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瞧看九珑,九珑也回转过来瞧着他,只见她似笑非笑,一脸的捉狭之意,原承天却不知九珑也可这般调皮的,此刻若去问她,她定是得了意,再不会说了。
原承天身边的大胡子修士忽然道:“若是已然诞出幽明雀来,那所剩残玉怕就不值得什么了。”
原承天点了点道:“不错,若是幽明雀诞出,血玉所凝灵气就可散去大半了,此节九云堂不可能不知。断然不会拿此废品来此争宝的。”
大胡子道将一头乱发摇个不停,道:“可若是幽明雀仍在玉中,那凤凰怎敢轻弃,凤凰产子,定是要守足十年的,这件事越发的奇了。”
原承天忍不住又瞧了九珑一眼,笑道:“想来其中玄奥,片刻便知,兄台就耐着性子等他一等吧。”
大胡子笑道:“也只好如此了。叵耐这台上的老者倒像是个说书的,只管聒燥,让人恨不得上台去揪下他来,动刑逼问方肯甘心。”
说的身边人皆笑了起来。
此刻台上老者犹在说那幽明血玉的好处,众人既与他分说不得,又等得不耐,只好纷纷嚷了起来。
老者倒也知机,笑着道:“诸位莫急,还没说到关键处呢,台下诸位道友定是有人想了,这幽明血玉虽好,可一旦诞出了幽明雀来灵气可就失去大半了,哪里还有什么用处?可若是幽明雀未曾诞出,凤凰又是绝不可能擅离的,天下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两大灵禽处夺下此玉来?”
这一说倒也说到众人的心里,连大胡子在内,都是连连点头,而心中的好奇之心也越发强了。
便有一名修士道:“果然问的有理,这玉石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向台下摆着手道:“慢来,慢来,且听我说了个分明。”正说着,一名童子端着一盏茶上台来,老者接了茶,喝了两口,动作慢条斯理,吊足了胃口,直让人恨不得上台去将他扯将下来。
正当众修胸无名行将爆发之时,老者总算放下茶盏,神色一肃,道:“关于这块血玉,有一节不可不知,那便是此玉之中,雏雀尚未生出,却已是成形了……”
说到这里,台下一片惊呼之声。原来在众人想来,以九云堂的声誉,总不可能拿一块已然诞出幽明雀的残玉来争宝,那么台上的这块幽明血玉,十有八九就是凤凰滴血于石之后,却发现有甚不满意处,就不再炼玉生子了。
而幽明血玉的珍贵处,也不在这块玉石,而是在那两滴凤凰之血,凤血比之真龙之血来,自是差了许多,可灵禽之血,毕竟也是非同小可的。
如今这老者竟然说出那雏雀犹在的话来,又怎不令人激动万分?
这块幽明血玉若真的能炼出一只幽明雀来,那可真是千万仙币也可换得了。
台下一时间燥动不安,人人皆在交头接耳,而场中的那些自恃腰包充足的修士,已在跃跃欲试了。
一名胖大修士忽然问道:“敢问老执事,这幽明血玉因着何事被凤凰所弃,这块幽明血玉又是如何得来,还敢见告。否则不清不楚的,又怎让人安心争宝。”
老者笑道:“我刚才正想分说,大家就乱将起来,至于这幽明血玉为何如此,老夫也不卖关子,就直说了吧,那便是那一凤一凰守此血石足足十三年,那血玉中的幽明雀,却仍是差了一线,怎的也无计破玉而出,这一凤一凰炼玉产子,本是有极重要的缘故,如今等了十三年,那是再也等不得了,也只好弃玉而去。”
顿了一顿,也不等别人催促,就道:“至于此玉的来历,倒是简单,我只需一说,大家便不会怀疑了,那便是此玉实为心修院所有,而拿出此宝的人正是本城承仙会的妙韵仙子。”
此言说罢,台下立时轰然叫了起来,既是心修院之物,又是妙韵仙子拿出寄卖,那还有什么话说?虽说这玉的来历出奇,可心修院是等何势力,妙韵又是何等身份,自不可能轻弃声誉来欺瞒天下诸修了。
那胖子立时叫道:“却不知此玉值得多少,若是少于百万仙币,在下就收了吧。”
不想这话虽听着豪气,却惹来身边人一阵耻笑,一名白衫修士冷笑道:“百万仙币也敢来争幽明血玉,真是天大的笑话。”
胖子被此人说的有些恼了,便道:“阁下看来定是个富豪了,却不知能出几百万的仙币?”
