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容若,一代名将气候已成了,只是资望不足,还不能……”
一辆刚刚穿过潼关八马四轮的垂络缨缀的华车上,
总天下兵马元帅府长史.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泌.淡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皇三子建宁王李:.有帝师之才的白衣宰相,进行教诲,而谈论最多的,赫然还是近来龙武军大出风头的那位。
建宁王李=.之动着称,连宰相之位的权势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被父王用黎民苍生的大义羁绊住,早就挂冠而去了,实在很少这样夸赞别人的,特别还是他的另一位师傅。
少年嗣王的面上,顿时露出复杂的表情,李泌看的微微笑,这位殿下还是很一如既往的之来之去的,很难藏的住心思。
“殿下,想做一个名将么”
“这是孤的毕生所愿”
“名将之所以有别与那些智将、骁将,能将等等,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就是当世少有的大局观,其实名将不一定善谋善战,有万人敌的能力,但绝对要有知人善任、物尽其用的本事,而所谓运筹帷幄,善于利用敌我双方,一切的资源和手段来达到目的,兵法上叫做谓借势造势,在几乎不可能地情况下创造出奇迹来,天时地利人和,无所不可其用。诸葛武侯知天文地理而善用天时地利,风雨雷电山川外物尽为所势。水淹七军、火烧连谷莫不如此。
当然,所谓的名将,在为政上也要有相当的造诣,不然没有相当的地位和身份。也根本没有挥的机会,天纵之才总是轻遭人妒,没有相应自保和寰转的手段,就很容易夭折在成功的道路上。
但最重要的,名将留下地不仅仅是人们的景仰和传唱一时的传说和传奇,还有一些足以流泽后世。千古垂名的宝贵事物,一种制度,一种精神,一种让人前赴后继效法和传扬的传统。
光这两样,就足称有名将之资了。梁某人自落谷之战后,就一直蛰伏成都,养军练兵,待到奉诏出危难,一战下长安、二战克潼关,三战救阳。挽江南危局,谈笑间顷刻翻云覆雨。
这期中。并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运释然,也不是拣了便宜那么简单。众人多见其轻易地来的胜果,却不知道这机会和便宜不是什么能都能拣的,不晓得事先如何长久的经营,又下了多少苦心的工夫。
仅孙子兵法所述的,知己知彼一项。
你知道他在关中有多少眼线和探子,长安城中又有多少内应和暗间,崔光远、薛嵩那些人、可都不是易于只辈,或许敌兵一动。领军大将的喜好习性就在其案上了,所谓运筹帷幄。料敌于先,胜算在前也不过如此,这样一来,就至少就有了五分的把握。
“那还有五分呢”
“战场之势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人算之能毕竟有尽,运气当占得二分,统军将领的急智应变临机之能又占二分”
“那还有一分呢”
“这个……便是朝中之势……
“朝中之……
“从后方兵马钱粮的供给,到党同伐异政争之变,史上多少能臣干将,决胜于外却饮恨于内,未尽全功便制于这个关键……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种奇异地笑容。
“不过这位梁开府却有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根据二圣地约法,他身为北军总制,只需向太上负责即可,又有流民大营军工营造为后盾,其他能擎制他的因素实在少地可怜,这一分又可忽略不及”
“因此,剩下的便是,所谓听天命而尽人事的运道”
当然对话的双方.都没想道,正在遭受性命尤关的危机中……
烟火缭绕中,不但大大影响了守方的视线,也影响了进攻的效率。众多蒙着面巾的士兵,紧紧爬伏在地上,一边静静呼吸着低处流通地空气,不时侧耳贴地倾听,然后齐刷刷突然起身,的向某个方向,留下一片惨叫声。
,拔下钉在甲上尚在燃烧地箭石,摁土里熄了,又丢给一旁的衙兵。
“寻找水源”
“挖土为沟,掘沙为壕”
“推倒多余的箱笼,清出隔离的空子来”
一条条指令贯下去,龙武军队放火和防火的经验,算同样是丰富了。因此,一时之间,大火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和影响还很有限。
别将鱼同,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印着闪跃的火光,决然正色道“大人且放心,属下舍了身家性命,也要护得周全”
“他们已经在仓房中挖坑了,待会可让大人稍避进去”。
“只待拖的足够的……”
“拜托了”我也没有多话什么,就钻进仓房。
阵前战斗非我所长,能够做的只有无条件的相信他,并避免成为拖累别人的理由。
库房中还有一条小小的暗沟,虽然不好闻,但是却可以带来一些带咸腥的凉风
