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萧关之后,我的队伍停留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因为不断有来自沿途军屯庄的居民,自发的聚集在路口欢迎我们的归来,
随着一波*将士的离队归去,既有有欢笑也有泪水,欢天喜地的是他们带回去大袋小包的财货和生活物资,还有夹杂着阵亡通知的抚恤军票,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前后埋骨高原的北、卫、边、府、团结军的将士,不计义勇民夫就近三万多,而各色伤员更是是这个数字的两倍还多,其中大都是因为恶劣的气候和地力环境造成的山崩、摔伤、冻伤,水土不服、过度劳累等的非战斗性的损伤,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不再适合高强度的军队生涯,只能转到二三线的地方部队,或是解甲归田入军屯庄、工场。(.ttzw365阅读网)
再加上是卫伯玉等人外放和驻留地方的将士,龙武军就算大部分老底子还在,这一次伤筋动骨,估计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回来。最直观的就是军屯庄和工场里大量劳动力的缺失。
道路旁大片田野和河渠路沟中,最常见的是弯腰劳作的吐蕃人,他们还穿着不合季节的破烂毡衣,在背弓执刀的武装屯户看守下,在鞭子和刀枪的驱使下汗流浃背的辛苦劳作着,每天两次能够大口大口吞着水煮或是火烤的豆薯用餐时间,就是他们唯一休息和享受的时刻。
他们是早前被俘获的吐蕃人,由于在河西一气俘虏的实在太多,没法全部卖掉,于是就发配到各种军屯庄,充作临时劳力的补充,也是进行军事监管下的驯熟。虽然是被奴役,但起码能确保混个肚饱。
其中有好些卷发高鼻的西番胡,都是那些服从吐蕃的那些黎域西国士兵,他们的国家因为战败被我勒索了大批的财货,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俄财力来赎回他们的自由,除了少数贵族家庭出身的军将外,其他人得在大唐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有技艺的人会好过一些,虽然被监管,但是至少可以吃到像样的粮食,而不是乏味到极点的豆薯。如果表现出色还可以让家人团聚,或是从俘获的吐蕃百姓中配给一个女人。
如果不甘于这种生活,那也可以请求加入效节军,作为炮灰性质的敢死队,为大唐去拼命流血,死了就一了百了,活下来就可以暂时的解除奴籍,反正数十年内,敢死效节军有的是补充兵员。
坐在归程的马车上,随着离家越来越近,我的心情还是慢慢的变的轻快起来。
开春后伏远城送来的第一个消息,是关于小杨他们的最新行踪,这只童子军出身的捉生队,做了一件了不得事情,他们把红山宫给点着了。
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是混在那些烧掠藩部的队伍中,伺机把吐蕃城邑中官府藏有的典籍书册给毁掉烧掉,若是条件许可话,以寻机进入罗些城,据说里头存放了历代吐蕃赞普收藏的各国各族文学、诗歌、音乐、医药、工艺等文献,也有周边献给吐蕃的各种典籍着作,更有吐蕃统治这么大一片地域所建立的档案文牍,
红山宫既是吐蕃国势强大的标志建筑,也是王权的精神象征,其中更收藏了吐蕃国内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文书材料。只要能够成功的破坏这点最后的文化传承,说不定后世吐蕃存在的历史,就和西夏、契丹文字一样,只能在偶然挖出来的废墟中,见到一只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由于前期的战斗中,俘虏了那么多来自红山的近侍和官员内臣,所以具体目标所在的位置和路径,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作为他们向导的,也是一位地道的带路党,已经全心降伏唐朝,钱吐蕃文书臣相的佐官——典内藏。
