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早先一步,已得知白斗将要苏醒的消息,这是因为他当初不惜滴血订约,与白斗订立的是顶级的侍将之约,因此说到关系之密切,他与白斗其实是胜过猎风的。
当初在玄焰谷初见白斗时,白斗当时还是一只狸猫,或是一只青狐,为这件原承天还曾与猎风打过赌。原承天认为白斗是由狸猫化虎,猎风则认定白斗是由青狐变来,只可惜此事难以印证,那白斗也懒得说起,至今也是一笔糊涂账了。
自白斗在玄焰谷化虎之后,是为一变,其后化身为嘶风吼为二变,再化金狻猊为第三变,却不知这次白斗醒来之后,其等级提升多少,有无变身。
不过白斗刚刚苏醒,委实不能打扰,而这些疑问,随着白斗现身之后,自然迎刃而解,又何必着急?
原承天仍按原定计划,去寻第二块飞升殿的碎片,他在强敌当前之际却还去寻此碎片,也是想借助碎片上的法力快速提升修为,若是侥幸能突破羽修初修境界,大战之时,岂不是更增添了一分把握。
他展开黑羽衣,一日便是一万八千里,那只万灵金猿的遁速就算快过他,想来双方相隔不知多少万里,一时也是寻他不着的。
这一次运气甚佳,也就过了三日,就来到地图标注处,原承天有了前次的经验,也不去寻灵气,而是寻那浊气浓厚之地,这其中,自是要仰仗玉灵的感应之力。
又寻了一日,玉灵便道:“恭喜原大修,前方不远处就有浊气密布,与上次相同,看来这浊气中心必是碎片沉沦之处了。”
原承天喜道:“若能再得一块碎片,或可冲击羽修中乘境界了,唉,此次来到九渊,虽是诸事不顺,倒是在寻飞升殿碎片一事上福缘甚佳,看来吉凶二字,总是相伴相随。”
玉灵笑道:“原大修既知吉凶相随,那么寻到这块碎片,也不该如此欢喜才是。”
原承天不由点了点头,道:“不愧修行数万年的天地之灵,玉灵的心境可比我强得多了。”
说话之间,浊气云团已在面前出现,原承天轻车熟路,一头扎将进去,进了浊气云团之后,黑羽衣速度更快,也就过了盏茶时分,就感受到前方有冲天灵气扑面而来。
这次的浊气云团面积,要比上次小了不少,这也意味着沉沦此处的飞升殿碎片也会小了许多,原承天原想借此碎片再升一境,现在看来,却没那么大的把握了。
在灵气充沛之地,神识探查无碍,原承天心情舒畅之余,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一件要事来。他将此事思忖再三,心中已有了主意。
此时面前亦现出一座小山来,却只有上次那座小山的七成罢了,看来想用这块碎片冲击中乘境界,果是不能了。
原承天来到小山上后,按步就班,先吸纳了碎片上的法力,将这法力完全吸纳入体之后,不由一声叹息。
原来此刻体力固然是灵脉大动,真玄如沸,可离下一个境界,仍是只差一线。说来只是一线,若想真正冲玄,按寻常的修行之道,却不知还要修行多少年。
不过原承天只需再得一片类似大小的碎片,冲击中乘之境,却是十拿九稳了。
运玄完毕之后,原承天切开山土,露出碎片来,那碎片上依然是照黑气萦绕,上用四斫仙文写就“永沉九渊”四字。
原承天更不理会,仍是故技重施,轻轻松松去了封印,将这块碎片物进物藏之中。
就在这时,玉灵忽的抬起头来,瞧了原承天一眼。
原承天知道玉灵必有异事,不由问道:“玉灵,发生了何事?”
玉灵眉头紧皱,道:“也不知何故,只是大修破了这碎片上的封印之后,我就觉得心中一紧,难不成这中间有何祸事?”
