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中的修士见有人窥探,也本能的转过脸来。此人相貌甚是年轻,也就是二十多岁上下,衣着华贵,分明浊世翩翩佳公子。只是面色青白,也不知修的是什么法术。
就这么惊鸿一瞥,这男子已掠进幻域中去,再也瞧不见了。不过那男子转过脸来时,瞧着原承天似笑非笑,似乎还微微的将头一点,也不知是在与原承天打招呼,还是另有用意。
饶是原承天神识过人,也瞧不出此人的修为,也就只好心中存疑。见此人消失不见,转过脸来问林黑虎道:“黑虎兄见过此人?”
林黑虎道:“我离此还有一日路程时,与此人擦肩而过,也不过怎的,他瞧着我的眼神,像是能瞧到我心底一般,让人好不惶恐。不过此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也就没当回事,不想此人去向与我相反,却来的好快。”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此人所修功法,的确与众不同,他刚才瞧了我一眼,我也是觉得心中发寒。我好歹修成三莲神识,却瞧不出他的修为来,真是好不惭愧。”
林黑虎又惊又喜,道:“原兄竟修成三莲神识?”
原承天微微一笑,也不细说,其实他的神识极限,应在七莲,那是最顶级的神识了,目前原承天所认识的人中,还没人能强得过他。在林黑虎面前,倒不必说起。
修士的神识品级从修成神识的一刹那间就已注定,再也更改不得,若是极限就是三莲,五莲的,任你怎样努力,也是无法突破,这与修士的仙基又有不同了。
修士的仙基就算启步略差,可只要修成一些玄妙法术,也是可以慢慢提升的。猎风便是如此。
但神识的限制就比仙基严苛的多,一个人的神识极限,全由天定,任你怎样修行,也是不通。
万名修士之中,能修成神识者不过十数人而已,这其中,大多数皆是三莲极限罢了,五莲极限就是凤毛鳞角。至于原承天的七莲极限,便是百万修士中,其出现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
若是寻常的仙修之士,就算修成隐藏修为之法,也是瞒不过三莲神识的,但这紫衣男子却当面将原承天瞒过了,也难怪原承天动容。
原承天心中暗道:“莫非此人修成了无相魔诀?”
那无相魔诀亦是神识难辨,哪怕是修到七莲神识,只要对方的无相魔诀同样修到极致,也是辨别不出的。
只是无相魔诀是魔界魁神的特有神技,又怎是寻常修士所能修成的?原承天刚才虽辨不出那紫衣男子的修为,却大致可以断定,此人绝非魔修。其所修功法虽是出奇,却无疑是堂堂正正的仙修之道。
原承天心中记挂风氏诸修,哪里还能在这里呆等下去,就循着风氏诸修可能遁行的路线,缓缓向前搜寻,只盼能从空中残留的灵息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林黑虎的遁速较慢,原承天又不便抛下他独自搜寻,若是林黑虎再有什么意外,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世人了。
一路慢慢行去,约行了一日路程,可奇的是,这一路行来,没探到一丝半点灵息,就连林黑虎来时留在路上的灵息,也是消散的干干净净。
修士的灵息固然容易散去,可怎样也需要三四日工夫,哪有一日就散的?除非是有人刻意抹去这些灵息。对这种手段,原承天在灵修境界时曾经用过,又怎能不知。
林黑虎虽不知搜敌索敌之术,也渐渐觉得不对了,他道:“风氏兄弟本是联袂而来,就算遇到大敌,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哪怕是临死前传来一声信诀,也是完全能办得的,除非是……“说到这里,抬眼瞧向原承天,神色就带了一丝惊恐。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除非是遇到仙修之士。”
林黑虎道:“此次随风氏兄氏前来的,约有七八人,这些人也并非是来自一处,就算是风氏兄弟被人截杀了,难不成其他人也同样如此?那截杀之人的修为也着实惊人了。”
原承天可以想见,若是风氏诸修真的被人一一截杀,若只是一个所为的话,此人不光遁术惊人,其杀人的手段,也着实称得上干净利落,这样的对手,怎不令人心惊。
更要命的是,直到现在,原承天还不知对手是谁,为何要截杀风氏诸修,用的又是怎样的手段。他平生所遇大敌无数,可遇到现在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却是头一遭。
心中既是焦急,也就顾不得林黑虎的颜面了,忙请林黑虎暂且入塔休息,再唤出金银二偶来,将风氏诸修可能行经的路线细细搜寻。
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就把幻域入口处方圆数万里之地,齐齐搜了个遍,也不见有任何蛛丝马迹,风氏诸修就好像从不曾来这里一般。
这其中,虽然也在路上遇到过其他修士,但每名修士的灵息不同,原承天与风氏兄弟相处日久,再怎样也不会弄错二人的灵息。目前大致可以判断出,风氏兄弟或者被人摄了去,或是被杀,再无第三种可能了。
细细想来,这些修士平白失踪,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事先与自己用信诀联络过。难不成这就是诸修遇害的原因?
