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提前打扫过,进去就能住,江露生和怀秀的房间紧挨着,如果有事江露生推开窗户喊一声就行,除此以外这处院子被兰霜提前包下了,其他几个房间看似是有香客暂住,其实都是她的人。
可以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云行自投罗网了。
是夜,月黑风高,乌云密布,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江露生坐在桌边就着昏黄的烛火看书,倒影落在门上,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一刻钟,江露生起身向床边走去,随后屋内烛火熄灭,怀秀推门而出,打着哈欠去了自己房间。
躲在暗处的人紧紧地盯着江露生的房间,又等了好一会儿,才从暗处现身,轻巧的落在院子里,一点点向着房间摸过去。
他一身夜行衣很好的融进了夜色中,无人发觉。
一支小巧的竹筒刺破窗纸,向着里面吹入迷烟。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扯了下唇,转头向内看了一眼。
他捂住自己的口鼻,等到迷烟散尽再放下手,就听“吱呀”一声窗户开了。
江露生眼睛一点点眯起,手慢慢伸到枕头下面。
一道黑色的身影步步逼近,金属摩擦声响起,寒光闪烁,下一刻猛地向着床上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江露生翻身而起,“铛”的一声,匕首相撞,震得来人虎口酸疼。
“你——你没事?”
云行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中计了!”
他狠狠地瞪了眼床上的人,眼里满是不甘和嫉恨,然而下一刻他当机立断,虚晃一招转身就想跑。
江露生也没拦他,就这么看着他跑到门口。
在云行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一瞬间,外面忽然火光大亮,一群人举着火把拿着刀冲了进来,把禅房团团围住。
火光照亮云行惊慌的眼,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露出孟雨冰冷的脸,她横刀挡在门口,云行跑不出去,他转头看向江露生,颤抖道:“是你?”
江露生轻笑一声,侧过身露出了后面的人。
“云行,你越界了。”
兰霜从床上施施然走下来,穿戴整齐,不见半点凌乱之态,可见早有预谋。
云行目瞪口呆,如遭雷劈,“王……王爷?”
“看到本王你很惊讶?”兰霜穿好鞋在江露生身边站定,握住了他的手。
云行见状表情又是一变,虽然大半张脸都被黑布遮掩,但露出来的那一对眼睛嫉妒到快要喷火。
“今晚是王爷布局还是——”事到如今云行还心存侥幸,希望这一切都是江露生的算计,是他吹得枕边风,王爷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然而兰霜不打算给他这个幻想。
“本王亲自布局,引你上钩,你若不来,本王还能饶你一命,但你来了,你不仅来了,还打算谋杀本王的正君,本王留你不得,之前江露清和含芳都是你撺掇的吧?”
兰霜看着云行那双伤心欲绝的眼,叹息一声:“重来一次,你怎么不知足呢?拥有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后悔了,所有人就该站在原地等你回头然后对你感恩戴德吗?”
“我不是,我没有!”云行想扑上来,被孟雨眼疾手快的按住,侍卫们一拥而上,把云行按倒在地,云行疯狂的挣扎起来,“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你不是不爱他的吗?”
兰霜没有解释的意思,对孟雨道:“把人关到柴房去,一会儿本王亲自处理。”
“是。”
孟雨带着人匆匆走了,兰霜捏了捏江露生的手心,“不吃醋?”
江露生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吃什么醋?原主留下的冤孽债罢了,你要单独处理,我能理解,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兰霜欣慰道:“还是我家正君招人稀罕。”
她说完拿起匕首,“借我一用。”
……
云行被关进了柴房,手脚捆住,身上的暗器和药都被搜了个干净,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兰霜和前世不一样了,哪哪都不一样,看他的眼神确实没有半点爱,甚至连恨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在看陌生人,这才是云行最恐惧的地方。
他跌坐在地,不断回忆前世两人相处的画面,不断地自欺欺人,“不可能,她是爱我的,她只是在和我赌气,她爱我,她怎么会不爱我?”
“吱呀”一声门开了,兰霜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云行。”
云行身子猛地一抖,抬头惶恐不安的看着她。
兰霜缓步进来,反手关门,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她把灯笼放在地上,便站在那儿不动了。
云行眼睛灭了又亮,“王爷,你还在生我背叛你的气对吗?前世我是被逼无奈,我一开始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我从没想过要让你去死,那些都是安王的主意,我知道她们要杀你的时候想去阻止的,但是我……”
“够了。”
兰霜没有表情地打断他,看着他茫然的脸残忍地说出了真相,“我不是你口中的王爷。”
“你说什么?”云行脑中“嗡”的一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不是我口中的王爷?你就算想和我划清界限,也不必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云行苦涩地笑了笑。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心和性命都赔进去的荣王,早就死了,而我并非重生,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罢了。”
兰霜看着云行骤然睁大的眼,缓步上前,她俯下身来掐住云行的下巴让他抬眸直视自己,冷声道:“可恨她死后竟然没有怪你,只是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你若是一早便识趣离开,我也不想动你,毕竟用了人家的身体,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现在更是想杀我的正君,我留你不得。”
“所以,云行,上路吧。”
她直起身子,另一只手中寒光一闪,云行的喉咙上就多了一道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