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室的门关上,男生仿佛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是怎么回事?”
陆溪言走过去,男生眼底满是泪水,拳头无力攥紧:
“医生说,很有可能,是白血病……”
杏眸微微睁大,川松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没用,让小川跟着我吃苦受罪!”
甚至于他现在生病了,他连给他付检查费的钱都拿不出来!
“你……你们的父母呢?这件事,你应该告诉他们。”
川松自嘲笑出声:
“他们啊,早没了。”
他七八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
他没人要,被人四处丢。
最后,真的是谁也不要他了……
“对不起。”
问到人家的伤心事,陆溪言一怔,下意识地道歉。
川松摆摆手,撑着墙起来: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朝着女孩儿鞠了一躬,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请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凑够了钱,就还给你。”
陆溪言抿唇,很利落地在上面留下电话:
“你可以不用着急还我,你弟弟看病要紧。”
川松攥紧手中的本子,咬了咬牙。
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确诊,该,怎么办……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女孩儿身边显眼的干涸血迹,他一怔,犹豫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你衣服脏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先把外套脱下来,换上我的外套吧。”
现在还是冬天,天气很凉。
男生脱了洗到发白的外套,就只剩下一件体恤。
陆溪言连忙将外套推过去:
“我没事的,你快穿上吧。”
“你把外套给我吧,我替你洗干净。”
男生眼里满是执拗,陆溪言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依言将衣服脱下来,递给男生,却没有接过男生的外套:
“外面很冷,你不能让自己冻坏了,否则,你弟弟,小川,谁来照顾他?”
检查室门被打开,川松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一天以后可以过来拿结果。”
护士将小孩子带出来,陆溪言看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川柏小心翼翼地扑进自家哥哥怀里,黑黑的眼珠子四处转了转:
“哥哥,仙女姐姐呢?”
川松回头,没见到女孩儿的身影,捏紧手里的电话号码,他松开紧皱的眉头:
“她回去了。”
仙女帮助完人,就离开了。
目光落到自家哥哥手臂上搭着的外套,川柏眼睛亮了亮:
“这是仙女姐姐的衣服!”
眸光转瞬暗淡,他小声抱紧了自家哥哥的脖子:
“被我弄脏了,仙女姐姐不要了么?”
“哪有,”川松将外套盖到川柏身上:
“是哥哥问她要来的,弄脏了人家衣服,我们要帮人家洗干净才对。”
川柏煞有其事地点头,爱不释手地将一片衣角包进手心里:
“小川要帮仙女姐姐洗衣服!”
……
江城。
“叮咚!”
‘尊敬的客户,您的账户*2073*于1月22日发生医疗性转账,转出人民币9000.00元,余额尚不支持查询[本机构吸收的本外币存款依照存款保险条例受到保护]’
少年看着突如其来的转账记录,目光锁定在两个字上。
微微皱眉。
医疗……
殷红的唇瓣抿起,少年冷淡的眼眸蕴起怒火。
他的言言,才离开他不到一天,就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么?
拳头捏紧,矜贵的少年丢弃了素来的冷静自持。
“喻少,关于温氏的交接工作……”
“让原绥去处理。”
喻江白淡然推开门,穆岸竟然罕见地注意到少年染上的急促。
……
没了外套,冷风吹得陆小姑娘骨头都僵了。
她看着导师发来的短信,略微犹豫。
导师得知她的实践地点填了洛城,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份推荐信,让她可以深入到警局开展实践活动。
本来打算今天去查看一下近几年的儿童拐卖案例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往后推迟一天了。
回到家陆溪言才发现,里面的这件卫衣也有血的痕迹,应该是渗透出来的。
将脏了的衣服换下,陆溪言进了浴室。
温暖的水抚平一天的疲惫。
平静下来的脑海里却不断闪现那晚少年的低喃请求,黛眉微蹙,莫名的心烦意乱席卷而来。
“咚咚咚!”
敲门声很用力,也十分急促。
陆溪言匆忙换了衣服,茫然地凑近猫眼。
少年笔直颀长的身影出现。
心口一滞,陆溪言抿了抿唇。
搭在把手上的指头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喻江白……
“咚咚咚!”
敲门声接连不断,喻江白烦躁地站在门前,敲击部位红了一片。
定位器被发现后,他就再也没有给小姑娘安装任何窃听装置了。
这也导致,间接地,他失去了女孩儿的所有动向。
但好在,那个雇佣兵,也没有传过来任何坏消息……
攥紧的拳头抬起,即将落下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拉开。
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
完好无损。
戾气丢盔弃甲,凶狠冷淡的表情被小心翼翼取代。
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收回手站在原地:
“我,我可以进去吗?”
单薄的衣裳,一身冷气。
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
前不久去检查,还不能拆线,他的腿,至少也是需要修养半年的……
心口堵得厉害,陆溪言看了他一眼,松开放在把手上的手。
喻江白慢腾腾地跟进来。
目光被沙发上,带血的卫衣吸引,强装的无措面具被毫不留情地撕裂。
他倏地攥紧女孩儿的手,凤眸压抑着愠怒和担忧:
“哪里受伤了?”
“没有。”
陆溪言向后退,想把手抽回来,少年却阴沉着脸,强势将人抱进了卧室。
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她刚直起身,少年沾染了冷气的指尖毫不客气地触碰到衣服下的皮肤。
不受控制地一抖,她想后退,却无路可退。
“你……”
“是这里吗?”
少年慢条斯理地碰到了之前的伤口,没有发现绷带。
他凑近,一只手压制住女孩儿的全部反抗,另一只手游刃有余。
“还是这里?”
碰到边缘,少年眸光微深:
“言言乖,告诉哥哥,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