没想到他们做的更好,连赞普的居所和仓禀也被一把火烧掉了,还害得那位吐蕃赞普仅有的军队眼看要挨饿,而不得不停止了镇压王室领地内叛乱的军事行动。
而来自南方的俄一个好消息是,
宁凝在南方各道整理帐目,点检产业,最后清理出来大概有一百七十多万缗的尾数,这倒是一比意外之财,也不知道其中费了多少周折和功夫。
似乎是因为我大婚的消息传出后,家里的女人都开始寻找自身的定位,或者说是在我身边不可或缺的价值,这显然也代表她们将来在家中的地位和经济权利。
对于这笔钱的处理方式,主要给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通过江南已经相当发达的飞钱票号系统,分批选择不同的票号连锁来汇转,只要一个多月就可以在东都洛阳或是西京的任何网点,大数到帐。
一个就是通过就地置办大宗产地价低廉的南货,然后通过海运、河漕,这转到东都洛阳,前后大概要花费半年功夫,除掉转运经销所费,至少可以把这笔钱变成两百万缗以上。
我想了想决定把这笔钱先兑付给南方各道的军屯庄和工场,让他们生产生活尽快恢复过来,毕竟这几年对外战事不断,不断的抽丁抽粮征集物资,这些早期的屯点和工场造成很大的压力,据说个别屯点有断炊的迹象,工厂里已经出现好几例过劳死的,安全生产事故频率开始上升,有一座从练钢废气里冷凝酸的瓷砖反应塔直接爆裂开来,造成数十人伤残。
现在也该让他们缓口气,过点好日子了。虽然这些损伤在当代大多数古人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官府抽取劳役的代价实在太过低廉,低廉到一项工程只要能够维持很低的死亡率,就是难得善政了。至少在这个体系内,他们可以得到有限的金钱和实物补偿,还能让自己的兄弟或是子女顶一个位置,继续为家里谋生计。
我想了想,又决定补偿动效率奖惩制度,以避免在出现过劳,再给死者定制一批相宜层次的锦旗和勋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太过脱节这个时代的人文关怀和重视,只会给他们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我还以枢密使的身份,和监管武学的总章府名义,签发了一条,《军中结社管制条例》,主要是针对军中结社纷争的对策。有我口述大概要义,再由参事团和参军们,分组讨论标称具体的条陈,因此只用了两天就出炉了。
凡是涉及军籍人员的一切结社乡会,须向总章参事府登记定期报备,否则视为违逆不轨,并制定了相应结社的基本要求和限制,比如人数、经费、方针和宗旨,组织制度、宣传、成员发展、活动场所,聚会方式上的要求。还有不得违背唐律,抵触军中律令,不得公然诋毁天子及执政宰臣,等等一大堆细节。
最关键的是有了律令上的依据,在需要定期清理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手了,对龙武军出身将士来说,这不过是体制内的惯例扩散到体制外而已,但对那些不熟悉运作规则的人来说,隐然就是头上一柄达摩斯克之剑了。
还有一份是巡阅河西边军重建中,新农作物推广的问题。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新作物也不是那么好推广的,玉米、棉花都需要大量的水肥,地瓜虽然耐寒耐旱,没有足够的肥力跟上,也是长不好的。土豆和芋类虽然对环境不怎么调低,但对地力消耗也很大,需要轮替种植大豆和苜蓿来恢复。
