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听到原承天低呼,心知不妙,好在刚才原承天吟诵梵心诀之时,不但破了铁冠修士的异术,也令猎风心境平静如水,她虽惊不乱,硬生生止住身形,凝神细听周遭动静。
但听到水花响动,猎风毫不犹豫一剑刺出,剑尖触到一个金铁之物,传来叮当一声脆响,只是这金铁之物力量奇大,将猎风震得半身酥麻。
猎风只恨双目难以视物,无法一览全局,更不知原承天遭遇何事,好在原承天自那声低呼之后,呼吸倒也沉稳,而他的心神之中,也未察觉有惊恐不安之兆,这也让猎风稍稍心安。
如果猎风目力犹在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奇异之景了。
原承天的臂上此刻正缠着一条两尺多长的银龙,此龙显然并非活物,分明是用五行之物炼制而成,而这条银龙曲折如意,灵动异常,与那活物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银龙的一张利口,正死死咬住原承天的左肩肩头,自龙首以下的身躯,则缠紧原承天的左臂,而瞧向原承天的肩头,已是鲜血淋漓。
二彪不比猎风,可是亲眼瞧见原承天被这银龙偷袭,他关心情切,哪里还管这银龙的诡异厉害,一步跳进水中,举起手中单刀,就向银龙狠狠劈去。
那银龙的身躯已经团团雇住原承天的手臂,这一刀倒不怕误伤了原承天,可是单刀触到银龙身上之后,二彪立时叫道:“糟糕!”
二彪这一刀本就用尽全力,却不想那反震之力竟超出了数倍去,一股大力从臂上传来,胸口就觉得一窒,喉咙里急速涌出一口鲜血来,又怎能控制得住,张口就吐了出来。
不过这口鲜血一出,那胸口的烦恶之意也减去了大半,二彪怎肯就此放手,他双腿微沉,使了个凡间格斗术中有名的定身桥,双腿就如两根铁桩一般,定在河床之中,再长吸一口气,就觉得刚才被震散了的气力复又转来。
这一呼一吸瞧来简单,却是凡间格斗术中调息运劲的高明法门,此术在凡间流传已久,原是一名仙修之士针对凡人体制所创,虽无仙修吐纳的威能,却也能集全身之力于一点,更可发挥人体的三四成潜能来。
要知道人类躯身,最近道体,有无穷妙处,是以但凡妖修灵兽一旦得道,必然化为人形而非其他,人类之所以为万物之主,也便是这个道理了。
而人体的潜能,更是无穷无尽,仙修之士苦修冥想,也不过是为了增加潜能罢了,而境界越高,其潜能越是强横,直至翻天覆地,再造乾坤。
至于仙修之士炼制法器,同样是为了发挥出身体的潜能,以便能御使法器法宝,若本身能力有限,又怎能御使得了。
凡人之躯虽比不得仙修之士的潜力无穷,而平常能用之力,却也只是潜能的百分之一,若是这潜能发挥了几成来,其力量之强虽不可与仙修之士争辉,也是不可小视。
二彪经这吐纳调息之后,其目光刹时清亮了不少,再瞧他周身上下,更有一股无形之力弥漫无际,整个人的气质精神都已是大变,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原承天瞧在眼中,心中暗道:“凡间的格斗心法倒也不可小视了,先前在百珍堂中,因有猎风冲锋在前,大放异彩,反倒让二彪的实力拘束住了,此刻他救人心切,这才激发了全身的潜能,也罢,这番经历对他极有好处,且看看他能发挥到何等程度。”
这银龙噬臂对原承天来说,虽有小患,却无大碍,他刚才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才被这银龙伤了左肩,但风月之体遇袭之后,立时反应,银龙再想给原承天造成更大的伤势,已是万万不能。
只是因这银龙的性质,原承天暂时摸他不透,所以一时半会之间,也寻不出对付它的手段来,如今瞧二彪这一击之力甚是可观,原承天自然可以静观其变。
更何况人体的潜能一旦被挖掘出来,就很难退缩,因此这次经历无论成败,对二彪都有绝大好处,而原承天所损失的,不过是多痛上片刻,又有何妨?
