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公道:“此物定是魔宝了,却不知怎的落到此处来?”
原承天道:“昔年有魔界魁神,欲登飞升殿飞升昊天,向仙庭问罪,仙庭遂派一名大罗金仙前去阻敌。那魁神座下魔神皆被杀退,但魁神自恃修为,死战不退,最终被那大罗金仙打散魔躯,而其所用的一柄魔刀也随之失踪,不想却是落在了昊天界中。”
诸修动容不已,那魁神大闹飞升殿一事,在昊天界自然也是众人皆知了。此事已过去多年,哪知余波未尽,如今又在此处陡现魔踪。
曾七姑道:“难不成那把凌寒刀就是当初魁神所用的魔刀?”
原承天笑道:“那魁神的魔刀原有十式魔诀,凌寒,血月,圆缺皆是这十式之一了。”
若论知道此事详情者,自然非原承天莫属,他之所以没认出凌寒刀来,是因魁神与他斗法时,尚未来得及动用此式,就被自己击败。而血月,圆缺二式,则是自己亲眼所见的,故而一见便知。
诸修瞧着冰中少女姣好的相貌,实不敢相信此女便是魁神的魔刀所化。曾七姑道:“这么说来,这少女的十根手指,就是十式魔诀了,怎的此女仍是未醒?又怎样能唤醒过来?”
黑齿公道:“我瞧这少女,恐怕只是一具刀体罢了,刀魂定是散失无踪,若无刀魂,这女子如何能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虎隐嚷道:“就算再也醒不过来,也不能留此魔刀害人,趁她此时未醒,就想办法将她杀了便是。”
他这也是担心曾七姑再受其惑,哪怕日后去除了体内煞气,也是恋恋不忘凌寒刀。不如绝了后患,反倒是干净。
原承天苦笑摇头,道:“此刀乃天地间杀气所凝,出世之时,空中现出八个字来,叫做‘杀心不息,此刀不灭。’又怎能灭去。”
虎隐道:“这又是何道理?难不成天地也要纵容此刀害人吗?”
原承天道:“故老相传,创世大修与青龙斗法,争一个创世的名头,那青龙虽被杀败,却因是不死之身,故而始终不肯臣服。原来青龙认为创世大修禀混沌中清浊二气而生,集善恶于一身,怎及青龙禀清气而生,有善无恶。因此创世之举,非青龙莫属。”
虎隐道:“这青龙说的虽有几分道理,细细思来,却是不妥的,只是怎样的不妥,在下也说不明白。不知道创世大修怎么说?”
原承天道:“创世大修说,‘凡世间之物,必生阴阳,善恶,否泰。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若无恶,怎有善,若无否,怎有泰?龙君欲创独阳,无恶,无否之界,是为大谬。’”
虎隐拍手笑道:“还是创世大修说的明白,青龙的心愿虽好,终究难以达成,这世间的事物,定有两面,否则如何得存?幸好青龙争不过创世大修,否则也不知是怎样的世界了。”
原承天道:“既然天地有善有恶,生灵杀心不尽,这魔刀又如何能灭?因此这魔刀就算失去了刀魂,也是灭不掉的。”
说到这里,忽的想到,那青龙原本以为自己禀混沌清气而生,必然不生恶念,哪知七界既成,青龙仍会生出恶念来,此恶念沉沦九渊,遂成魇龙,青龙此刻,必定知道自己错了。
又想到刀君本也是天地刀气所凝,只因刀君将善恶集于一身,且历转七界,努力抑恶扬善,故而虽有杀心,却不忘救世之责。而这具魔刀,就好似青龙生就的恶息,由此看来,青龙亦是错了。
这也难怪刀君瞧见这女子,就生厌恶之心,实因二者虽同出源,却立于两端,自然是势不两立了。
虎隐道:“既是灭不掉,又是醒不来,却该如何是好。“然而说到”醒不来“三字,心中却是没底,只因刚才那女子眼皮动了一动,怎能说是醒不来?或许此说这不过是虎隐心中的愿望罢了。
原承天叹道:“这刀体断其一指,化为凌寒刀,便是要去红尘中历练,杀得人越多,刀体灵慧越强,如今凌寒刀已经归位,我瞧这女子,怕是很快就要醒来了。”
诸修心中凛然,若是这魔刀苏醒,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可若是就此离去,心中又有不甘。而原承天目光一瞬不瞬,紧紧的盯着少女,想来也是绝不会离开的。
诸修明白,以原承天之心性,又怎能任由这魔刀出世害人,必定是要想办法收服了才是。但这魔刀究竟有多大威能,原承天以仙修之境,又如何能收服此刀,诸修心中自然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而虎隐曾七姑因此事与自己有关,更是关切备至。一时间诸修无语,都将趁手的法宝紧紧握住,以防不测之祸。
约过了盏茶时分,那黑衣少女眼皮又是一动,诸修看得入神,忽见此景,心中吓了一跳,虎隐“哎哟“叫了起来,就将身子拦在曾七姑面前,像是怕这少女会突起伤人一般。
又过了片刻,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诸修又是心境大动,将手中的法宝握得更加紧了,虎隐如临大敌,头顶紫云翻腾,手中法诀暗掐,似要随时出手一般。
原承天轻声道:“诸位道友不过担心,在下不才,对付这魔刀,倒还有些办法。”将身子轻轻拦在诸修面前,这是防诸修心中惊惶之下,贸然出手,反倒是不可收拾了。
就见少女忽的睁开双目,怔怔的瞧着头顶诸修,诸修吓得不轻,慌忙扭过头去,哪里敢去与这少女的目光对视。
想那曾七姑不过用过少女一根手指所化的魔刀,就已深种魔念,若是被这少女直接用目光扫来,就不怕其用了更厉害的魔诀?