因此军屯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比如靠近河流或是大量水源的地区,并且有方便收集肥料的地利,比如靠近军属厩场或是禽畜养殖场,或是人口稠密城郊。因此藩部又多了一项收入,可以用收集来的牛马粪便来换取所需的生活物资。
河西马瘟中受到影响的牲畜,大量被烹煮腌制成罐头,然后作为大宗易物的支付手段,送到草原上去,反正只要吃不死人,口感差点也不会真有多少人计较。
此外
还有吐蕃从河西等地搜刮掠走的财富,从伏远城和行帐中缴获的并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据说是被达扎路恭藏了起来,正在通过俘虏中线索寻找中。这也是小慕容眼下的任务之一。攻略青唐的前后花费不少,虽然朝廷还没有确定真正意义上的赋税,但我也不介意任何一个来钱的渠道。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我慢慢的闭上眼帘,等到再次从喧嚣声中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长安城那高耸的门楼,和自发聚集在城门内外的官吏百姓。
迎风招展的长安留守文武旗仗,在当头最显眼的地方,来自宫乐署的数百人乐班,在城头上且歌切舞,演奏起了得胜班师的《大庆奏》……
“伟大的胡马拉在上……天狼星和金牛神的保佑”
穿过茫茫沙海,抵达某片绿洲上的栗特商人康纳罗布。对着炎阳高照的天空,这两位传说中神祗所在的位置祈祷道,
自从走出高地后,他的霉运终于在这里终结了,从撒慕键(撒马尔罕)出来后一路损失的本钱,在他一连串挫折和惨痛遭遇后,被以另一种方式加倍的挣回来。
作为临时的信使,他在那些急于赎回本国贵族和士兵的国王们哪里,受到了高规格的优待和馈赠。
雇佣了更多的人手,购买了更多的驼畜,用珍贵的上等丝织品、茶叶装满了背囊和箱篓。甚至还在当地兑换了一大笔名为泰兴钱的塞里斯金币。
为了更好的往来和融入在这个伟大国度,康纳罗布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塞里斯特色的姓名——李维,李姓来自这个塞里斯人最常见,又是最尊贵的国姓,唯是他给自己取的,据说代表着运气和无限可能,字是那位尊贵的大人赐予的——伊藤诚,这个字号据说来自更东方的一个海上国度,代表着女人缘和难以想象的好运。
他还雇佣了一名塞里斯翻译,这是一名为楚白的混血美少年,他不但精通多种语言,还擅长多种生活的技巧,足以籍慰他在枯燥而漫长的旅途中空虚的时光……
安息外海,一只臃肿而伤痕累累的船队,正在劈波逐浪中,来自附近海岸线大群的鸥鸟,盘恒追逐着船队驶过的痕迹,不时从从翻卷复合的白浪中,眼疾爪快的抓起一条条昏头昏脑的鱼。
另外胆大一些的海鸟,这鼓噪着落在大船帆揽上,毫不避人的啄食者人类废弃的残留物。突然一个东西砸在它们当中,惊起一片哗然飞舞,却是快被太阳和海风变成石头般硬邦邦残饼,顿时咄咄有声的扑打争抢起来。
随船的海兵队正郭彪,呵斥了两声那个百无聊赖的趴在舷墙用食物乱丢海鸟的海兵,踢着屁股罚他举小锚五十下,这才走上船楼顶上,在帆影和烈烈的海风中,稍微清净一下。
他也是这艘五千料大船的身份最高的军官之一,统领着两百名各族士兵组成的海兵队,相比这些参差不齐的部下,他是一个地道北人。
在此之前,还差点拥有一个显赫的将门出身,这个出身实在太显赫了,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但是他的母亲身份又太过卑贱了,只是宴客偶尔侍寝的一个家姬。
以至于那位郭令公家族上下,都不会容许他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享用这个尊贵的姓氏和余泽,于是不甘军旅生涯就这么结束的他,不得不转投了武学的水师学堂,因为这里并计较投考学员的出身来历,以一个一辈子没见过大海的旱鸭子北人,最终变成一个踏浪追逐的海兵队正。
