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去而复返,自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原承天则是轻轻叹了口气,手中掐定的法诀一祭,身子早就闪了出去,正是一字无界真言中的避字诀。
若无此诀,也断然避不开朱雀一击,而若非事先早有防备,也不会暗掐此诀在手了。
既见朱雀辣手无情,原承天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身边的玉灵早被暗中吩咐过了,就将那朵白莲取将出来,一缕九渊神火冉冉现身。
这灵域之中,本就浮动九渊神火气息,虽是微弱之极,那朱雀也需以自身修为极力抵抗了,而如今一缕神火现身,朱雀就再也抵敌不得,从她的周身就冒出团团火焰来,口中火焰更是喷出数丈远去。
诸侍灵事先已得到原承天的暗嘱,故而方能及时避开此火,否则被这道真正的太一神火烧到,又哪有命在。
以朱雀之强,或可视天下万物为微芥,可是在这九渊神火面前,却比常人更是脆弱不堪,九渊大帝能与创世大修并列,又岂是虚枉的?
朱雀体内的太一神火被这九渊神火引来,自是要在体内熊熊燃烧起来,幸好这朱墨雀分身已修成羽修之境,有诸多玄承法术可以运用,当下连连动用数道法诀,硬生生将体内神火压制住了。
而这缕九渊神火,幸喜也只是一缕罢了,否则这名朱雀分身,立时就要香消玉殒。
这朱雀的性子极是强横,虽是修为大损,可一双灼灼雀目,却仍是狠狠的瞧着原承天,似乎极不甘心,要与原承天拚个你死我活。
可那玉灵手捧莲花,就立在原承天身侧,若是朱雀强撑着出手,体内的太一神火又怎能压制得住,而冷静下来一想,刚才原承天那道法诀神妙无方,竟连自己的红光也能避开,既能避开第一次,自然也能避开第二次了。
朱雀含恨道:“原承天,本座今日记住你了,总有一日,本座定要深报此仇。”
说罢将身化成一道红光,刹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承天虽知这朱雀一去,哪怕此分身日后被朱雀本体所噬,这段恩怨也会被牢牢记下了,他虽是不肯惹上这段因果,可若是真的惹下了,只要心中无愧,又有何惧?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冲击羽修大成境界的机会,被这朱雀分身搅来,已是绝不可继,如今左臂差不多算是废了,体内诸多灵脉受损不轻,若想再次冲击玄关,只能留待他日。
当下就在这度墟之中将息数日,以便使这伤臂恢复了,想那朱雀既受此创,又担心九渊大帝回来,自然是不会去而复返了。
幸好这只手臂是五金所制,只要资材齐备,倒也不愁修复的。
不想入了金塔,玄焰检视了原承天的伤臂之后,便道:“主人,那雪芽在这废墟之中,长势极快的,眼看就要结苞生芽,不如就趁此等着雪芽长成罢了。”
原承天道:“那雪芽植在体内,也需千日方能成形,若按你的办法,就需在这里呆上千日了。那公子我被困冥界,以他的修为,虽定有自保之道,也着实令人担心的。”
玄焰道:“这可令人为难了,我瞧再过几日,那雪芽就该植入臂中了,可主人既然要去冥界,却也不能少了此臂,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原承天也知道此事为难,沉思片刻,便道:“等这雪芽生成之后,就由玉灵替我保管便是,雪芽在玉息之中,想来应无变故,而等我救出公子我之后,再来择时择地,接此断臂,说不定那时体内灵脉也可复原,又可再次冲玄。”
那些飞升殿碎片,已被原承天用法诀封住,随时都可动用的,因此只要身子条件许可,重新冲击玄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玄焰道:“主人这些年来,也过于忙碌了些,等闲也寻不着时间修行的。别个修士,怎的倒是逍遥自在的,轮到主人,偏要这样辛苦。”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你只管替我修好这只手臂便罢,哪里来的这许多感慨。”
原承天此刻这条左臂表面上看来并无异样,可其臂内灵脉,早被强大的真玄法力冲击的七零八落了,若此臂是为肉身,原承天只需动用心法,就可慢慢养来,可此臂毕竟为五金之物,若遇折损,仍需以五金之物修复。
此臂的不足之处,也在于此了。
若是日后修成雪芽神臂,那就不会有这般麻烦,雪芽神臂与肉身一般,都可用心法修复,并且雪芽神臂比起肉身来,反而玄感更强,并有诸多妙用。
在玄焰修复手臂之前,原承天掐起法诀,断却了此臂的心神联系,此臂哪怕被玄焰切个七零八落,原承天也不会觉得疼痛了。