因此少女睁开双目时,其第一个瞧见的,便是原承天了。
原承天不动声色,心中默诵禅言,体内的浩然正气更是勃然而发,此为压制魔修的不二妙术,刚才用来对付魔刀三式,亦见奇效,此刻怎能不用?
那少女瞧了原承天片刻,目中果然生出一丝惧意来,忽的张口道:“你是我,我又是谁?”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这刀体虽是醒来,终因凌寒刀所杀之人过少,因此灵慧尚浅,便道:“你莫管我是谁,你只需记得,你有今日,全因我之故,日后若是敢违我法旨,定要困你百世,让你永远不得醒来。”
原承天与人说话,何曾这样声色俱厉,实因这少女来历非同小可,又毁之灭之不可得,若不能在其面前树立偌大权威,日后如何辖制?
而此话亦是一语双关,说来此魔刀体魂分离,自然是因自己之故,这魔刀落在昊天,也是自己之过,自己今日遇见此刀,又何尝不是因果。
因此无论如何,自己对这具魔刀刀体,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唯有自己,方能挟前世大胜之威,将其完全御控。
而在身边诸修听来,只当是这原承天大言恫吓刀体罢了,又怎知面前的这位顾道友,就是当年与魁神大战的那位大罗金仙。
少女瞧见原承天的一刹那间,心中就油然而生惊恐之心,只因在原承天瞧来,这魔刀与自己是隔了数世,可在魔刀看来,她与原承天却是一息也不曾分开过。
唯因这少女灵慧不足,前尘往事,又哪里能想得起来,可被原承天击败之记忆,却难磨灭。原承天也正是因此这个因由,才自信这魔刀唯有自己可控了。
唯一要担心的,若是日后这少女养成刀魂,必然会与自己大起冲突,好在自己亦不会止步不前,只要能步步抢先,修为大进,总是能辖制得住的。至于这魔刀日后该如何处置,此刻又怎能顾及。
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身子在轻颤不已,这是对原承天这位当年胜者的本能畏惧,也是不由心的,就颤声道:“我自不敢违抗大修法旨。”
原承天就将神识向这少女一探,这是要标志神识了,那少女觉得有神识袭来,不敢生半分抗拒之力,就乖乖的被原承天标识了。
此举瞧来轻易,原承天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若是这少女起意反抗,以自己此刻修为,哪里能敌得住她?这具魔刀,当初可是与大罗金仙相抗过的。
见到原承天标志了神识,诸修原有的警戒之心,也总算是放下心来。那神识与灵识不同,就算被标志了灵识,若是被控者修为超过主人,这标志就自动消失了,可神识铭刻,却是永生不灭。这少女日后就想养成刀魂,意图反抗,只怕也要大生波折不可。
那少女身子一动,空中就传来“嗤嗤“的破空之声,而其身上杀气因挟裹了无边魔息,甚至比刀君更让人难以承受了。
少女升到空中,与原承天并肩而立,妙目在诸修面上转了转,面上露出盈盈笑意来,尤其是瞧着曾七姑时,更是笑靥如花。
曾七姑奇道:“你怎的只管瞧着我?”
少女柔声道:“我瞧你甚是亲切,我要杀了你,好不好?”
面上笑容不失,手中就飞出一道黑气来,黑气之中,有道血红新月,正是魔刀十式中的血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