原承天叹道:“这碎片的封印必是大能异兽,甚至是九渊大帝亲封,我启了封印,自然就会被施法者所知,如今我连破两处封印,此人如何不怒。”
玉灵道:“这也就是了,大修正面临着万灵金猿这样的大敌,不想却又惹出一强敌来。”
原承天笑道:“左右不过是个死字罢了。不过玉灵尽管放心,想让我原承天轻易就死,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玉灵知道原承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是有六七把握,原承天向来持重,又怎能不预做安排。
此时在金塔之中,玄焰正在忙碌不停,原是他得了原承天的吩咐,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自在冥界炼制成司命灯之后,原承天一直在苦思安置此灯之法,若说安置在天灵宗里,本是最妥当不过的了。这样一来,一旦原承天因故身亡,其留在天灵宗的司命灯上的元魂就可立时启动修行,三年之后,肉身就可借助司命灯的强大威能再度重修,且修为丝毫不失。
但原承天复想来,将司命灯安置在天灵宗固然是好,却极可能是为天灵宗招灾惹祸了,能将自己诛杀的修士,必是大能之修,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元魂,必定是要赶尽杀绝了。
因此,与其将祸水东移,不如另谋良策。
这期间,他与玄焰反复相商,才终于决定,一旦形势危急,就由金银二偶负责掌控此灯,那金银二偶亦是原承天的分魂一缕,若是拥有原承天的法宝,也不见得就比原承天弱了。
因此原承天得到这金银二偶,其实就好比得了两条性命一般。
若是原承天的本体不幸身故,就由金银二偶分出一偶来,执定司命灯,藏身于藏字真言之中。另一灵偶,与与对手周旋,或与对手力拼,自可替另一偶争取许多机会。
那藏字真言虽不像域字真言妙用无穷,而是只能用来藏物的,可正因为用处单一,却反倒十分强大,只要物事藏进此中,任你如何大修,也是瞧不见的。
因此藏身于这藏字真言之中,实是天下最稳妥之策,而原承天的本体元魂就可在藏字真言中安然重修。
而为使原承天的重修之路更加方便些,玄焰便将金塔中的一些物事,如药园以及天外金壤等物,送进藏字真言之中。
一旦原承天本体被杀,可想而知对方必是十分强大,这金塔也未必能逃过对手的耳目,说不定就会被对手所夺所破,因此将金塔中的重要物事统统移到藏字真言之中,亦属万分之策。
在玄焰料理此事时,塔里其他诸侍皆是默默无语。金塔中的气氛凝重的像是可以滴出水来。这种前途凶险,大厦将倾的感受着实压抑其比,就连开口说话,都觉得无比艰难了。
刀君最是天真烂漫,此刻也是一言不发,她怔怔的瞧着猎风,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临到最后,仍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原来刀君的性情仍未养成,七情之中,唯知喜怒罢了,于悲苦哀惊诸情,又怎能体会得了?也是她天生灵慧,知道此刻不可妄言罢了。
猎风却是从容一笑,道:“刀君,你不必担心,主人既有安排,就算真的不幸身亡,也只需等上两三年,就可重修肉身,那修为也是一丝也不减的。”
刀君道:“却不知这肉身从何而来?”
猎风道:“金银二偶之躯,或可借来一用,等到主人修为重生,自然可慢慢设法了。”
刀君道:“就算如此,也是一场大劫了。”
猎风淡淡的道:“世间万事皆藏劫,人心百变须静修,三年修成重转世,再战天下诛仇雠。”话中豪气或可干云。
那刀君本就是外似娇柔,内怀慷慨之灵,闻言不由拍手笑道:“猎风姐姐果不愧是大修侍将,端的好气度。刀君蒙昧之身,却因跟随了原大修,才有点滴进益,我今日就决定了,日后无论怎样,我却要跟随大修到底。”
猎风叹道:“你可是有主的人,又怎能随得了我们。”
刀君微微一笑道:“此事你不用管,我到时自有主张。”
此时塔外的原承天忽的轻轻一叹,道:“果然是来了。”
刀君也不着忙,笑着问道:“大修,来的是谁?”
原承天奇道:“刀君,你怎有此问?”
刀君道:“如今我们可是惹下两个对手了,一个是万灵金猿,一个就是那封印碎片的大修,自然要问你是谁来了。”
原承天不由笑道:“你倒也从容。不错,来的的确不是万灵金猿,想来应该是封印碎身的那位大修了,只可惜在下亦不知他的根底。”
刀君与猎风当即纵出金塔去,站在原承天的身边,就向四处一瞧,只见极远处闪动着一道青光,依稀可瞧出是一只舟状遁器。
等此舟离得略近了,才瞧出那舟其实是一把三四丈长的弯刀罢了,这弯刀弯弯如月,恰似舟形。
只是那舟上却无人影兽踪。唯有数点青光乱闪。而细瞧这点点青光,就能瞧出其中有无数符文乱舞,这些符文亦是四斫仙文,与封印碎片的四斫仙文一模一样。
原承天笑道:“此四斫仙文应为斧文,想来这只大能异兽,竟是只蛮荒古兽了。能在九渊得遇开天辟地时的古兽,亦是人生一快。”
大敌当前,也唯有原承天能轻笑出声,刀君忽的觉得,任他对手如何强横,只需有原承天在此,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