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居然还是龙武军的钢头破甲箭”
待到我抹着嘴边的血沫子,重新被亲兵扶起来,拔掉内钢丝软甲上的箭头,我正庆幸时刻穿了尼龙甲克,又心疼着东西被穿了孔,在这时代根本没法修补。
却见他们一片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些人嘴角还在抽搐着。
转头向外,随即我也陷入石化和目瞪口呆中
“果然,不能乱丢东西,也不能随便玩火啊,后果很严重的滴”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通过黑火药二次爆的硝化甘油,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一连串的蘑菇云下,人马就象纸糊的一般,喷泉一样血雨,乱飞的残肢断体,随着开花一样的烟云四处散落。
乱了乱了,全乱了,彻底安静的史军围城营地,随即又象捅过的马蜂窝一般,沸腾起来,无数前列的军将象汹涌的潮水,激动的连兵器旗仗都顾不上,不分番号和编制,疯一样的扑上前来,
目标却不是那群被气浪掀翻的“史思明”和他的部将,而是乱哄哄的聚集在队尾,最先爆炸过的土坑,还有人当场一边扒土,一边在号啕大哭。其声喧之大,远远可闻。
不就炸死几个殿底的,用的着这么夸张么。
不过他们虽然吃惊,但也回过神来知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一向冷静沉稳的让觉得是不是天生有抑郁症的副将韦韬,大吼大叫起来
“出击,出击”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然后是崔光远,岑参,纷纷激动的高声附和……
这一片群情激扬中,反而我成了最正常的人了。
号鸣不绝,随着传令小旗随着四散的中军虞侯,飞奔而去。
城中也似沸腾的滚水,全力运转起来。早已待命的预备队,纷纷执盾拔刀,飞身跳上战马,按照马步弓射的战阵,纷纷洋洋的排成进攻的序列,
先头是李处崟的夜袭队,然后是韦韬率领着突骑队和虞候马军,紧随着是刘昌周的跳荡营、闻少名的中军教导营,吕希用、高千里的左右前三部老军模范营,严武的商州义勇团,鱼同的锐字营……高声呼喊着,“杀死史贼头”。飞快的穿过半升的门洞,象箭一般浩浩荡荡的杀出城去……
谁也没有想到轰轰烈烈艰险异常的州之战,会以这种近乎滑稽的方式,虎头蛇尾上演了最后的尾声落幕,凶名昭着的史思明,才登上他人生和成就的最高顶峰,还没来得及享受威凌天下的,就很快就象小丑一样,栽在这小小州城下。
其中峰回路转让人咋舌,我本来没指望史思明回亲身犯险,能赚一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就算不错的。
而史思明也实在无愧他狡计多疑的名声,虽然名为出来交涉,那些前彪卫士和将领簇拥中的只是个形似的替身,他自己十分安全的藏身在前阵史军的重重保护中,便于暗中指挥操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战场中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当那几个玩火*的笨蛋,将自己和大半前彪卫士炸的粉身碎骨的同时,连环爆炸的气浪也波及到攻城的前阵,将队列冲的人仰马翻七零八落,很不幸的是,史思明也在其中,虽然没有被气浪直击,却被促不及防的巨大声响,震的耳鼻出血,当场被惊马乱蹿被掀翻在地,乱中很是挨了几下,拖抢下去已经不醒人事了。
城中杀出的人马,乘着史军正处于耳目失声,新逢巨大变故的慌乱和无助,轻松的击溃了史军整个的前阵,毁掉大部分的攻城器械。
于是第二天,围城的大军就不得不退兵了。
其实也不由他们不退兵,随后当天晚上,一场大水就淹没了史军的营地.