若是如此,此事或与飞升殿碎片有关了。
正所谓一人智穷,众人智高,原承天回到金塔之中,将心中所疑向林黑虎和诸侍灵说出,林黑虎便道:“我也瞧着此事与飞升殿碎片有关,否则哪有这么巧,偏偏是这几人失踪?只是我身上亦带有飞升殿碎片,却怎的没被人截杀?”
玄焰将脑袋一晃,道:“黑虎啊黑虎,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的还想不明白?主人分明说过了,这些人失踪的最大原因,就是事先与主人用信诀联络过。黑虎兄则是不请自来,可谓是不速之客了,就连主人也不知道你会过来,那人又不是九珑,没曾学过天课神算,怎能算得到你?”
林黑虎笑道:“玄焰这么一说,果然有几分道理。”
玄焰大是不满,道:“分明是十分道理,若是差了一分,也显不出我的灵慧来。”
玄焰此时刻意说笑,也是瞧见诸侍灵连同原承天在内,皆是忧心忡忡,只盼能稍解紧张气氛罢了。可惜诸侍灵却不领情,仍是愁眉不展。
事到如今虽是没能寻到确切的线索,可稍加分析,就知道此事的确与飞升殿碎片有关,而诸修失踪之前,皆和原承天遇过信讯,这或可证明,那位幕后神秘人物,竟是可以探听到诸修信诀,这着实是极为恐怖之事了。
要知是信诀传音与物藏一般,表面上瞧来都是最寻常不过的法术,就连灵修之士都可轻易习得,却不知信诀传音物藏三术乃是传自仙庭,极是神妙。以信诀之术来说,哪怕你是仙修大士,也未必就能探听到灵修之士的信诀。因此信诀传递和大音一样,最稳妥不过的了。
但当前之事分明是在这信诀上出了差错,林黑虎事前未能与原承天传递信诀,反倒侥幸逃过一劫。也正因此故,才让原承天将诸修失踪怀疑到信诀上去,否则那可真是无头悬案,百年也堪他不透了。
据原承天所知,若想探听到信诀,也并非绝无可能,在他的玄承之中,就知道有三四种法术,可以中途拦截他人信诀,只是这三四种法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首先都需要魂力极为强大。只因信诀传音之术,靠的本就是魂力。
而若想提高魂力,除了修行鬼修之道,那就只有修行魂术了。如此所有的线索又归结为一点,那就是魂术。
原承天正想到这里,林黑虎苦思片刻后,也一拍大腿,道:“原兄,在我想来,那风氏诸修既然是信诀被人探了去,可见那人的魂力非同小可了,却不知幻域之中,又有谁修过魂术的。”
原承天见林黑虎亦知魂术之名,暗叹百宗盟的修士,其玄承也是不可小看的,笑道:“黑虎兄果然也知道魂术之名。此之谓英雄所见略同了,不瞒黑虎兄,幻域之中,的确有位大德之士,极可能修过魂术的。”
林黑虎神色一变,道:“若是如此,此事岂不是没法子查了吗?百宗盟虽也有两位仙修大士在幻域之中,若是遇到修过魂术的大修,只怕也是难当。”
原承天怎能将林黑虎扯进此事来,更别说百宗盟不知名的仙修大士了,他微微一笑道:“黑虎兄放心,那位修过魂术的大修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其人也最是慈悲大德。此事只管交给原某便可,想来风氏兄弟定是无事。”
林黑虎只当原承天是至诚君子,绝不会说半句谎言的,又怎知原承天略施小术,就将他瞒过了。若他知道原承天要为此事所冒的风险,以他的性子,哪里会让原承天独自面对?
当下林黑虎就将那数块碎片交给原承天,原承天收起碎片,也不称谢,以原林的交情,这些个客套话哪消说得?
收了碎片之后,原承天就将林黑虎送出金塔,林黑虎本来还想与原承天盘恒数日,可见原承天身负重修飞升殿重任,也不好意思打扰,只能将一团火热藏在心中,怏怏辞去。
原承天目送林黑虎远去,一字字道:“黑虎兄一路保重,所赠飞升殿碎片,原某定当妥加利用,到时重修飞升神殿,为天下修士谋条后路。“这声音被灌注真玄,何止传去万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