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颗诚惶诚恐之心,原承天率众再次前行,如果说刚才他以真修之身,尚难压服众修,此刻他幡然一变,已成四兆垂象之玄修大士,身后诸修,再无一人敢不服气了。
此时诸修脚下已是七寒海了,这七寒海亦是幻域之中有名的苦寒之地,别看那海水涌动如常,可此水极寒,也就比那寒潭炁气略逊少许罢了。
若是不幸被这海水粘身,虽无大碍,也怕是有损修为。
因此诸修不约而同升高了百丈,就此一路行去,约有三四千里,就见那浊障渐渐稀薄了,诸修知道已将突破此障,皆是欢喜之极。而在聚灵幡的加持之下,诸修遁行之际,再也不会消耗真玄,甚至反有增益,因此人人皆是精神百倍。
就在这时,诸修就听到“哗“的一声巨响从脚下的海中传来,此刻因浊障已薄,诸修中的玄修之士,已可用灵识透过薄障探到海面上去。
便有人惊呼道:“那可不是白鱼吗?“
原承天禅识最强,早就诸修探出之前,已锁定了那海上的白鱼。
只见此鱼约有百丈之长,实是惊人,这巨鱼的身上鳞甲为银白之色,有数道瑞气,在巨鱼身周围绕不定。分明就是天阙三兆之一的白鱼了。
那天阙三兆之中,栖雀台上的红光已可不计,因为朱雀化身已然安坐在原承天的金塔之中,如今又亲眼见此白鱼,可见那天阙呈现绝非虚言了。
只是算算时日,离天阙开启尚有数月之期,仍是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寻去。
诸修都知道这海面上的白鱼为大吉灵物,此生若能亲眼目睹一次,便是无上机缘了,而传说若能见此白鱼,可增加福缘不少,是以纷纷驻足观瞻。
原承天自然也停下遁风,细瞧这只白鱼,也不过是存了观赏之意罢了。虽然那白鱼身上的鳞甲,实为世间奇珍,可无论是原承天还是诸修,又怎有人动念去取此鳞甲。
此行本就危机重重,若伤此吉物,哪里还能讨得好去。更何况这白鱼修行怕有数万年之久了,也不知是怎样的境界,谁又敢去触霉头?
就见那白鱼优哉游哉,在海面上巡游起来,又不时的翻转身来,露出雪白的肚皮,诸修皆是瞧得有趣,一时间也不肯赶路了。
此时原承天的禅识一动,就探出那天际之中,似乎出现一只异物来,他忙将禅识向此物探去,却是一只巨大的爪状之物,此爪张开之时,怕没有数十丈方圆。
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此物极像是昊天毘鹏,只是此物怎的会来到凡界,莫非此物以其绝大修为,越界瞧见了白鱼,故而破界探爪,欲擒此鱼?“
那昊天毘鹏与海中白鱼皆是天地间具有大神通的灵物,此二物相斗,似原承天这般的仙修之士又怎敢插手?原承天暗叫糟糕,自己昔年在无边海中,亦曾瞧见白鱼,那白鱼亦是与一只巨龟斗法,如今却像是旧事重演一般。
不过那无边海上的白鱼,自是不能与这七寒海中的白鱼相提并论,而那只昊天毘鹏,更是有跨域破界之能,此番鱼鹏相争,又怎是昔日情景。
他不由急急叫道:“不好,空中有大神通灵物现身,诸修速速回避。“
诸修之中,唯有一二名玄修之士,依稀探得这空中有异物出现,其他修士,皆是神色茫然。不过原承天自冲玄成功,又垂呈四兆之后,已成为诸修当然的领袖,是以原承天法口一开,诸修都不约而同,向前方急急遁去。
此时那空中巨爪已然探出云端,别说一众玄修之士,就连那些个真修也是感受到了。诸修自然明白这大能灵物相斗非同小可,若是不小心牵涉其中,庶几便有池鱼之灾了。
然而诸修虽是拚了命的向前逃窜,而那只巨爪探出来的速度也并不算快,可不知怎的,这巨爪于瞬息之间,就已出现在诸修的视线之中。
只见这只巨爪分为五趾,爪上利甲寒光四射,瞧来好不惊人。更可惧的是,这巨爪上的利甲不时的绽出道道青芒来,自是那爪芒了。
此刻那队尾的修士虽离白鱼有数十里之遥了,可这巨爪上的爪芒威能之强,实是不可思议,此爪的目标虽只是那只白鱼,可修士身在爪芒数十里处,亦是要受到波及了。
若被这青芒临身,任你是怎样法宝,也是一触皆碎的。就听得数声惨叫传来,那落在队尾的几名修士就被这爪芒撕的粉碎,数道元魂急急遁去,不知向何处去了。
海中的白鱼早就瞧见了这只巨爪,却是不闪不避,将身子猛然一沉,却露出鱼尾来,就向那巨鹏的五爪扫去。
此一扫可谓惊天动地,其目标虽是巨爪,可那七寒海水连同一股强大无比的劲风,仍向诸修平平卷来。