址上沉积了许多个朝代的城池,此时虽然还没有后世开封市,就是空悬黄河底之下十几米那么严重,但也是以低洼的黄泛区着称的,在唐朝同样也修建了足够高度的河堤,来防止水患。但整个城市及周围,依旧还是处于在古代河道的范畴。
史军虽然想到了派人巡守河堤,但是没想到我有崩开河堤的利器,连大致流向和破坏点,都已经勘测好了,虽然每年定期的汛期,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来,但是河道里已经积蓄足够的高水位了,特别在史军花了大力气,以土垒断开汴水支流后,想断绝城中水源,更是加重了这种趋势。
乘着混乱中,一部分人换穿史军的衣甲旗号,带着剩余的爆破物,穿过营地营地,破坏了上流的河堤。
可惜毕竟不是在汛期,看似来势汹汹大水,在州平原散开后,最多是淹过半身的流量而已,只要跑的快很难淹死人的,但是营帐辎重什么的就完蛋了,在最初的计划中,我只是用来给围城的大军制造麻烦,配合火器的震撼力,方便突围而已。毕竟,既然要想水泻不通的围城,在扎营选址上就没有太多的选择,总有足够的人会中
现在正是最容易霉烂的季节,粮草营帐衣甲一被水浸过后,就很容易长毛霉,泡在水中也是士兵坚持战斗的意志大打折扣。
更关键的,史思明暂时无法视事了,被软禁的史朝义得以在部下的拥戴下,重新复出,这位少帅重新主事的第一件事不是全力破城为史思明报仇,而是以铁腕的手段,压制了军中的一切意见,立即率大军北还夺权去了,显然对他来说,相比史思明还留在城大军主力,州已经变成一快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
于是我们轻轻松松的接收了,城外留下来的营帐辎重车马,虽然是水淹过的。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我口中轻轻念着,
看着城外营地的旧址上,众多的民壮站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捞出一些兵器和旗帜什么,旁人捆成扎,丢在手推车上,虽然龙武军有自己军器供给,看不上这些破烂,洗洗晒晒卖给那些地方部队,也是一笔收入。
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容易从满地的泥泞中把道路清理出来,南方时令的丝茶纸盐疏运已经重新上路,找人把河堤重新给填起来,水都被我放光了,还需要时间来恢复水位,便于水运行船。雇佣城民把受潮的粮食洗净磨粉,烤成可以长期贮放的饼子,还有守城期间,拆了不少房子,多少也要适当的补偿。只是多和少的问题,哪怕是征用象征性的开白条,也足以让人觉得这是仁义之师。
龙武军可以维持良好的军纪和名声,一方面是自给自足的小体系,不太需要靠抢劫来维持士气,一方面也是常勤不懈这方面的手段。这也是龙武军能够走到哪里,生意做到哪里,远比其他声明赫赫的友军更受欢迎的缘故。表面上彻底沦为功利化的商业行为,也可以避免一些收买人心暗蓄不轨的指责。
只是,
“诸葛孔明的秘籍”我站在城头上,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也太搞了把。“还呼风唤雨,能招天雷呢”
“这是参军们的主意”岑参笑了笑说
所谓的秘密武器的作用,就在于出其不意,失去了突然性后,也就失去了震撼和威慑的效果,好在靠的近,能够亲眼见过那些实物的家伙,基本被炸死大半,再加上城中的那出突击又杀了不少人,估计能在爆炸的震撼和被突袭的双重打击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未必能够描述清楚究竟遭到怎样的事物。
因此,有时候为了保持一些东西的神秘性,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些看起来更荒诞不经,更吸引眼球的东西,将其掩盖过去。
于是,在河南、河北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民间都在神乎其神的盛传,我得诸葛武候的遗篇,会造机关工器,更有能在平地召唤晴空响雷的密法,轰的一下就把叛贼头子史思明给劈翻了。另一种荒诞一些的说法是,史思明一意逆天行事,没有天命却试图觊越大位,结果一称王就遭天谴了,也很有些市场。
不要小看这种谣言的威力,在没有科学手段可以给予合理解释的古代,天命这种东西在民间的杀伤力是很可观的,一些因为在史思明的强势之下,鼠两端,摇摆不定的存在,也不得不做出了选择和决定。
骑高喊着,趟起满地的积水,远远的奔过来。
面对史朝义的退兵,我倒不是想追击,但水淹还造成满地的泥泞,无论是对进攻还是追击,都是一种的阻碍。再说城里这真正的战兵不多,依靠民壮守守城还可以,可真要追上去,恐怕还不够人一锅端的。那只来援的混成骑兵倒是见机象狼一样的尾随其后,拣了不少遗漏。
当然,对我来说,史思明究竟死了,还是重伤不起,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缴获自他的金甲龙盔,就足够报一个让人夸耀的战功。
因为紧随其后的消息,史朝义回到了城,二十万史军内部再次爆了内讧。
史思明自以为年富力强,喜欢亲生的幼子,却又忌惮已经成年养子的实力和声望,迟迟没有确立继承人,埋下的恶果和隐患,结果失去他的强力压制后,又没有了外来的威胁,就让矛盾一下子被激化了。
除却在州城外,意外被殃及池鱼的或死或重伤的高晖、李日越、朱滔、王武俊等大将。
支持怀王史朝义的高如震、高久仁、王东武、许敬釭、李怀仙等少壮派,倾向幼主史朝清的司马周、耿仁智、张不矜、蔡文景、许季常等老臣派,在军中挟兵对峙,后者对史朝义以史思明名义下达命令,坚决抵制,最后演变成兵戎相见的内战,而令狐彰、周万志、周子俊、曹将军等另一些实力派,在其中试图中立观望,两相侵攻下,却也没法独善其身。
