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辞眼睫轻眨,侧脸撑在掌心里,整个人斜倚着桌面,对朱珠露出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多谢妹妹疼爱,哥哥无以为报,只能......”
他的白不似谢宴的苍白,仿佛一块上好的玉石,下颌角的收束干净柔和,从内里透出一股子......茶。
朱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宋温辞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不再是一副内敛端方的君子模样,他平时笑也是收着的,一举一动都像有条尺,从不越界。
可如今他笑,却像是伸展枝丫的桃枝,香气扑簌地落了你满怀,清冷的声线沾上一点温甜:“......以身许卿,只为你一人做实验。”
宋温辞见朱珠一副被雷劈了怀疑人生的表情,又是一声轻笑,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又屈指弹了一下:“傻了?”
朱珠收拾好表情,心里却在啧啧称奇:“那哥哥可要好好干,进了我的地盘,不脱层皮可别想轻易出去!”
她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宋温辞却笑得更厉害了。
她的表情管理有这么差?
看着一脸郁闷的女孩,宋温辞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怎么会想出去呢,他自愿踏进她的樊笼,为她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唯一的妄想,就是在她面前束手待缚,任她为他系上缰绳。
小鸟曾跌落在他脚下,她也确实属于过他——但是,曾经而已。
宋温辞从胸腔中发出悠扬的叹息,心底空了的那一块有些潮湿,寒凉而寂寞。
他主动地转移话题:“沈家今晚举办的宴会,你要去吗?”
朱珠仔细回想了一下小说,由于小说视角是随着原身展开的,而原身的社交并不多,记忆里沈家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我听谢宴的。”
宋温辞却会错了意,他又叹了一声,语气失落:“你还真是听他的话,连我都要拒绝,”他摩挲着如玉般的指节,暗暗唾弃自己卑劣不堪的内心。
“你知道我父母一直想让我快点成家,如果这次出席我没有女伴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朱珠笑着睨了眼他,虽然她很讨厌绿茶,但如果绿茶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就是她的贴心小宝贝。
“好啊,”她眼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风情,“那哥哥可要给我准备最贵的礼服和首饰——知道我的尺码吧?”
宋温辞喉头一滞,缓缓吞咽了一下,他招架不住地匆匆移开视线:“等下会有专人替你测量......3号最近状态不好,我再去看一下。”
朱珠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仓皇逃跑的背影,心底跃跃欲试:沈家......会不会跟沈九有关系?说起来上次被他坑了一把,还没来得及报复呢。
“阿嚏!”横空科技内,沈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莫名的焦躁。
老女人的实验室接了独立信号,凭他的技术都窥探不到什么,只能看到陆续有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进出......距离她跟姓宋的单独进去,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沈九将棒棒糖咬得咯吱作响,造人都能造一堆了!
这个水性杨花的老女人!
若是能切实拿到她出轨的证据,不知道场面又该有多有趣。
内线通讯响起,沈九漫不经心地接听:“老板?”
谢宴的声音在电波下更有磁性,沈九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朱珠在干什么?”
“老板娘跟姓宋的进了实验室,一下午没出来了。”沈九故意夸大其词,“她们还故意放了信号屏蔽仪。”
谢宴却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有些愉悦的低笑起来:“哼,哥哥又怎样?不过是用得顺手的工具人罢了。”
沈九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又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在他看来,谢老板才是工具人本人,包吃包住包睡,操着正宫的心,过着当小白脸的命。
可怕的女人,他暗暗嘀咕。又听见老板在对面“嗯?”了一声,嘱咐道:“等她做完实验,就接她去沈家,衣服我派人放到车上,告诉她我在宴会等她。”
电话被挂断,沈九却仍保持着一个姿势,沉默半晌,他抓了抓头发,从齿间嗤嗤地笑出声:“沈家?”
少年眼眸冷凝,轻轻阖上眼皮,一口气从口袋里摸了一把棒棒糖,也不含,直接咬碎了吞下去,沉默的咯嘣咯嘣嚼着。
五光十色的玻璃纸散落一地,直到手指摸了个空,才骤然回神:“......那个贱人终于等不及了?有意思,真有意思......宴会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被刘海遮盖住的眉眼一片阴骘,沈九撩起眼皮看了下监控,大门依旧紧闭,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而此时,朱珠正被宋家的化妆师按在梳妆台前。
“天哪亲爱的,你的皮肤也太好了叭!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呢?”
“烫发的话会损伤发质,亲爱的有些自来卷呢,不如就做一个随意点的造型?”
“啧啧,这个皮肤,比我接过的明星都要好诶,亲爱的简直是娱乐圈的沧海遗珠呢!”
这位初见时高傲冷淡的化妆师正亲昵地跟她贴贴,语气之甜腻、语言之密集令朱珠都有些无法招架,幸好她不需要得到回复,一个人说得兴起,化妆刷飞快地在她脸上涂抹着。
朱珠紧紧闭着眼,刷毛弄得她有些发痒。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悄悄睁开一条缝,正对上一双无比深情的眼睛。
化妆师屏着的呼吸重重地吐出来,她狂热地注视仿佛在看什么珍宝,语气激动而颤抖:“perfect!亲爱的,你简直是我的艺术品!”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小镊子在她眼下贴了什么,随后按住她想要照镜子的手,语气郑重:“相信我亲爱的,你是上帝的礼物,每个拆开的人都会为你倾倒的。”
她扶着朱珠起身,随后猛地拉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门外,宋温辞一身乳白色西装,衣袖和领带上是银色的玫瑰暗纹。常带的金丝边眼镜被除去,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眉峰。
温润的眼尾在眼角收成细细的一束,睫毛笔直纤长,眼窝深邃,垂下眼睫时在眼窝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清冷又矜贵,仿佛山巅之上的雪莲,吸引着人去采撷。
此刻这双不近人情的淡漠双眼充斥着浓郁的惊艳之色,宋温辞呼吸一滞,手心竟然微微出了汗。
他竭力忽视喉间的干渴,向来口若悬河的他却有些词穷了,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好看。”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很美。”
他弯起胳膊,绅士地躬身:“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我能否邀你同行?”
朱珠扬起下巴,骄傲地挽住他的手臂:“当然,你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