刀声飒然,二彪这一刀挟开山断河之力猛的劈将下来,“喀”的一声闷响,银龙竟被二彪此刀劈开了一指寸长的裂纹,然而就在此刻,从那银龙身上的裂纹处绽出一道五彩光芒来,刹时将三人笼在其中。
二彪被这五彩光芒罩住的刹那间,只觉得整个身子一麻,大脑更是昏昏沉沉,整个身子飘飘然向后飞去,“扑通”落在地上,离河岸却有三四丈的距离了。
这一跌好不厉害,二彪却也没觉得周身有何痛楚,想挣扎着起身,却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猎风同样被这五彩光芒罩住,就觉得这光芒宛如实质,每缕光芒,就如同力士手中的铁锤一般,压得胸前后背好不闷气,而她的玉骨晶骼竟也因此发出格格之声,听起来随时都可能断裂了。
这五彩光芒实是好不厉害。
原承天的二重风月之体,在这禁制之下,也并不比猎风的玉骨晶骼强出哪里去,他此刻的情景也如同猎风一般,身在光芒之中,感觉就像是被数块巨力挤压住了,而这巨石却是力莫能御,就算风月之体与玉骨晶骼极是强横,可仍能觉得身体被一点点压扁。
原承天与猎风又能承受到何时?
河岸边的铁冠修士见此情景,哈哈大笑,他也不着急赶过去,而是取出一只黄金筒来。
此筒一经打开,就有一道金光射将出来,金光中悬着一把雪亮的金刀,此刀立时被祭在空中,却是凝重如山,缓缓向二人飞来,而瞧此刀的飞来之势,恐怕梵心诀也不能动摇了,更何况原承天与猎风皆被那五彩光芒困住,那梵心诀能否念得出来,可就难说得很了。
原承天勉强吸了一口气,发音却如呻吟:“好厉害的五龙之器。”
他缓缓伸出手指去,似在去触及脚下溪水,这溪水本就甚浅,也就刚刚漫过原承天的足踝罢了。本来弯腰触水是最寻常不过的动作,但在五彩光芒的笼罩下,却是极为困难了。
猎风若是目力犹在,定会大大惊奇,主人弯腰触水,却是何故?
不过那铁冠修士瞧见原承天的动作,却是神情大变,转头瞧着手中的黄金筒,猛的摇了摇,像是想催促那空中的金刀快些飞行。
可惜此人本就不擅异术,这黄金筒中的金刀一旦激发了出去,更是完全不受其人御控了。
原承天的神经就如铁铸的一般,那金刀虽是离得极近了,却仍是视如不见一般,只是努力弯下腰去,触碰溪中之水。
铁冠修士见原承天的手指离溪水也只有半尺了,神情更是焦急,左盼右顾之下,忽的瞧见手中铁剑,也不及细想,就忙忙掷了过来。
只是这寻常铁剑怎能刺破这五彩光芒,那铁剑离原承天的身子还有一丈,就被五彩光芒所阻,“叮铃铃”声音传来,竟把这铁剑绞成碎片了。
与此同时,原承天的手掌终于沉到了溪水中去。
铁冠修士急得大叫道:“金刀,金刀,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空中的金刀虽不受铁冠修士御控,可也总算是悬到了原承天的头顶,此金刀应是与那银龙为同炉所修之物,是以银龙绽发的五彩光芒,并不能阻其分毫,金刀入了五彩光芒之中,反而速度加快数倍。就此疾沉下去,向原承天刺来。
原承天大喝一声,伸进溪水中的手掌翻了出来,一股清流被抄上天空,化成点点滴滴的水幕,将原承 天与猎风淋了个满头满身。
说来奇怪,这五彩光芒连铁冠修士大的大铁剑都能绞得粉碎,这寻常不过的清水却是无碍无摭,竟瞧这五彩光芒于无物了。
而猎风被这清水淋身之后,立觉身周压力一松,身子轻快的就像是能飞起来一般,原承天的大喝声恰在她耳边响起:“猎风,出剑!”
对那空中金刀飞来的异响,猎风早就听了个清清楚楚,奈何刚才巨力压身,动弹不得,此刻身体终于得复自由,就算原承天不下此令,又怎能不出此剑。
剑玉之器迎风扬起,其准无比的击中金刀,说来奇怪,那金刀原本凝重如山,猎风原以为此刀难以抵挡,却不想一剑刺去,如中败革,那金刀被切成两半,“扑通”落进水中。
原承天瞧着那铁冠修士,冷冷的道:“这五龙之器,又能奈我何?我向来不肯杀人,不过道友的性命,还是留下来吧。”
铁冠修士面如死灰,呻吟道:“你何以知道五龙之器不利于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原承天淡淡的道:“阁下等炼制的五龙之器既是深藏于溪水之中,自是想借这水旺之气摭掩其气息了,既是能被这水掩住其息,其物自然不利于水,此为不言而喻之事,可惜贵宗虽是财力无穷,却也制不出真正的五龙之器来。“
他瞧着岸边的二彪,见其仍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心中怒意徒生,转向猎风喝道:“猎风接受我法旨,立时诛杀此人,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