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威和怀里五岁的兰茂表情如初一辙的懵，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是天上下红雨，出现幻觉了？
方依楠缓过劲从地上爬起来，目眦欲裂地看着兰耀武，忙从后面抱住了兰霜的腰，“啊啊啊啊啊——你疯了吗？他是你爸！”
那尖锐的嗓音快把兰霜的耳膜刺破。
她嫌恶的地扔掉手里的毛巾，扒开方依楠的手把人推开，“他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他女儿？你帮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妈？有一个当妈当爸的会这么对自己的女儿？我欠你们什么？”
方依楠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兰耀武被抽的浑身每一个地方不疼的，这会儿也不敢叫嚣，夹起尾巴站在一边摸自己的伤口。
兰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看向兰霜。
兰霜眼神扫过来，他一个哆嗦，“姐，我什么都没说！”
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叫姐了。
可见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老实。
这一家人都是属弹簧的，你弱他们就强，你强他们就弱。
兰霜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现在，能自己做饭了？或者我做，但里面会不会吃出耗子药和百草枯，我可不敢保证。”
听到这话，方依楠难以置信又害怕地看着她，兰耀武也顾不上疼了，讪讪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想做不会好好说？非得闹得这么僵。”
兰霜一个眼神扫过来，他连忙转过身，“行行行，我们自己做，下地忙活半天累的要死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他嘟嘟囔囔地出去取柴火了。
兰霜直接出门了。
方依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是吃错药了吧？发什么疯？”
兰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抱着弟弟回屋了。
兰霜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哎，小霜啊，你爸妈在家吗？”
兰霜看着面前的婶子，对方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八八，这人和兰家有仇？”
888：“宿主，这人是隔壁的王婶，家里有个儿子和兰威是同学，两人今年一起中考，估计是出成绩了。”
“哦，有同龄孩子的总免不了互相比较，估计兰威考的不太行吧。”
兰霜对王婶说：“在，请进。”
“哎，好。”
然而王婶进去了，兰霜却出去了。
她疑惑地看着兰霜；“小霜你去哪儿啊？”
“我出去转转。”
王婶没多想，脸上重新挂上喜色，快步往院子里走，“兰耀武，你怎么还在这儿干活呢？中考出成绩了！”
“什么？”兰耀武原本坐在灶台边，听到这话探出头看过来，“什么出成绩了？兰霜的成绩不是早就出了吗？”
“不是兰霜，是中考，你家兰威！”
“什么？！”方依楠放下手里的米锅，在围群上擦着手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问：“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都查完了。”王婶眼底的得意毫不掩饰，“哎呀，我儿子这次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打了六百多分，市里的重点高中稳了。”
方依楠听到这话面皮抽动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真是恭喜了。”
“哎呀也就擦边过的，你们呢？你们家里怎么样？”
“我们还没查呢。”方依楠看向兰耀武，“老兰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让小威查查？这可是大事！”
“哦哦，好。”
兰耀武连忙进屋去了，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查成绩了，你还记得怎么查吧？”
兰威一惊：“这么快就出了？”
“能不快吗？咱们这儿也没那么多学生。”
“你小子有没有把握？隔壁王婶都来炫耀了，说他儿子擦边能进重点高中，你呢？”
兰威支支吾吾不说话，“先查了再说嘛。”
方依楠也进来了，紧张地站在一边等。
王婶见没人招待她，她也不觉得尴尬，自己在窗户底下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电话打通，很快兰威就查到了自己的成绩，他拿出一支笔，随便把自己的腿当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各科的分数，每写一科他的脸色都更白一分。
最后总分出来，才六百二十一，不够重点高中的分。
他迟迟落不下笔，等电话挂了，他盯着自己的各科分数发呆。
“啧，到底多少分啊？”
“你怎么不说话？”
兰耀武着急地不行，“快说，到底多少分？”
兰威嘴唇艰难地蠕动，小声道：“六百二十一。”
“多少？”
方依楠一惊，兰威白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偷听的王婶站了起来，得意地说：“这个分数也不算低了，去普通高中绰绰有余，重点是别想了，除非你们拿得出择校费，也能进。”
方依楠冲着窗口啐了一声：“呸，重点高中了不起啊？我大女儿高考还六百多分呢！能上顶好的一本！”
王婶讪讪一笑，切了一声走了。
“女儿女儿，平时不见你们对女儿多好，这个时候倒是想起还有个女儿了，真好笑。”
方依楠脸色煞白，她颤抖着手指着兰威，“你怎么回事？就差那么一点，你怎么就不能多打几分啊？”
兰威忍不住回嘴：“那是我想多打几分就能打的吗？”
“现在怎么办？让小威去普通高中吗？”
方依楠看向兰耀武。
兰耀武脸色变换不停，恨恨地挫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行，普通高中不行，你看那几个普高，这几年有几个考上一本的？”
“你的意思是拿择校费去市重点？可择校费一年一万六呢，我们还得供兰霜上大学，没那么多钱啊。”
兰耀武不说话了，他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神经质地扣着自己的手说：“隔壁村的刘民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前几天碰见我还说兰霜好看，我听说他攒下了不少钱，有四五万呢。”
方依楠反应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让兰霜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