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的神识强大,这在昊天界中当可大占便宜,此时他早将这三修探明,三修却对自己一无所知。这就让自己大占先机了。
他知道这三修回来,定是为了自己,当下不远不近的跟定三修,且看这三修有何打算。
让他略感奇怪的是,青衫修士请来的这两名修士,也不过是仙修中乘境界,刚才自己以一敌二,其中一人还是仙修大成境界,若是对方真想动硬,请来两名仙修中乘未必就比一名仙修大成强到哪里去。
新请来的两名修士之中,其中一人赤着大脚,袒着胸膛,肩上扛着一把长柄阔刀,瞧来分明是凡界的土匪山贼一般,哪里有丝毫修士气度。
另一名修士手持羽扇,头戴方巾,一身法袍不道不儒,说来有几分仙风道骨,亦是有几分邪气。
就见那扛刀大汉道:“老七,你说的那凡界修士当真如此厉害?那小子莫非是藏了修为?一名仙修初修之士,怎的就斗败了你和龙公子?”
青衫修士道:“其他事好去骗你,我与人斗法失败之事,自该瞒着掩着才是,若不是为宗门大计,又怎会对你说?”
扛刀汉子兀自摇头道:“此修定是修过什么法术,隐藏了修为,说不定已是仙修大成了,故意来骗你?”
青衫修士怒道:“你这厮也不知是怎样飞升的昊天,那凡界岂有仙修大成之士?再者说龙公子用红绳法宝捆住那人时,那人神清不智,又怎有办法隐瞒修为?”
扛刀汉子道:“任你怎样说,没见到此人,我总是不信。”也不理会青衫修士怒气冲冲,反倒将嘴角一撇,扭过头去。
那手持羽扇的修士哈哈大笑道:“老七,这老铁蠢牛一样的脾气,你怎的与他较真?也正是他这般天真烂漫,才能修成九拙玄功。至于老七所说的修士究竟是怎样的底细,容程某瞧上一眼,便知端底。”
青衫修士道:“正要请程兄瞧瞧,这世间的修士,又有几人能瞒过程兄的法眼。”
原承天听到“九拙玄功”四字,不由暗暗点头,修士修行,虽是少不得灵慧,但这九拙玄功,只要仙基足够,毅力坚定,便是灵慧不足也是可修行的。
而这九拙玄功越是修到最好,越见好处,只因诸修视为畏途的七情六欲,在修了这九拙玄功的人瞧来,根本就是不必予以理会了。因此这九拙玄功,似拙而实巧,可算是天下灵慧不足者的极大福缘。
至于那位程兄,既然有如此自信,能瞧出一个人的端底来历,那么若非是修成神识,要么就是修有观天窥地般的异术,能洞察纤毫。
看来这百大凡族之中,的确是人才济济,其能与十大仙族抗衡至今,也不是轻易得来。
原承天不愿多惹事端,自己初来昊天界,准备不足,实难与人大动干戈,正想暗暗遁去,忽听那程姓修士道:“老七,此修若是真像你说的这么高明,我等此去,哪里能寻着他?嘿嘿,说不定此修早就远遁了。”
青衫修士听到这里,忙止住了脚步,道:“程兄所言最善,只是若是失了他的踪影,却该往何处去寻?”
程姓修士沉吟片刻,道:“此修初来昊天,必定是双手空空,急需采办些丹药杂物,也需弄些仙币傍身,因此非去仙市不可,而离此最近的仙市,就是梵林山庄了。我等只需在那等候,定能候个正着。”
扛刀大汉道:“此言有理。”
青衫修士道:“此修初来乍到,又怎知梵木山庄这处仙市?”
程姓修士笑道:“那鼻子底下就是路,哪里打听不着?”
扛刀大汉道:“程兄之言最是有理。”
青衫修士忍气叫道:“有理,有理,你家程兄所言全是道理,我说的话如同放屁。”
扛刀大汉又点头道:“此言也有理。”
那程姓修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青衫修士本来也绷着面孔,此刻也禁不住了,也是捧腹大笑不止。原来这扛刀大汉虽有九拙,倒也有一巧的。
原承天听到这程姓修士的盘算,暗暗点头,这人倒也机警,将自己的心思也算是揣磨透了,若不是自己神识过人,听到这话,说不定就被三人候个正着。
他悄然遁去,行了约有数个时辰,瞧见脚下阡陌纵横,沃野千里。原来是到了昊天凡人所居之地。
昊天界与凡界一样,仙凡井水不犯河水,仙修之士极少在凡人面前出没,那凡人若想见到仙修之士,也是难如登天。而昊天法度,比凡界严了十倍,杀凡人者罪大于天,也不劳他人动手,自有天劫报应。
试想在仙修之士面前,那凡人是吹一口气就要倒的,而凡人又是杀不得的,仙修之士怎敢惹这个麻烦,是以那凡人轻咳一声,修士就要远远的遁去了。
原承天也知道这个昊天法则,自然也是不愿去与凡人纠缠,也知道自己是走错了道路,一般而言,离凡人居住地万里之遥,都不大可能出现仙修之士,看来若想寻到仙市,还得再费些工夫。
于是他也不前行,将遁风方向一变,只管扶摇而上,这是要用观天之法,察看四周灵气动向,以判断何处灵气最强,何处最为仙修之士所喜。
那昊天间的高空,号称无极,哪怕是升空百万里,也未必是个头,而其中奥妙,就算是以原承天的玄承,也是一知半解罢了。
他升空三百里后,已是压力如山,这昊天与凡界不同,升得越高,越是灵气极强,那灵压也自然是极大了,升到这三百里,就好似肩上压了座超过百岳之力的山峰一般,又怎能再升得上去?
