孩子,定有苦衷,还望前辈细细问来,莫要动怒才是。”
姬春山叹道:“你瞧瞧元宝儿,瞧瞧元宝儿。”这是瞧元宝儿通情达理,更把千衣雪比下去了,身为人父,怎能不悲。
千衣雪神色茫然,亦是泪水纵横,一对父女,相向而泣。
姬春山忽道:“宝儿,借你法剑一用。”
元宝儿不知就理,忙将法剑呈上,姬春山长叹道:“千衣雪之责,尽在我春山身上。”
猎风瞧出不妙来,忙叫道:“元宝儿,速速收剑。”身子就向元宝儿的法剑一扑。
哪知姬春山出手如电,左掌向元宝儿法剑的剑尖一拍,那手掌上不曾运得法力,自然一刺便过,一时鲜血如注。
诸女见姬春山自穿手掌,皆是惊呆了,姬春山一字字道:“春山暂惜此命,就借这手掌发誓,若不能寻回孩子,春山就替雪儿偿此一命。”声音字字如铁,山谷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