在视觉的昏暗和流水夹杂这撕杀惨号的听觉喧闹中,顺便反省一下,如果我翘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从关中到河北,一切多在掌握中的顺利,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轻骄好胜起来,从骆谷、到河池,再到这里,
第四次遇上危险了,显然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
如果本阵那里再有人刻意扯皮,拖的久一点,相信许多一直暗中咬牙切齿的存在,会得到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结论是,龙武军和大多数我创立的事物,很可能就此崩解离析,龙武军铁定被重新拆分一个个,流民大营所代表的巨大利益,也将成为各方势力轰抢的一块大肥肉。
我搞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时之兴会衍生出怎么样的价值和结果来。
而平时过于精密和科学的分工和制衡形成的运转体制,其结果是,虽然平时不用我做什么事,但一旦那个位置出现真空,就没有一个可以压的住大局的替补。
韦韬或许可以为平稳过度着想,接手我留下的空白,担负起龙武军这个小群体利益的领头人,但是他能够产生作用的,也只是维持军队方面的,大部分藏在阴影中的资源和力量,却是掌握在我的四大长史手里。
要是我不在了,毫无意外的,内长史温哲会视情况,利用手上的掌握的人手和资源作为增殖的加码,寻找一家更好的主子投靠,但在这之前,他也是胆小而谨慎的人,没有足够的把握和担当,也是不会轻易背离的小丫头,毕竟小东西也是嫡亲的公主。
而魏方晋就更简单了。他是个很知时务地人,他会选择用某种方式,偿还了我对他的知遇之恩后,心安理得的用手上掌握的渠道和资源,待价而估,以决定是继续服侍旧主的家人,还是另投高明。
而心思最简单的反而是薛景仙,他或许会选择继续作为属管。辅佐小丫头成年,更好的接受我的遗产和影响。
至于受到影响最小地就是郑元和,他现在有干吏能臣之名,连老皇帝都赞许过的,就算自立门户,他也有一个出将入相的良好基础了。但依照他的性格。多半回过头来关照一二。
至少我庆幸的是,因为属于我个人心血来潮行为,因此只带了卫士,没有例行的带上那些参军团和帐下实习士官,就算龙武军和流民大营都不存在了,他们将是把我地思想和学说继续散播流传下去的种子。
然后回到我自己身上,却是很不甘心,我家那些漂亮的女人,还没怎么用就成了年轻的寡妇;和小丫头玩的暧昧养成游戏玩的过瘾,没法等到开花结果好好吃掉;而雨儿还没长大到。可以象大多数青春漫画一样,穿着性感睡衣。没天早上来来唤醒我的存在。这一切都要便宜别人了,还有一些我正在推动的事情。失去了幕后最大的黑手后,也将烟消云散。
历史上能够站在最前沿的革新者,基本都没好下场,这与他们倡导地东西先进与否,是否真的好用无关,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绝对没有办法抗衡整个社会大环境地。历史的进步,往往是以一些被称为先驱地牺牲品为垫脚石的。
我既不想当那被枪打出头鸟。也不想承当风险,又想享受变化带来的实质利益。只能让别人出风头了,当一个慧眼识英雄的伯乐。但这么做的后果是,没有背后的推动和引导,那些半调子的东西基本别指望会有结果了
正当我想入非非,已经考虑到朝廷会给我什么级别的追封,写我地仆告时,最多能用到什么规格的溢号……
喊杀声中,另一方围攻地主事人,也变的愈焦急,压迫的范围越小,受到的阻力就越大,已经有十几波人杀进去,又死伤惨重的被赶出来。各种仓房,货箱堆砌成的狭小空间,限制了投入的兵力。
随同主要目标的那些押衙兵配的铁折弩和锐字营的射弓搭配起来,对冲在前的敢死队造成了可怕的压制和威胁,他们仗着障碍物的掩护,这些人的箭术犀利而狠毒,几乎可以贴着盾牌的缝隙射进来的,已经至少有十几个不信邪领头冲锋的将领,栽在这一路上。
时间随时都在流走,登州城中毕竟兵力有限,平海军又是以兼顾水战为目的轻装兵,面对北衙六军之一的精锐禁卫军,能拖的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按照原来的计划,登州城才是行事的中心舞台,借助足够高的城墙和复杂巷道分散护卫力量,自己这些伏兵才是用来突袭城外,因为失去上层而群龙无的留守营地,
为此,还牺牲掉一个头脑和身手都不错,潜伏的很好的部下。
他不由怨恨起出这个主意的人,仓促而生的计划,就是容意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数,更糟糕的是这个变数,又再次引新的变数,按照计划本将那位随行都引到船上去再动手,一旦在海上被孤立起来,,哪怕本事再强,也翻不上天去……是沉不住,抢先下手了,不得不抢先动,把目标围迫到港区内去。
虽然不知道上头为什么特别重视这个家伙,但就他平心而论。
杀掉或者俘虏这么一个旧朝禁军大将,固然是难得的胜利和鼓舞,但对眼下的局面和大势,几乎是毫无帮助的,更别说,为此暴露一个长久以来经营的一个重要据点,要知道官军那些人,就算有所怀疑,但在河南这相互对峙的局面下,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对这么一个州镇轻易动手的。