白衫修士嗮笑一声,道:“这块幽明血玉既然暗藏雏雀,怎是仙币能换得到的?阁下定是初来伽兰,不知这争宝的规矩了,竟是争宝,自然是要拿宝来换的?试想那心修院和妙韵仙子何曾缺钱,今日拿出此宝来,定是有缘故的,你也不等那执事将话说个明白,怎就起意争宝?“
一番话说的胖子哑口无言,更是越发恼怒起来,额上的青筋显见得一根根暴起,像是快要发作了。
身边一位不肯惹事的修士忙道:“这位道友且莫着急,伽兰盛会的争宝,规矩是拿宝来换,那出宝的买家,八九也是有要求的,且听这执事说完不迟。“
老执事见台下竟是要起争执了,忙道:“这位道友说的不错,伽兰城的争宝,事主照例是要有要求的,妙韵仙子有言,若是手中有百年以上的商陆香的,就可前来议价的,若无此物,任你出千万仙币来,也是免谈。“
原承天听说这幽明血玉竟是出自九珑之手,已是一呆,再听到九珑所求,才算明白九珑的一片良苦用心来。要知道那商陆香又叫断续香,此香瞧来与凡间毒物商陆有九成相似,故有此名。商陆香原有通灵脉之能,修士若是走火入魔,全靠此香通脉。
只是猎风的灵脉已经断裂,远非商陆香所能治愈,可若用此香和以明目净水,却可使猎风的眼中灵脉得以假愈了。
既是假愈,那么用不了三五个月,猎风的双目自然又会盲了,不过有了这三五个月的时间,原承天无论怎样也能替猎风治愈了。
九珑低声道:“大哥,若是此间有人真的持有商陆香,你且替猎风假愈了,等此间事了,大哥便去心修院去,自有人替猎风治愈此疾。“
原承天与九珑之间,怎会言及一个谢字,他知道九珑定是一切已安排妥当,又何必多问?
按理说猎风的眼盲也不是致命之疾,原不过急于救治,但此次在伽兰城中,自己公然与天一宗对抗,一旦出了此城,只怕定是危机四伏了。
而猎风若能接续灵脉,就是个大大的帮手,九珑心思绵长,智谋深远,而其中所蕴的一片关切之情,又怎能不让原承天感动莫名?
听到妙韵仙子竟是要商陆香,方可商洽换购幽明血玉,众人既是叹息,又是不解了。
又是那胖子道:“这就奇了,那商陆香虽是珍贵,百年商陆更是难得,可若与幽明血玉一比,可真是屁也不是了,听说那妙韵仙子甚是精明过人,如何如何了得,怎的做这般亏本的生意?“
众人听他出言粗俗,已是不耐,又见他话中有辱及妙韵之意,更是怒不可遏了,白衫修士当即就怒喝道:“兀那胖子,那妙韵仙子岂是你能轻瞧的,更兼大庭广众之下,口中污言,信不信你再辱及妙韵仙子一个字,就走不出这大院去?“
他身边众人纷纷附合,个个是怒目圆睁,把这个胖子吓得不轻,他知众怒难犯,连忙道:“打嘴,打嘴,刚才的确是我的不是,在下是山野粗人,大家可不要与我计较,在下,在下只是心中存疑罢了。“
老执事道:“嘿嘿,你想用商陆香来换幽明血玉,这算盘也打到天上去了,我刚才说的明白,只有那持有商陆香的人,方可与妙韵商议换购一事,换购的宝物,自然也要与幽明血玉旗鼓相当的宝物,当然,你 若真无相应的宝物,妙韵仙子自有另一种方法,包你不吃亏便是。“
那白衫修士道:“这就是了,这商陆香好比是一块敲门砖,只有持有此香,方能一见事主,商议换购之事,若无此香,那就是不得其门而入了。“
他转向胖子,笑盈盈的道:“商陆香可有?“
胖子刚才被众人吓倒,气焰消了不少,老老实实的道:“没有。“
“那就免谈。“白衫修士转过身去,再不理会他了。
此刻场上已无人应话,要知道那商陆香亦算是珍奇之物,也是难得一见的,而百年商陆更是不用提了。
大胡子忽的转向九珑,将声音压得甚低,道:“仙子想必就是妙韵了。“
九珑也不隐瞒,微笑点头。
大胡子道:“若说那百年商陆,我倒是有一块,可是若说与那幽明血玉相当的宝物,我怕是拿不出了,这却奈何?“
九珑眼睛一亮,道:“道友若是真有此香,还请静处叙话。”
此时台上的老者正道:“众人手中谁有商陆香的,便可上来验看宝物了,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说了数遍,又怎有人出声?
九珑原承天三人,此刻已来到九云堂一间厢房了。原承天心中纳罕,若说九珑为求商陆香而来,只需在玉牌上标明就是,为何要示出这幽明血玉来,莫非这其中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