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知书速度更快，她端来清水急切道：“娘娘快把手放进去！”
“嗯。”
兰霜眼泪不停打转，看着可怜极了，“陛下，臣妾手痛。”
她本来就长得白，又常年不见太阳，手更是白的和玉一样，被烫了之后红的更加明显，明明烫的不严重，但看起来就是触目惊心。
南宫奕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腕，“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他把兰霜的手放进水中，凉水漫过手背，兰霜感觉舒服了些。
她看向窦厉，似是有些不满，但碍于南宫奕在场，不想说的样子。
知书哪里能看主子受这个委屈？
她忽然指着窦厉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窦厉大骇，“不是，我哪儿敢啊？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心里有鬼！”
知书一撩裙摆跪了下来，“求陛下明察。”
南宫奕脸色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兰霜犹豫地唤道：“知书……”
知书红着眼眶道：“娘娘，您因为窦厉是陛下指派的人，一直对他颇为容忍，可他呢？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
她转向南宫奕哭诉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不是窦厉第一次伤到娘娘了，之前他误把热水当温水给娘娘净面，就差点把娘娘的手烫了，后来又拿错了药，娘娘吃了恶心了一天……”
“奴婢不知道他到底和娘娘有什么仇，娘娘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可他如今当着陛下的面竟然都敢做这些小动作，奴婢实在是忍无可忍，不吐不快，求陛下为娘娘做主！”
知书说完重重一叩首。
南宫奕转头看向窦厉，眼中满是惊怒，“她说的可是事实？”
窦厉身子一哆嗦，“不，陛下，奴才怎么敢……”
“你怎么不敢？这些事含玉宫所有宫人有目共睹，不过是迫于你的淫威不敢说出来罢了，陛下若是不信，随便叫两个人问问便知道。”
南宫奕没说话，他看向了兰霜，兰霜抿抿唇，垂下了眼。
这副姿态，明显是默认。
南宫奕心头火起，转头对着苏明吼道：“去把含玉宫的人都给朕叫来！”
“是。”
苏明转身去了，没一会儿含玉宫的宫人就在殿内跪了一地。
南宫奕随便点了两个在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问了之后对方支支吾吾片刻，说确有此事。
窦厉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但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因为他知道陛下不是真的宠爱贵妃，不然也不会让他时时刻刻盯着贵妃的动向，就算这些是真的，陛下估计也就是稍作惩戒。
所以直到此刻，他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
可没想到南宫奕忽然掀翻了棋盘，黑白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四处飞溅。
还有几颗崩到了窦厉的脸上，窦厉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怒意，“陛下息怒！”
兰霜把手从水中拿出来，用帕子擦了擦，拉住南宫奕的衣袖低声道：“陛下莫要动气，臣妾没事。”
她的手虽然没起泡，但还红着，看得南宫奕心烦。
“都这样了，还没事？你还要为他求情？”
南宫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兰霜微微一笑，眼中却透出几分落寞，“窦厉是陛下的人，若是因为臣妾坏了陛下的主仆情分，臣妾心有不安，何况窦厉不是故意的。”
“一次两次还能说不是故意的，三次四次还能说不是吗？”知书愤愤不平，“娘娘，你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被一个奴才骑到头上。”
这话像是在说兰霜，但南宫奕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是把兰霜当挡箭牌，但她到底是他的贵妃，是他的女人，窦厉此举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越想越气，南宫奕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来人，把窦厉拖出去——”
“陛下别！”兰霜仰头看着他，低声道：“陛下若是执意要罚，就让他换个地方当差吧，陛下重新给臣妾指一个就是，窦厉许是一时糊涂，给他个教训让他反省反省就好了。”
南宫奕沉默片刻，窦厉闻言又惊又喜，他连连给兰霜叩头，“娘娘的恩情，奴才没齿难忘！”
“陛下——”兰霜抓着南宫奕的袖子晃了晃。
南宫奕垂眸和她对视，被她眼中的祈求看的心软，最后还是松了口，“罢了，就按你说的办。”
“你给朕滚出去——”
南宫奕又踹了窦厉一脚，窦厉倒在地上又爬起来谢恩，片刻不敢多留，飞快地退了出去。
苏明看他一眼摇摇头，真是个不懂事的。
陛下的女人，陛下没下旨，哪轮得到奴才欺负？
“陛下消消气，别被这些小事影响了心情。”兰霜拍了拍南宫奕的肩膀。
南宫奕不解，“你就不生气？”
兰霜让知书起来，知书非常有眼色的带人离开，殿内又只剩兰霜和南宫奕两人。
兰霜拉着南宫奕坐下，叹息一声道：“陛下也知道，臣妾有心疾，天生体弱，是以从小家中人都劝诫臣妾莫生气，莫要和人计较，放宽心。”
“有时候臣妾也会觉得不公平，他们如此气人，臣妾为什么不能计较。”
她看了南宫奕一眼，凄然一笑，“直到有一次，臣妾房中的一个奴婢偷了臣妾最喜欢的簪子，臣妾大发雷霆，结果心疾犯了，差点没救回来，那段时间真是生不如死，醒来后臣妾就想，为什么要计较呢？若是为此丢了性命，也太冤了。”
“从那之后，臣妾就不再大喜大悲，学会了万事不放在心上，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所以臣妾不计较，也不希望陛下计较，届时伤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不说，臣妾也会心疼。”
她专注地看着南宫奕，看得他心失了分寸，连话都说不出来。
心底某根紧绷的弦忽然被人拨弄了一下，发出阵阵回响。
南宫奕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摸了摸兰霜的头发，在兰霜诧异的目光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却没觉得后悔。
他在心里无声叹息，告诉自己他只是怜悯她，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