他立稳了身形,刚想动用观天之术察看四周动静,忽觉头顶异光闪烁,一团红光当头罩来,有人叫道:“可不是候着了吗?师兄神算,再无一丝错漏。”
原承天不及细想,力字诀心中一动,身子急急坠下,对这无界真言的妙用,天下已无人及。
那力字诀用来沉身,亦是妙绝非常,别看这红光沉得快,却仍是及不上原承天的沉降速度,而原承天再用神识扫去,已知端底。
原来那头顶早就藏了两人,只因这二人事先藏慝多时,又有法宝掩住灵息,自己又是大意,怎知这云中还有人候着,故而差点就被人一网成擒了。
只见头顶这二人此刻已探出身影来,亦是昊天修士打扮,皆是仙修中乘之士,这祭来的法宝,则是一张红色丝网般的物事。
原承天连遭伏击,怎能不恼,更奇的是,这二人口中亦说出“师兄”二字,难不成这二修亦是那龙氏弟子?若是如此,怎的不随同龙公子一同埋伏的,怎的偏要埋伏在这里。
唯一可知道的,那“师兄”算法精准,虽比不过九珑的天课神算,却可与小天课相提并论了。
只因若是九珑的天课神算,又怎能算不出此次伏击必定失手?
原承天初来昊天,本不欲与人相争,可此刻纵是不争也要争了,当下口中再出无界真言,却是一个避字,此字用在此处,一来是要避开这丝网罩顶,二来是将这避字诀当成步法来用,刹那之间,反绕到那二修的头顶了。
无锋早持在手,原承天不肯容情,以顾氏剑诀妙式,刷的一剑,就将一名修士头顶的银冠打落。
这银冠修士的同伴,是一名铁冠修士,他瞧见原承天所用剑诀,立时叫道:“错了,错了。十七兄,这人用的是顾氏剑诀,与我等是一路的。”
那银冠修士被打落头顶高冠,头皮披散下来,显得好不狼狈,也叫道:“师兄十次神算,定有九次准的,此次他明明算定,此处会有凡界修士出现,这人偏又在此地出现,哪里有错?”
铁冠修士道:“既是十次中九,可不也会失误一次。不消说的,这位道友,莫怪莫怪,我与这位十七兄,皆是燕氏弟子,燕氏顾氏,形同一族,道友既然修得这顾氏剑诀,定然是姓顾的。”
原承天含糊以应,将双目一瞪,道:“那又怎样?”其实这顾氏剑诀,他因为多瞧了几次,也就略有些心得,可其中玄妙,又哪里能猜得透的,也不过是依照自家玄承,再加以变化罢了。可若是乍一见到,的确与顾氏剑诀有八九分相似。
至于原承天说的这四字,则是带上了金原方口音的昊天仙音,昊天界极广极阔,凡人之间语言没有十万种,也有八九万种,仙修之士因要修行同一种昊天真言,所用语言倒也大致相似,这被称为昊天仙音。
而以是否会用这昊天仙音来判断修士身份,更是十拿九稳。
铁冠修士听到原承天口说昊天仙音,更无他疑,含笑揖手,面带讪讪之色,道:“果然是顾氏弟子,正所谓是不打不相识了,只恨那师兄算法差误,若非顾道友修为高明,差点就要闹出笑话来。等我回头再见了这厮,定要他的好看。”
原承天道:“你等二人候在这里,是因有人算定,有那凡界的飞升之士,要路过此处,你等想将此人擒了,好去百大凡族那里变现邀功?”
二修面色通红,也不摇头,更不敢点头,只在那里痴痴的笑。铁冠修士算是晓事的,便作揖施礼不迭。
原承天道:“那师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这一课算的如此离谱,岂不是坑蒙拐骗之辈?此人现在那里,速带我去见他。”
铁冠修士这次应的倒快,道:“顾道友,此人虽是可恶,却是理会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