收编自安庆绪的安军旧部乘机做乱,那些附从的胡兵也四散大掠,根本不听号令,一天之内城内外爆了数十场大小战斗,虽然拥有大部分人望的史朝义,最终占以强势压倒老臣子一派,但也费了老大的工夫才平定了局面。
因此
尽管于城成功夺权,控制了剩余的军队,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如史思的心腹谋臣周
仁智、干将张不矜、在部下的掩护下,连夜逃走。i范阳宣布,拥立亲生的少主史朝清,为新任范阳节度使,大燕王。
史朝义部家眷多在范阳,闻之震动军心动摇,率部奔走逃散者有之,虽然史朝义以铁碗,重新控制了局面,但已经势力大损。不得不留下部分亲信,与官军继续对峙,其余拔师还攻范阳,史家兄弟对立之势已成。
于是局面又回到了城包围前之前,虽然这是一个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但是聚集在洛阳的残余官军也没有进攻的余力了,河北打的一片残破的,空有广地而没有多少供养军队的积存,再过段时间,就进入青黄不接的光景,至少在河南的疏运重新供应上来之前,是很难有什么大作为了。
倒是龙武军的编制下的奇兵队,以及那支西北、河北的混成骑兵,一路重新收复了不少州县,那些叛军的新任命的留守,或逃或降,或自杀或被杀,几乎没有多少抵抗的意图,望风披靡一路杀到易州,才被阻住。
进入相对平静的时期,剩下就是如何编排功劳的问题,虽然龙武军独此一份的功劳别人很难侵占,但这样的功劳如果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无论对朝廷来说,还是个人来说,那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所谓功无可赏,不赏之功,对臣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最好的结局,也是意味着军旅生涯的彻底结束。如何将之最大利益化,
经过商量和权衡之后,主要还是采纳了崔光远的建议。
其中很大一部分,在奏表中被转让到太子小白的“指挥有方”“谋局得当我和他的渊源实在不算什么,还能替我顶掉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和妒测。就如明眼人所见,兵事本来就不是太子殿下的擅长,又远在洛阳,真正要紧的功过得失,还是在龙武军身上。
还有一部分,将视亲疏远近,售让给那些河北的将帅,换取一些实质上的利益,他们新逢大败,也需要一个将功折过的理由。反正混成骑兵的援军,也是他们拼凑出来,多少也摊的上点干系。
如果能达成部分协议,这将是一个临时性的利益联盟,任何敢于质疑的声音,将被这股暗地里强大的力量所抹杀,也方便我解决一些历史问题和旧时的积患……
收复的州县,将重新委任代守,由于是共同名义的上书,如不出意外,其中大部分将予获准(西北朝廷已经拿不出什么赏格),龙武军出身的人,以及一些与龙武军关系密切的存在,将在其中能够占据重要的一份。象许远将成为新任的汴州刺史,苏震补弃城脱逃的河南尹缺,那位守成专虽然还是河南节度使,但是驻地却变成了彭城等等变化,出身我幕僚的十三友的最后剩下的几个白身,也获得了地方的职事……(如果没有相应军队或朝党为后盾,他们这些代守,也根本守不下去)。
还有一批成都官学三期待职的学员,也将任地方。虽然只是一些县下的丞、尉之类的微品,但这却是进入仕途的一个重要开端,也是官学获得认可的一个重要蜕变。虽然百废待新,这也是他们一展所学的机会。
但意外的是,崔光远再次拒绝了我举表他为东都尹的建议,宁愿留在我的幕府,做个清闲的长史,或许他觉得我这是对他的又一次考验和试探,不过说实话,我只是想树立一个追随我必得厚报的典型,哪怕是一个刚加入不久的前叛臣。
一时信使往来,道路不绝。
需要扫尾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然对朝廷来说,城之败,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第一次、第二次都有足够的分量的人出来为错误负责,但朝廷倾以全力组织大战役的屡次大败,无形中也让西北朝廷的威信和德望,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不是仅仅要问责于前线将帅,还需要更高层次,比如能够做出最终决策的人来承当。
所谓的“将无道,失一军,主无德,失一国”,皇帝身为至尊,最多只能承当象征领导责任,就我所知,平凉那里估计又要大换宰相了。
而如若所料不错的话,太子小白这虽然经历了生死考验危险,但也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由此表现出来作为一国继承人的决断和魄力,经过适当的引导和舆论,可以收拢一大片军心民意的大势,虽然说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有莫大的影响和作用,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这个储君之位是大大稳固了,但对那位皇上的心态来说就微妙了,毕竟任何一个自认年富力强,尚有作为的君王,并不期待一个过于强势的继承人。要是平时也就算,可如今西北那位头上还有位太上皇,事情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