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杨侗迅速召集杜伏威等将议事,望着端坐一旁的杨沁芳,笑着说道:“还好朕当日多了个心眼,让庐江就近测绘魏军营盘,从而知道魏军的营盘有古怪,否则的话,我军今日恐怕全军覆没。”
“圣上所言极是!”杜伏威也是后怕不止,正容道:“魏军大营方才给人的感觉是岌岌可危,给人一种一推即倒的模样,那种情况之下,绝大多数人都会趁虚而入。若是末将为统帅,肯定会一古脑冲上去。”他站立起来,大步上前,朝杨沁芳深深一礼:“殿下是末将和十一军全体将士的救命恩人,请受末将一拜。”
杜伏威除了豪爽好武、急公好义,还重情重义,哪怕成就了一番伟业,依旧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每逢攻战,必定先登,有所缴获,必定分赏部下,他视麾下将士如兄弟,杨沁芳间接救了他众多弟兄的命,他心中由衷的感激。
“身为大隋中的一员,这是我该做的!杜将军多礼了!”杨沁芳起身还礼,美滋滋的轻睇杨侗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得意之色。
“圣上,魏军阵营太厉害了,可要派精锐士兵去试探一二?”杜伏威又有些焦急的说道。
“阵法向来是危机四伏、陷阱重重,陷入其中,生还的机会相当渺茫,哪怕有将士侥幸胶困,他带回来的消息也只是个人的所经所历。说不出阵营全貌,终究难以判断个中厉害!所以,派兵探阵除了给敌人送人头,没有任何意义。”见到众将愁眉苦脸的模样,杨侗笑道:“不过要破此阵,也不难。”
杜伏威大喜道:“圣上有何妙策?”
“再精妙的阵法一旦以军营的方式摆布,那它便是无法活用的死阵,诸多精妙变化都无法展现出来!在这其中,魏军起到是辅助作用,并不是构成阵法的主体,真正伤敌的阵营之中的机关陷阱,只要我们以暴力的方式将阵营推平,那么阵营也就破了。比如说,我们可以一把大火把它烧成平地,可以用投石车轰平。当然了,也可以引诱敌军出营。”
“敌军有阵营为依仗,不可能出营来战?”杨沁芳看了杨侗一眼,着重强调道:“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出来送死。”
众人大表赞同。
“未必!”杨侗说道:“魏军视阵营为依仗不假,但布阵之人也该知道死阵不能移动的缺陷,所以我们只要在敌军营外搭建一座高达五六丈的高台,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出来破坏。如果不出来,我们也可以观看敌营全貌,然后针而对之!”
“阚将军!”杨侗目光望向了阚棱:“这处高台就交给你了!麦将军、王将军,你二人轮流防御来犯之敌。”
“喏!”
阚棱、麦孟才、王雄诞应命而去。
次日一早,阚棱率领步卒,在魏军大营前三百步建造观望高台。
房玄藻在营中看得分明,心知隋军一旦把高台筑成,整个营盘便会尽在对方眼底,而‘死’八门金锁阵昨天之所以能建奇功,依仗的是隋军不知底细,若是任由隋军搭建高台,八门金锁阵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于是便告知单雄信。
单雄信大惊失色,他同样知道被敌军窥挥军营全貌的后果,便是敌人针对死阵的缺陷,发动针对性的攻击,如果军营告破,全军只有溃败一途,一旦隋军兵临江都,南方魏军动弹不得,使得北方的徐世绩、王伯当陷入孤立无援,各自作战的窘境,这后果,将比襄安失败还要严重。
“令内军杀出大营!务必将隋军耐击溃。”
单雄信见到事态紧急,投下了他的王牌之军——内军,这是李密从军中挑选三万勇士组建的精锐之师,拥有和骁果军一样的装备。为了确保单雄信在军营的胜利,李密将三万内军分了五千给他,在这关键时刻,他毅然将这五千铁甲战骑投入了战场。
命令下达,营门大开,五千铁骑杀向了隋军。
“重甲陌刀手,给我上!”
