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朝对步遥环道:“随我来,今日替你引见一人。”
步遥环恭身道:“是。”
周不朝当先引路,二人遁在空中,向西北方行去,约行了有一日,前面现出一座山峰来,周不朝放缓遁风,向这山峰深处落去。
此山重峦叠嶂,甚是雄奇,步遥环用灵识探来,也没发现有何奇处,心中正在狐疑,忽见从山中现出两人来,朝着周不朝躬身一礼,道:“参见周宗主,步长老。”
此二人一人身着华服,形容高贵,另一人散着长发,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手中皆执旗一面。步遥环认得是天一宗一家藩宗的长老,华服修士名叫九王山,散发修士名叫云庭散人。皆是羽修之士。
步遥环微皱眉头,那原承天的灵偶已是仙修初修境界了,原承天起码也是羽修大成,凭这区区羽修初修,如何是原承天的对手?
周不朝道:“周祖可曾到了?”
云庭散人道:“周朝刚刚已是到了,便由周祖主持,布了这天大阵法来,如今阵法也算是初成了。”
周不朝笑道:“既是周祖主持,自不会有错了。”
步遥环听到周祖的名字,心中那块石头也安安稳稳的放进肚子里去,原承天与公子我虽是强横,可怎样也比不过一位仙修之士的,羽修大成与仙修虽只是隔了一个境界,却是判若云泥。
周不朝与步遥环一路行去,不时的有修士出来,向周不朝问安。只是这些修士若不是主动现身,步遥环怎样也探查不到的。
可见这周祖的阵法布置的甚是奇妙,修士一旦隐身其中,又哪里能觉察出来。
那些修士大部分是羽修之士,亦有一部分是七八级以上玄修,这些玄修虽弱,但考虑到此战以阵法为主,玄修之士只是执旗布阵罢了,怎会出来冲杀?
步遥环心中算着修士的人数,亲眼见到的已有十余人了,那些不曾出面的修士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看来周不朝此次摆下的,的确是极大的阵仗。
步遥环忍不住问道:“却不知此阵法何名?”
周不朝微笑道:“此阵便是大天罗阵法了。”
步遥环又惊又喜,叫道:“大天罗阵法?难不成宗主竟邀来一百零八名修士,共布此阵?”
周不朝摇头道:“仓促之间,想邀请百余名八级玄修以上修士,便是以我之力也是不能,更何况此事又不能惊动本宗其他长老,故而也只是勉强凑出一半罢了。”
这个数目,其实已是大大出乎步遥环的意料了,周不朝身为天一宗宗主,邀请一百余名修士自是不难,但若是公器私用,自是遭人垢病,并且天一宗许多长老与原承天交情不俗,此事若是惊动了他们,只怕反倒不美。
因此周不朝只能动用藩宗力量,以私人交情邀来诸修布得此阵,而于仓促之间,就能邀来五十余名修士,已是极其难得。可见周不朝的势力着实强大,难怪能成为天一宗宗主了。更何况此阵还有一名仙修之士助阵,那自是十拿九稳。
对于大天罗阵法,步遥环虽没曾细加修行,也知道此阵为凡界十大阵法之首,若是布齐了此阵,固然是好,不过能布成一半,其威能亦是强大之极,绝非羽修大成之士所能抗衡的。
说话之间,已来至一座山峰,又有两名羽修之士上前迎接,躬身道:“宗主,长老,那周祖已等候多时了。”
周不朝也不敢怠慢,忙一整衣冠,便随着两名羽修来到峰顶。只见那周祖正负手而立,瞧着山中地势,见到周不朝与步遥环,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不朝忙以晚辈之礼上前拜见了,步遥环也急忙跪倒在地,行以大礼。
就见那峰顶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名黑衣修士,此人闭目而坐,也不来理会众人。而此人的修为,则是难以判断。你若第一眼瞧去,不过是玄修之士,再去细瞧,却又是真修境界。
周不朝正在惊疑,周祖笑道:“此为我的好友罗援,亦是仙修之士,你等可过来参见。”
周不朝与步遥环皆是又惊又喜,此阵既有两名仙修之士坐镇,那原承天与公子我自是死无葬身之地。急忙过来参见了。
罗援将双目微睁一线,摆了摆手道:“罢了。”转向周祖道:“阵法布得如何?”
