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不敢让他守在医院,特意将人遣送回去了。
一下子要照顾两个病人,原绥忙碌得像个老妈子,整天围在主任身边:
“这都过去一晚上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主任将笔挂回自己的胸前,指了指不知道什么睁开眼的小姑娘:
“呐,这不就醒过来一个了嘛?”
见原绥看过去,医生摇了摇头离开。
病床上,陆溪言双目无神。
晕倒前满眼都是少年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心口一紧,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大口喘着气。
“还好吧?”
原绥被吓了一跳,回头却见医生已经出去了。
手腕被人攥紧,他看过去,刚醒过来的小姑娘脸色苍白,抖着唇看着他:
“喻江白呢?”
原绥垂眸,眼底一抹玩味闪过。
他沉声,悲痛地摇了摇头。
从口袋里掏出少年一直攥着的丝绒盒子,他递到小姑娘面前:
“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求婚戒指……”
眼底掩饰着笑意,他低咳一声:
“后备箱里满是备好的向日葵,占满了整个位置,只可惜,都毁了……”
指尖轻颤,陆溪言接过那个丝绒盒子,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原绥瞥了一眼,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
挠了挠脑袋,他摊开手:
“呐~人在你旁边病床躺着呢,医生说,能不能醒需要看他的求生意识了。”
虽然后一句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但为了这俩人的幸福,他不介意再过分一点:
“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多陪陪他,多和他说点好听的,鼓励鼓励,说不定还有奇迹。”
小姑娘濡湿的眼眸看过来,扯谎的原绥有那么一瞬的心虚。
好在小姑娘只看了一眼,碎发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沙哑:
“我知道了……”
原绥咳了一声,将女孩儿碎了的手机递过来:
“我大概看了一眼,只是屏幕碎了一点,问题不大,等你男……哥哥醒了,让他再给你买一个。”
小姑娘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伸出手。
原绥立刻将手机放上去。
气氛一时冷了下去,他恨不得抠脚,克制了一下尴尬的表情,他悄悄后退:
“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出去,有事你直接叫医生。”
门被轻轻关上,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慢腾腾地抬起头,目光一点一点在昏迷的少年身上聚焦。
轮廓分明的脸上此刻多了几条红痕。
纤薄的唇瓣惨白而干涸。
长睫轻轻覆下,眼睑满是阴影。
心口堵得厉害,手里攥紧丝绒盒子,她吐出一口浊气。
……
“师傅,麻烦帮我修一下手机。”
陆溪言动作极慢,每走一步,都扯到了腰间的伤口。
小脸透着薄汗,她扶着柜台坐下。
手机维修人员拿过来看了看,确认只是屏幕的问题,立刻示意女孩儿稍等。
“小姐,”
维修工褪下眼镜,拿着一个很小的东西走过来。
“这是我检查装备的时候,发现的。”
他递过去,很热心地普及:
“可能你不知道,这是新型窃听器,兼有定位功能……”
陆溪言微怔,看着掌心里并不陌生的东西。
她下意识想到的人,是孙佳清。
但……
手机,是喻江白亲手给她的……
呼吸下意识地顿住,睫毛轻颤,她抿唇。
“小姐,这种东西是禁止的,并且任何一件售出品都有记录,您还是去报警吧。”
小姑娘摇了摇头,攥紧手心里的东西:
“麻烦您,修好手机就好。”
维修工欲言又止,到底是将修好了的手机递回去。
付过钱,陆溪言茫然地走出手机维修店。
宽大的外套套住女孩儿娇小玲珑的身体,阳光明媚却刺眼。
她眯了眯眼,慢腾腾地拦了一辆车。
车子在医院停下。
她推门下车,没留神被赶来坐车的妇女撞到,腰上一疼,她闷哼一声。
对方转过头,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小姐,我赶时间,撞疼你了吧?”
妇女愧疚地掏出钱包,陆小姑娘立刻忍着疼后退:
“我没事。”
李玥看了一眼女生惨白的脸色,又想到刚接到的消息,咬了咬牙,再次道歉后立刻坐上了出租车。
洛城……有她那个苦命的孩子的下落……
医院。
“人呢?”
气压低得可怕,一众护士面面相觑,不敢和病床上刚醒的少年对视。
‘原绥哥,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勿念。’
小姑娘娟秀的笔迹停在纸上,喻江白皱眉,攥紧了手心留下来的字条。
“喻先生,我们马上就去找溪言小姐。”
稀稀拉拉的人退出病房,少年低咳几声,眉眼一片冰冷。
“喻先生,”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小护士探出头:
“溪言小姐回来了,在楼梯口,温老先生也在。”
少年一怔,下意识地掀开了被子。
护士惊呼:
“喻先生,您的手!”
打着的点滴被粗暴扯开,惨白的唇瓣紧绷,他冷冷看向护士:
“带路。”
陆溪言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楼梯口遇到温老先生。
对方已经看到了她,不可能再假装看不到了。
硬着头皮,她走上前:
“温老先生。”
老人在管家的搀扶下,淡淡看过来:
“醒了?”
拐杖被他稳稳拄着,苍老威严的目光扫过穿衣单薄的小姑娘:
“江白这伤,是为你受的吧?”
陆溪言垂眸。
她看清了车子里的人,是岑冉。
岑冉恨极了她,想开车撞过来,治她于死地。
但喻江白,他救了她。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江白和你过多接触。”
老人说话很直白,他抛开一切,只是自己孙儿的祖父:
“江白因为你,不惜和我撕破脸,甚至他的亲妹妹出事,他也毫无理由地偏袒你。”
“实话实说,这是我最不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陆溪言抬头看着他,老人眼里的平静让她触动。
微微抿唇,她扯了扯嘴角:
“这次的事,是我的问题。”
温判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冷漠得可怕:
“这一次,江白救了你一命,上一次,欣宜用植物人的代价赔偿这些年对你做的事,你如果还有良心,请你在江白痊愈之后,主动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