结果在东海实习的时候,被紧急召入南海都督府的远征团,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只远航的船团中,在船上一呆就是数个月。
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大昆仑洋中,一年只能顺应季风往还两次,错过了就没办法,所以哪怕南海府已经拥有万料的巨舶,但是缓慢的速度很难跟得上超长程的季节信风,只适合做一些稳定的贸易航线,最终还是采用了载重、速度、续航能力,都比较折中五千料改装大舰作为远行的主力。
每年两次组成大船队,对数千里外的天赐岛进行补给和人员输送,毕竟虽然在岛上的开荒垦拓已经卓有成效,但是大量的生活物资和生产工具,还是一时半会没法自产自足的。
他的部下都集中在光线微弱的下层船仓中,这段漫长的旅途让他们疲惫不亢,大多数时候只能或坐或躺在地上以节省体力,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过陆地,上一次迎着暴雨跑出来淋洗,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疲惫加上枯燥,让很多人变得形容枯削,衣物发霉,或是皮肤溃烂起来。
只有他们的武器和铠甲,还被精心的保存完好,细长轻便的浪刀,藤甲藤盔的穿戴,他们就是南海都督府名下众多义从之一的骠子兵,他们原本是南诏通过战争俘虏的骠国奴,大唐攻灭南诏时,这些骠奴也出了力气,因此在战后南诏境内的数万骠国奴都得以脱离奴籍,其中大部分不愿归国,而留在当地组成一个叫骠子蛮的新族群。
少量不愿富有战斗经验的青壮,以义从的身份追随唐军继续在银生、通海节度使境内,与南诏残余势力作战,然后随着这些地方的平复,又辗转到黔中道,清剿红水河(澜沧江)那些抗拒大唐统治生蛮部落,最后沿着红水河(澜沧江)南下,辗转抵达安南大都护府境内,继续以义从的身份作为驻军的探哨和前锋,攻打抓捕那未开化的土蛮聚落,最终加入南海都督府的序列,成为受雇登岛抓捕土人的众多武装力量之一。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来自望部、黑齿等臣服大唐的别族被补充进来,但是基本装备和作战方式还是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还是被统称为骠子兵。
后来有人发现,这些骠子兵一旦适应了海况,熟悉了基本水性后,就是很好的随船海兵队,他们藤甲几乎不吸水,也比轻便的多,在四面都是海水的情况下,被人火烧的威胁也不是特别大。
因此特地从南平府召集骠子兵组成的海兵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立了。除了这些海兵,更不堪是船上另外一些普通唐人,三六九等皆有,除了部分以赴海外劳役而脱罪的流囚罪徒外,大都是为了海外数年即富的厚利所诱来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个道士,这些人像是麻袋一般躺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仓房,哪怕被海水清洗过,混杂着体汗,排泄物和呕吐物混杂的味道,还是在舱室内经久不衰。
只有那个道士,好像叫孙应龙什么的,还是上窜下跳的活跃的很,拉着人就大谈他的养生法门和供养之道,天知道船团的主使人,弄伤这么一个连度牒文书都没有的野道士来做什么。
不过漫长旅途的枯燥疲惫,似乎对他们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虽然他满口大话牛皮哄哄的很,还会几手骗术,但起码是这段旅途中难得调剂,因此也默许了其到处串门子的存在。
当漫长的海岸线,再次出现在天边的时候,行程即将结束的铜钟终于被敲响,疲惫的人群在到达目的地新奇和**驱使下,开始涌上甲板,