更要命的是上头要捕获活口,这就迫使他不能用一些玉石俱焚的强力手段,而
下的数量,来填平这些障碍……
然后苦战不下,背后那些人终于下了放火的决心,放了火后,却又现犯了新的错误,作为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北人,他们显然忽视了一些东西,春天常的大雾和湿润的海风,让这些港口建筑,与干燥实在扯不上关系,点起火来,浓烟先遮蔽了视野,也阻绝了进攻的路线。
而登州港本来就是商舶往来的大港,对防火本来就有规划,还有众多沟渠水道。这又给火攻效果造成很大影响,当然要是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烧,也不虞烧不干净这里,但他偏偏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他看了一眼。
火光缭绕中的港区,就象一只狰狞的巨兽,无论多少人进去也填不满它。
不由下了什么决心,转身道一群头脸都藏在垂笠蒙纱里的人,“金长老,事情紧急,后面的就拜托了”
随后,一排大盾重新被树起,举盾的士兵都穿了双份的铁甲,虽然沉重的让人行动缓慢,却成功的挡下了大部分狙击的箭石,至少少不分人被拖换下去,再次接近燃烧中的建筑后,从盾墙的间隙中,纷纷伸出一些长槊,用斜刺钉钩住燃烧的箱笼堆物,用力拖拉倾倒。顿时清出一片空间来。
只听呼啸一声,突然一些人影纷纷从这些盾牌后面飞身而起。踏着盾墙和箱笼,跳进烟火缭绕地建筑物中,顿时掀一片激烈的拼格撕杀声。盾墙裂开,轻甲短兵的步卒紧随其后涌入其中。
战斗的激烈中另一些地方.一些船却在雾气中悄悄进港,
山头上一群人拥这一位粗面蓬的大汉,也对着登州港生的事情,正在面面相觊,
‘干熊匿。他娘的老鬼.回头把苏老四那茬子,给俺栽了荷花,怎得有这么多的官兵,不是说登州港里空虚,正好做单大买卖”粗面蓬地大汉
他又啐了一口“这演的是那出啊,官军趔架官军‘
“当家的。俺们扯呼把”
“可是高大脚,老二那帮人已经进去了”
“当家的,怎么办”
“乘他们干的紧,抢他一列子碚”
领被被催促的心急了,眼角突然撇到外围招摇一扛大旗上两个大字,如被锤重击,不由大喝道
“操家伙,娘地,扎出去博一把”
家的。俺们拉哪一头,拣人多的么”
话音未落就被领。狠狠一掌打了个却列。
“傻才,当然帮看起来更贵气一些的”
“锦上添花人家未必领情。那些贼兵人多势众,回头把你给吞了还不知道”
“雪中送炭才让人感激,官军虽然也不是好货,但拉出那点人,如果想反悔,搓圆扁我们都好下手”
“要得……
半刻钟后。
只见敌阵忽然乱了起来,崩开一角,一群手拿各色兵器骑着驴、骡之类的另类骑兵突进来。将那些正在丢射火源的敌兵杀个措手不及,一些港上的船只也跳下来一些汉子。撞进敌丛中拼杀起来,虽然这点人冲进那些敌军的包围中,是很可笑的事情,但是他们的确搅乱了敌军意图。向保卫圈内地迫进不得不终止,而调过头来对付这些不之客。
残余的士兵奋起余勇,杀进来地江湖好手和敌兵重新逐出去。虽然这短短的一回合上,就残余地龙武军士,比先前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但援军比想象中更快到来后,进攻者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当我被簇拥着,重新出现在港区中最高的建筑顶上时,已经可以听到来自敌阵背后如炽的喊杀声,和如潮水一般退走的散乱敌兵,
先被突破的是西面的敌阵中,如辟波逐浪地露出一彪人来,人人从头到脚的严密披挂,手操狼牙棒、钉头锤之类地家伙,正是程十力为的的熊貔队,因为性格释然、物以类聚之类的原因,在程十力手下聚拢了一批精选的巨力之士,在他们挥舞如炼的长短重兵面前,任何抵抗就如糊纸片般脆弱。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票手挺铁枪的骑兵,却是韦老二的亲军马队——突骑队,据说都是他当年学枪术时的门下子弟,他们象在赶鸭子一样的,驾轻就熟的将那些敌军,踩踏突刺的四散奔逃,硬是开出一条血肉狼籍的道路来。
战斗还在继续,两厢回合,重新相见,三言两语,才知道前情后事。
不出意料,登州城的守军以劳军为名,对刚刚立足未稳的龙武军,动了突袭,酒坛里是放火用的油,粮包和布卷里藏着兵器,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很无害的老弱妇孺为掩护,让负责接待的将官,很难提起什么防备的心思。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龙武军应变能力,平时那些变态的特别训练,和长久以来的战训体系的作用,此刻就挥出来,虽然一开始被突杀了一些军官,但那些士兵在没有命令也能自的集结起来,按照兵种进行分工和搭配,推举出指挥人选进行抵抗。
虽然那些突袭者很骁勇也很敢拼命,但是无论平海军,还是东莱守捉兵,作为一只更习惯水上战斗的地方部队来说,与装备精良兵种齐全的北军,在野地里打阵地战,其结果可想而知了,因此比我想的更快就派来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