麦孟才也冷冷地下达了命令。杨侗心知魏军必然会出营破坏,他为了打消魏军昨天大胜所产生的士气,不惜将三千陌刀手交给了麦孟才,打算用最凶煞的方式震慑魏军。
‘呜——’
隋军如潮水般退下,三千重甲陌刀手步伐俨如泰山般凝重。一步一步向冲锋而来的魏军靠近,他们五百人一排,站列成六排,锋利的陌刀寒光森森。
单雄信心底的勇气也被激发了,他就不信最精锐的铁甲内军敌不过隋军的重甲步兵,他大吼一声,“擂鼓催战!”
‘咚!咚!咚!’
巨大的鼓声骤然敲响,五千内军一声呐喊,他们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气势睥睨的扑向隋军的坚甲铁壁,扑向隋军陌刀利刃,双方轰然相撞。
王雄诞大吼一声,锋利而强劲的陌刀劈下,将迎面一名卫内从肩膀斜劈成两半,鲜血喷溅他一脸,战马长嘶着前蹄高高扬起,对准他的脑袋踢来,王雄诞不作理会,砍向了另外一名内军。
便在此时,后面的陌刀手已经跟上,陌刀闪过一道弧形的寒光,从后面将战马两条前蹄削飞,战马轰然倒下。
“先杀马再杀人!”
王雄诞大喊一声,挥刀向另一名落马骑兵劈去。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惊雷般平地而响,无数长刀迎着冲锋的魏军战马斜斜挥出,五百人动作整齐划一,那雪亮的刀光宛若一轮轮弯月,耀目生花,杀气凌冽。
数百名魏军内军瞬间被斩落马背。
后来那一排士兵步履坚定的上前,手里的长刀集体挥出,将摔倒在地的魏军一刀两半。
对于面前的魏军内军视若无物,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随着脚步缓缓向前,魏军内军前赴后继冲锋而来,却犹如奔腾的河水撞到中流砥柱之上,残肢横飞、鲜血喷涌,
陌刀队却巍然不动!
了望搭上,单雄信看着战士前赴后继的冲向隋军刀阵,然后便化作七零八落,变成一堆碎肉,顿时又惊又怒,心痛得跟刀绞一般。
只能下达整军再战的命令。
麦孟才眯着眼睛观望这敌军形势,看着杂乱无章的敌军慢慢整齐起来,忽然说道:“魏军准备发起最后冲锋,骁果军铁骑,冲阵!”
每一个陌手刀都是名副其实的宝贝,单纯的想依靠陌刀手来杀尽敌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主要是起到战略威慑的目的!所以任何一名将军都不愿让他们在敌军亡命冲锋下受损。
“诺!”
早已士气高昂、血脉贲张的骁果军铁骑轰然应诺!
麦孟才身为主帅,自然不能像战将那般一马当先,高兴手中马槊,大吼一声道:“冲阵!”
“冲阵!”
骁果军一分为二,如两支利箭杀向正缓缓集结的魏军内军。
骑兵最厉害的是他的机动性和冲撞力,魏军这一缓下,两大优势尽失,而骁果军却将两项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所至之处,敌人惨嚎坠马。
从魏军出营,到战争结果,前后所用时间不到半个时辰,骁果军便将这支精锐尽数歼灭,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较昨天的魏军尤胜一倍,死人死马在空地上到处都是。
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就是!
心在滴血的单雄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营外的隋军耀武扬威,轻松自如的搭建了望高台。
而到了深夜,单雄信又派出一千步卒,企图摧毁了望台,结果这一千人,连一个涟漪都没有起,就被善长夜战的玄甲军灭得一个不剩。
本以为到了第二天,隋军主将就会登台眺望大营,然后立即攻营,不料,高台摆在那里之后,杨侗和杜伏威等人只是看了一个多时辰,就离开了。
单雄信尤想派人搞破坏,看出门道的房玄藻不同意了。他知道隋军这是效仿己方的阵营,以一个高台来当饵,引诱己军出营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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