还不是旁晚,如血的火烧云就出现在天边,看起来魏巍壮丽,让这些看惯了单调景色的人群有些迷醉留恋
“遇敌……”
随即铜钟变成预警的节奏
那也并不是火烧云,而是天赐岛在燃烧,曲折而开阔的岬角中,最大个港口已经被浓烟和火焰遮蔽。
大片绘着新月纹的三桅双尖战船和双桅双层大桨的平尖头船,像是冲滩的鲸鱼一般,密密匝匝的围拢在港口,用弓箭和火团密集打击着陆上还可以见到抵抗的地区。
浅滩和栈桥前全是一波*登录后弃置的小舟,破碎的残骸和沉浮的尸体构成的惨烈痕迹,被海浪一重重的冲刷岛外海去。
在大食军汇成的洪流中,仍然在坚持战斗的只有灯塔和几处靠山居高临下堡塞,他们在用强力的弩箭和火罐、石块顽强的还击,在奔如蚁聚的大食士兵头上,不时激起大片血色的浪花。
大食人也有自己近距离的火器,如流星火雨一般,交错挥舞在空中的是沥青罐子和盛着石油精的皮囊,轻易的黏糊在城壕上,将据守的人烤出来。
黑色和红色纹路的新月战旗不断攀上城区中的高处,然后被折断丢弃,再插上,在这段,如此反复……
在外围巡曳的大食船,已经分成左右两个箭头,迎战上来,与唐人船团的护卫快船相互狠狠的剿杀冲撞在一起,
燃烧的人体和崩碎的船板,高高的抛弃再落尽海水中,激荡起来大团乌黑鲜红的痕迹
“登岸,登岸……”
随船侧斜撞开大食人的船阵,最先冲到岸边搁浅的海兵队正郭彪,当先从船首跳进没胸的海水中,那些骠子兵也紧随其后如下饺子一般,学着他的动作咬着兵器,趟着浑浊而柔软的海滩,奋力向岸边游去……
帕米尔高原南部,小勃律国境内,一只打着血红战旗的军队,正在高壁耸峭的河谷中蜿蜒行进着。
克什米尔北部印度河流域古国,从东晋智猛的《游行外国传》﹑北魏宋云的《宋云行记》和惠生的《行记》到唐代着述﹐先后有波伦﹑钵卢勒﹑钵露勒﹑钵露罗﹑钵罗﹑勃律等不同译名。
在吐蕃兴起之前,勃律以巴勒提斯坦为发源地﹐该地联结吐蕃﹑天竺和唐西域地,故当吐蕃在崛起后向中亚推进时成为吐蕃首先侵袭的对象。
勃律王被迫迁往西北方的娑夷水(今克什米尔吉尔吉特河)流域﹐遂分为大﹑小勃律。在原巴勒提斯坦者称大勃律,西迁者称小勃律﹐地在今克什米尔的吉尔吉特和肥沃的雅辛谷地。
而小勃律国王是贵族中推选出来的,从青藏高原到印度河平原地势沉降形成的缓冲地带,群山间连串大小河谷中的城邑村庄,构成了这个独特的国家。以富饶丰美,号称喜马拉雅山麓中的明珠。
武后万岁通天二年(697年)至唐玄宗开元年间,大勃律三次遣使入唐。唐王朝先后册立其君主。开元初年,小勃律王没谨忙因为受到吐蕃的压迫,亲自入长安表示臣服唐朝。由于小勃律是吐蕃进攻唐之安西四镇的要道,因此,唐朝政府认为小勃律是西域西门,必救之地。北庭节度使张孝嵩遣疏勒副使张思礼率西域联军四千救之,没谨忙出兵接应大破吐蕃。此后,722年(开元十年)唐封没谨忙为小勃律王。
没谨忙之后,苏失利之继位小勃律王,被吐蕃军击败,被迫臣服吐蕃,迎娶吐蕃公主为妃,吐蕃势力遂深入西域,二十余国皆为吐蕃臣属。此后三任安西节度使田仁琬、盖嘉运、夫蒙灵詧三次讨伐均无功。747年(天宝六载),安西节度副使高仙芝受命以马步万人进讨,分兵三路攻占小勃律全境,俘虏小勃律王夫妇,唐改其国号为归仁,设归仁军镇守。此役过后,西域各国重新归附唐朝。
751年高仙芝在怛逻斯之战中大败于大食,唐朝势力退出中亚西部,小勃律及周围地区再次臣服吐蕃。面对走马灯一般轮换的宗主国和征服者,已经成为这些地区的常态,也造就了他们独特的生存方式。
随着吐蕃的势力,如潮水一样从高原和葱岭以南上退去,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卷缩在高原东南深处的卫茹之地,勃律国的臣民们再次砍下吐蕃镇守使和各地的押蕃官的人头,脱掉了吐蕃风格的裘帽毡衣,换上唐地风格的布袍胯裳,簇拥在道路旁,抬着烤好的羔羊,捧着饼和酒,打起旧日归仁军的旗号,恭候着远道归来到征服者。
因此,作为这只唐军的主将,安西兵马使李元忠和部下们,其实就是在勃律国群山之中温暖的谷地中,度过这个冬天的。