诸侍怎忍来瞧,就把原承天与玄焰关在塔中房间,都在房外等候。
幸好也就等了三日,房门大开,原承天走出来时,神色一如往昔,双臂已是完好如初,诸侍这才放下心来。
原承天对诸侍道:“离了此处,就要赶赴冥界去了。可惜这个灵域废墟,我也没时间细看。”言罢大有惋惜之意。
猎风笑道:“我听那九渊大帝的意思,只要主人日后修为有成,这处废墟也是要送给主人的,此处已是囊中之物,主人何必挂怀。”
原承天道:“说来容易,做起来便是千难万难。当初玄焰谷巨禽也曾答应我,要将那灵域碎片送我,可惜那天道之修仍是茫茫,也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更何况这处灵域废墟。”
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笑意来,道:“不过正因心中有了这目标,便觉得人生不可虚度,也就自然而然,生出无穷的动力来。此次前赴冥界,定是凶险重重,大伙儿可得打点起精神来。”
众侍见原承天情绪甚佳,看来那冲玄失利以及断臂之厄,早就放到一边去了,心中也觉得欢喜,齐声笑应了。原承天就遁出金塔,将这金塔收进物藏之中,缓缓遁出天外废墟去。
他来到此处时,是由九渊大帝亲自护送,极是快当,可真要想离开此域,倒也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九渊大帝为防此处的灵气外泄,扰乱九渊,亲自设下重重禁制,想那九渊大帝是与创世大修同辈的人物,其设下的禁制,又能比界力弱到哪里去。
好在九渊大帝早虑到此节,故而在这禁制之中,已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以便原承天日后出来,而朱雀分身也正是感受到这点缝隙,才能趁机进来寻找紫焰了。
原承天放开神识,自是轻易的就寻到这条预设的缝隙,原来这缝隙处既无强大禁制,那灵气自是无孔不入的,就形成一条灵气充盈的通道来,只要寻着气灵所向,就可到达缝隙处了,比起按图索骥来还容易。
原承天在这灵气通道之中行了数百里,忽觉前方阻力重重,知道这是已到了缝隙处了。
原承天用神识探去,知道此处禁制甚是薄弱,就将无界之剑取了出来,轻轻一祭,那禁制果然就是门户大开。
原承天闪进其中,身不由已,就被卷进一处暗流气漩之中,忽觉面前景物大异,已是出了天外灵域废墟,来到九渊了。
原承天暗道:“这处禁制被我破解了,那废墟的灵气就会大泄于外,只怕对九渊万物不利。却不知这处缝隙该如何弥补。”
正寻思间,空中落下一点星火,正是一缕九渊神火,此神火在原承天面前停了下来,忽的展开,空中就星星点点,显出一段符文法诀来。
原承天知道这是九渊大帝的安排了,忙细看空中符文法诀,果然就是一套高深无比的设制禁制之法了。
原承天心中大喜,那九渊大帝果然安排周到,更妙的是,自己又可学得一项法术,或可从这项禁制法诀中,一窥九渊大帝所学。细细想来,就知道这其中另有深意,不由暗暗点头。
那九渊大帝的所学,与仙修之士殊不相同,其艰深之处,就连原承天这位昔年的大罗金仙,也需苦思冥想,方有一悟。不过反复想来,就发现九渊大帝所学,或可归纳为两个字,那就是“法则”了。
那天地的法则,原就是最高深不过的学问,仙修之士所学再过强大,也总离不开这法则所限。如今原承天得窥的,却是法则制定大法。如果说仙修之术是为“用”,则九渊大帝所传之法,便是“道”了。
那仙修之术,也许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九渊之术,却可让原承天既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
对原承天来说,此次九渊大帝所传,可谓是另开生面之学,若能完明悟了,就算日后借此法则洞天窥地,甚至自创法则,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因为九渊大帝所传艰深无比,便是这短短的一段符文法诀,也花了原承天三日工夫。
三日之后,原承天对如何弥补禁制缝隙自是了如指掌,但符文法诀背后的法则之学,则只是略窥门径罢了。
原承天知道自己修为不足,若想完全掌握法则奥妙,几不可能,便长叹一声,随手动用设禁之法,就将来时的通道缝隙弥合无误,这才一整衣冠,朝空中拜了三拜。
那空中的星星点点,随这原承天的一拜而散。原承天这才取出刀舟来,向九渊深处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