原承天暗暗叫苦,自己虽是遁得最远,可这股劲风海水却是说到就到,自己又哪里能闪避得开,而诸修所站位置更是糟糕,只怕这一扫就可使诸修全军覆没了。
没奈何,原承天只得祭出太一弱水来,就在诸修身后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此幕刚刚形成,那海水连带劲风已到,“哗哗啦啦“巨声传来,虽被这水幕挡住了,可又激出一股极强罡风来。
好在原承天已是玄修之士,那祭出的太一弱水,也比昔日平空增添了数成威能,那罡风虽是强大无匹,也只是将水幕压了数尺罢了,终是没能被击破。
原承天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有此太一弱水为屏,或可免受池鱼之灾了。
那昊天毘鹏虽有越界之能,可其探出的巨爪并非其原身之物,而是它的一点虚识所化的罢了,是以威能不过是其原身的百分之一而已,因此见这白鱼扫荡之力甚是厉害,也不得不缩回爪去。
这两大灵物第一轮交手,虽是平分秋色,可以气势而论,倒像是白鱼胜了半筹。不过这也是因为白鱼占了地主之利,以原身对虚识,自然是大占便宜,若是真个儿斗法,这白鱼不可能是这昊天毘鹏的对手。
昊天毘鹏见首战失利,又怎肯甘心,爪上青芒逬发,足足射出百丈去,就将这青芒向白鱼的背上一划。
这青芒好不厉害,刹时就攻破了白鱼背上的瑞气祥云,与白鱼背上银甲相触,就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白鱼背上的银甲,也顿时被划下数片来。
诸修虽是隔着太一弱水的水幕观战,仍是瞧得清清楚楚,那白鱼的银甲可不是天材地宝?可惜二灵恶斗正急,谁又敢前去找死?
就见那数片银甲没入七寒海中,很快就瞧不见了,诸修不免暗暗叹息,想坐受渔人之利的心思,只好生生咽回肚子里去了。
白鱼被这青芒扫到,自是痛不可当,亦激发起此鱼的凶性来,就见它猛的将巨大的鱼头探出海面,口中激出一股水花,就向那巨爪喷出。
这一喷之力,已动用白鱼的体内真灵,自是比刚才鱼尾的一扫之力要强劲数十倍去。而它口中水花已带罡风,便成为最利害不过的法宝了。
那昊天毘鹏毕竟是以虚识与白鱼斗法,转换之际,总有不灵便处,因此见这水花袭来,虽是急急缩回爪去,仍被这水花击中。
就听到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也不知道昊天毘鹏声透凡界,还是因毘鹏之怒,引发了天象,然后 就有三道真雷,自空而落,向白鱼击去。
那白鱼虽在七寒海中称王,可是这昊天灵物所引发的真雷,只怕是抵敌不住了。
白鱼倒也知机,将身一纵,已没入海中,来了个不战而逃,那真雷虽是击中海面,激起数百丈的浪涛来,可又怎能伤得着白鱼?
诸修见白鱼已然潜进海底,这昊天毘鹏已是寻不着猎物,这场斗法怕是就要到此为止了,可是诸修不知这毘鹏盛之怒之下,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那毘鹏若是动起怒来,自己纵能瞬行千里,只怕也是逃不掉了。
就在诸修的提心掉胆之中,就见那只巨爪缓缓的缩回空中去,这毘鹏像是要悻悻收兵了,诸修瞧在眼里,都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忽见一道身影纵出人群,就向那巨爪遁去,诸修又惊又奇,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去触这毘鹏的眉头?
原承天却知这是朱雀化身了,原来就在白鱼潜进海中之时,那朱雀传音道:“既见此鹏,好歹给你留下一件信物来。“
朱雀虽只是三级真修,可其火遁之术,怕不是天下无双?诸修只觉眼前一花,就不见了朱雀的身影。再一瞧,其身影赫然就在那巨爪之下了。
朱雀口出真言,听来却像是风雷之声,说的是:“毘鹏,你越界惹事,已犯天规,可留下一物,以为记号,日后本座回升仙庭之时,再定你罪。“
朱雀本是天下共主,更是众禽之母,那毘鹏此刻的修为就算强过朱雀千万倍去,又怎敢违拗,便也动用真言,却是向朱雀诚心谢罪了。
而二灵说了数句之后,朱雀将手摊开,那玉掌中就多了一片毘鹏之羽,再去向空中瞧去,就见乌云滚滚,摭住了整个天空,毘鹏之影再也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