既然吐蕃已经不在是威胁,他们也就不用再千辛万苦沿着雪山之中迂回路线的原道还回。而是直接走吐蕃通往西域的四大山口之一,由仲.琼萨沃玛家族管理的,西方蔗糖和染料之拉坚,整好以暇的带着大量战利品和辎重,沿着喀喇昆仑山脉的冰川河谷走出高原。
然后从南婆勒川,进入后世克什米尔地区西北部的群山之国——小勃律国境内,经由吐蕃派遣驻军所在的重镇——连云堡,抵达小勃律的腹地,雅辛河谷中的国都孽多城,按照计划,这一部唐军将在冬季休整到来年,再经横跨冰川的千丈藤桥,从坦驹岭山口,回到安西境内。
在驻留期间,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招募当地部众数千人,发给甲械,以唐人为军将,重建归仁军,以众河谷腹地的阿弩越城为治所,并伺机经略东北向的大勃律国,随着青唐大都护府的建立,这里也将成为青唐通西域商道的重要分支和中转据点。
由于吐蕃从西域退回的军队和百姓,滞留汇集在小勃律后,也发生了分裂和火拼,以苏毗为首的各族,受刚刚复国的苏毗王陵卿赞使臣所诱,集体放下武器交出防戍,带着随身财物回国加入所谓的苏毗国或是归还本部,剩下的以悉补野人为主的少量镇守军队及近万军民已经逃往大勃律国。
因此在小勃律国当地兴起义兵,协助王师讨伐蕃逆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这只军队重新恢复了,旗帜招展的军容鼎盛,他们所要面对只是一群走投无路困兽犹斗的吐蕃残余。
“此去三百里……便是勃律大种的王都布露城”
随军向导的小勃律王臣阿解,在马上谦卑的躬身道
“下臣已经迫不及待,两国骨肉重合之时了……”
小勃律的臣民们全力协助唐军,一方面固然是对大唐军势的畏服,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对大、小勃律重新合一的画饼,充满了某种极大期许。
毕竟作为唐军的协助者,在重新统一的勃律国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也不是什么梦想。
只是仿佛是迎着他的话头,随即前方传来遇警的鸣号,
“吐蕃人还有勇气和余力前出迎战么……”
李元忠跳了跳眉头,自言自语的举起咫尺镜,略微扭曲的谷口景象中,滚滚的尘烟慢慢消散后,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黑色毛毡吐蕃旗帜,而是一面银边的避邪旗。
两只军队抵近相见,不由楞了一下,随即轰然交集在一起,欢呼雀跃的拥抱成一团。
道士让那些勃律国的士兵茫然无措四顾……
洛阳大内,怀抱着拂尘四处巡看的中常侍闻季,却很有些烦恼和心事,于是连一贯宽厚着称的他,也难得的厉声斥责了好几个做事出现小纰漏的内宦。
莫不是自己要失宠了,他在心中念念叨着,看着磕头如捣的小宦,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松懈的表情。
作为从小看着这位天子长大的极少数人之一,谨守本分和忠勤于事,容易知足是他最大的优点,也足以弥补他与鱼朝恩、程元振等人在才具上的差距。
但这段时间,他也不免生出些不安,作为最熟悉皇帝的亲近人,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这几子天子很是藏着些心事,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和他透露口风,这也就罢了,不该问他也不会去多口。
可是一连几天朝会都散的早,甚至连宰臣留后的小内朝议事也有些心不在焉,散朝后就急冲冲的走人,连他也没带上,就轻车简从易装去了嘉豫门外的枢密院。
究竟有什么东西需要天子回避左右,却是连负责枢密院行走的乔献德,也被蒙在鼓里,他再次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