周祖道:“加上不朝和遥环,共有五十七名修士可以调度,其中羽修之士为三十七名,八级以上玄修十八名。再加上你我。”
罗援道:“这实力就算去对付天一幻域四名大德也是够了,难不成原承天竟强过他们去?只是这阵法如何布置,倒需商议,若只是布成一半,只怕漏洞不小。听说那原姓修士,最是奸滑不过的。”
周不朝沉吟道:“若想尽布此阵,每名修士,就要执掌两面阵旗了,一旦有修士被杀,这阵法的漏洞可就更加大了。”
罗援笑道:“大天罗阵法变幻无穷,有我在此,又怎能让原承天与其他修士交手?可将此阵分成四部,你我以及不朝,遥环各执一部,如此一来,那原承天一旦闯进阵中,就只能见到我等四人了。”
周祖拍手笑道:“此法甚妙,原承天既然见不着其他修士,自然就无法逐个击破了,就算不朝与遥环略弱,怎样也能支持片刻,到时你我自会随时来援。”
罗援道:“就是这么定了。不想大天罗阵法八百年后重现凡界,却只是用来对付一名羽修大成之士,想来甚是好笑了。”
周祖道:“就算是杀鸡用牛刀,被人耻笑,也只好不去理会。此阵毕竟是替天一宗清理门户,怎可声张。”
罗援便向周不朝与步遥环指点此阵精要之处,两修皆是灵慧无双之士,更何况也不需通晓阵法的,只要将这执掌分阵之法记牢便可。此阵的主力,自然是罗援和周祖了。
在罗援向二修授法传阵之时,空中飞来一只铁翅大鹏,停在周祖的面前,此鹏神情甚是倨傲,除了向罗援叫了一声,算是行礼外,对周不朝与步遥环皆是视而不见。
步遥环暗道:“看来是周祖的侍禽了,仙家侍将,果然也是不同凡响的。”
周祖在这铁翅大鹏飞回来时,已尽知其情,便对步遥环道:“这只大鹏一路跟踪那具银偶,已知原承天所在了,如今就要请遥环出面了。”
步遥环忙道:“还请周祖下旨,遥环自当奉命。”
周祖道:“那原承天见到你,自然会来寻你问话,你也不必理他,只管引他过来便是。只要能引进此山,便是你的功劳。”
步遥环道:“就怕此人奸滑,不肯过来。”
周祖笑道:“我猜那公子我必与此人在一处。公子我失陷冥界,若无人去救,其本命灯怎的就能复燃?可见是这原承天去救的了,那原承天或是谨慎,可公子我的脾气,你怎能不知。”
步遥环心中黯然,更是隐隐作痛,忖道:“我杀了云裳,公子我恨不得食我肉,饮我血,此人快意恩仇,怎会计较生死?定是会不顾一理的跟来。从此之后,他的确是忘我不得了。”
然而这样被公子我记住,也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凉,只觉得人生至此,已是毫无欢欣之意,为何要独活于世间,也是茫然。
只可惜此事已非公子我与自己的恩仇缠绵那么简单了,有周祖与罗援在此,其事大势已非自己可控,自己也不过是一粒小小的棋子罢了。
将头缓缓一点,道:“遥环领旨。”
周祖又将灵符一块,递给步遥环,道:“若是那公子我与原承天遁法太快,怕被追上,你莫要担心,只再将这灵符用了,我这大鹏必来救你,此鹏一翅便是三千里,那公子我与原承天怎样也是追不上的。”
步遥环大喜,忙接了灵符,紧紧握在手中,这灵符可是救命的宝物,自要小心在意了。便辞了诸修,就同那大鹏一道,去寻原承天。
大鹏在前引路,果然是遁速非常,步遥环也算是遁速极快了,可也非此鹏对手,这还是在此鹏刻意减缓遁速的情况下,若是此鹏真的施展了,片刻便是万里,又怎在话下。
奈何这大鹏甚是骄傲,虽领了主人法旨,引步遥环前去,也不肯带着步遥环上路,除非是步遥环动用法诀,才会给她一分薄面。
一人一鹏,迤逦而去,行了约有四五日,来到一处山青水秀之地,那大鹏冲着步遥环叫了一声,就一拍双翼,刹时就去的无影无踪了。
步遥环知道是到了地头了,那原承天和公子我必是就在左近。她心中忖道:“那原承天法术高明,只怕我怎样也是寻不到他的,唯有让他见到我,可若这样被他见了,此人岂不生疑?”
想到这里,便将头发打散,衣衫解开,略运真玄,脸上就露出灰败之气来。
于是就持了法剑,大声叫道:“公子我,你给我出来,今日不是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其状已是疯颠、
她初时只觉得这扮法有趣,可口中念着念着,却觉得无一字不是由心而发,那公子我杀了自己也好,自己杀了公子我也罢,又怎有区别。反正这十丈软红,早已是毫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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