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正是从帝都来时,同坐一班飞机的黄发女。
现在她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但一身桀骜不驯气质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真是够不凑巧,”杨晓树撇了撇嘴,她双手抱胸:“居然还能碰上。”
几人座位都是邻座,坐她旁边的是迟粒,正在手捧一份杂志,眼神平淡扫书上内容:“最近回帝都的飞机,就这一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黄发女还记得被他们嘲讽的场景,阴阳怪气道:“你们一群圣者,知道什么是神器吗?恐怕全身上下能买一件下品天阶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吧。”
她摇头晃脑,嘴角疯狂向下撇,整张脸做出嫌弃表情,“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神器,你们配吗?你们不配。”
胡先煦体胖心宽,笑呵呵看着女人群体攻击而不动怒。
庞诺嘴巴不利索,断断续续回道:“可你连圣者都不是啊.....”
“混账!”黄发女像是吃了枪药似得,突然爆发,趁着飞机还未起飞,站起身指着鼻子说:“你这个小小圣者,还敢得罪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机舱内,她愤怒咆哮引来了许多目光,多为好奇,不解,困惑。
林选拍了拍被怼哑口无言,满面通红的庞诺,理所应当说:“你看我干嘛?反正我不是你爸,没你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儿。”
“你!王八蛋,你敢占我便宜?”
众目睽睽之下,黄发女自然不能服输,嗷嗷大叫:“我爹可是神仓!神仓!!得罪我,下飞机我要让他把你们全杀了!”
“神仓.....”
杨晓树嘴角抽搐,她扭脸看向后排林选,眼神中流露贪玩神情,像是询问。
林选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她立刻明了,忽然从座位上挣脱出来,单膝跪拜在林选面前:“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您就是手刃了星级强者贾玉山,破获幽都尘封三十年大案,史无前例打穿战力榜的林选?!”
林选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
这番话引着惊叹阵阵。
即便大多数人都是武人,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这一连串的名头,还是震惊不轻。
更何况,星级是什么概念?
对于许多人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面对怒骂,胡先煦没有任何波澜,可听到杨晓树所说,他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问:“我听说真正破获刘不眠案子,背后另有其人,难不成就是林兄弟您.....?”
林选睁眼,微笑点头:“侥幸。”
“啊!!!!”突然一声尖叫,吓得众人心跳停了一拍,吸引到所有人目光,黄发女才发言:“他们骗人,是串通好的,一定是想逃避神器问题,才胡编谎话,我不同,我家真有神器,真有!”
她好像收回了自信,昂首挺胸,好像怕不能服众,又加了一句:“我爸是天道司的!当然我并不是想要故意戳穿他们,只是天生如此,见不得别人说谎。,”
有人暗暗点头。
的确每个天道司分部,都有神器坐镇。
林选无语凝噎,显然,这个女人强行给自己加戏,把这场偶然的闲谈,变成了争抢乘机人员目光大戏。毫无意义,除非是想当观赏猴,否则正常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黄发女有人看她,她便骄傲,有人无视她,她便羞恼。
迟粒被迫从杂志中脱离出来,这种图个消磨时间的书,很容易被人打扰,她冲林选翻了翻白眼,反问说:“与其让她出丑,你难道就不能让她彻底闭嘴吗?”
林选知道她说什么。
天道司职位最多算是社会地位优渥,但神器迁移到个人身上,实在有点勉强。
而他,却真正拥有神器。
黄发女还在高谈阔论。
林选手中忽然出现一把漆黑的刀,刀身有复杂精致纹路,仿若符文一般,忽明忽暗,给人种极其不适的感受。
他递出魔渊刀,寒厉刀锋犹如针刺一样,放到黄发女面前,刺得她生疼,鬓发无端掉落,切口整齐光洁。
“你说的是这个吗?”
胡先熙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整个从座位上弹跳出来,眼睛像是要凸出来一样,仔细打量魔渊刀,“这纹路,这线条....看一眼都觉得眼球被划破的锋利刀锋....神器,神器!还不是普通神器,是中品神器!!”
他浑身颤抖,抖如筛糠。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呆住了。
神器这种东西,本就是极其罕见之物,现在出现在这里,每个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魔渊刀,眼神炽热。
倘若不是击杀星辰,验证了自身实力,林选是不可能做出来这么树大招风的事情来。
可目前来说,他有资格,有能力,守护住魔渊刀,使用魔渊刀击杀所有胆敢觊觎之敌。
“当真是涨了见识!”
众人议论纷纷。
林选只是拿出来一下便收了回去。
迟粒目光重新回到杂志上,嘴角不留痕迹向上扬了扬。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插曲。
喜爱吸引注意力的黄发女,到下飞机,也再没有人正眼看她一次。
有时候,无视远比身体受伤,要来的痛苦。
下了飞机。
胡先煦比之前还要热情,原因不难猜,他是一名商人,他在林选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帝都盘古饭店,唯一一家七星级,我做东,不知....”他搓了搓手,“对了,我们也好商讨一下小友您需要的防御类神器。”
林选说:“下次吧,我们还有要紧事情需要处理,不过如果你那里有适合我的,可以联系我。”
“明白,明白。”胡先煦忙不迭点头.
旁人一窝蜂散去,只留下镜花水月四人,和看哪里都带着惊奇眼神的朱星辉。
迟粒戴着墨镜,一副都市女郎派头,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刚从蛮荒之地回来,她微微低头,露出一双好看眸子,“该带我们去寻找真相了吧,林侦探。”
朱星辉也收回了好奇,紧张吞咽口水望着林选。
不管怎么说,
迟粒是不相信陈秀是凶手之一,怎么都说不通。
虽然说第二道黑门里面,有三尊宝藏。
但如果按照最合理猜测,是见财起意,那么陈秀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帝都?
他们两个人时刻待在幽都,不是因为不能去其他地方,实力达到神仓,天大地大足以任游。
还有贾玉山,为了宝藏,甘愿待在拥有他通缉令,冒着暴露风险,也要时刻看住宝藏。
反观陈秀,
一片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踏出过迟家后山村一步。
更是在案发前后,没有进入过迟家一次。
这足以证明清白了。
最重要的证据和动机,都没有,林选说服身边人容易,可是迟家和赢家呢?
会听他的猜测吗?
“走着。”
林选挥挥手,大步向前。
...
...
来到迟家后山。
后山村村口护卫已经换了个人,修为实力明显比上一个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恭敬朝着迟粒鞠躬。
众人轻而易举进入了后山村。
见到熟悉场景,迟粒明显有点情绪紧张,脚步加快,“我们这就去质问陈秀,为什么会知道朱星辉这一条线索,我们当面对质。”
林选却忽然停住,毕竟是他提议的事情,几人看他停下,也纷纷慢下步伐,一脸茫然看着他,难道这个时候了,还要卖关子?
林选露出莫名微笑:“在去之前,我们要先拜访一个人。”
“谁?!”
几人迷惑不已,
来到后山村主要目的就是询问陈秀细节,看他是不是真的是凶手之一。
除此之外,后山村还有什么值得一顾的东西呢?
很快谜底揭晓。
林选敲响一户家门,木门吱呀打开,露出一张疲惫丑陋的脸,脸上五官个长个的,鼻子软趴险些要掉入口中,花白胡子下,隐约可见撕裂的兔唇。
“你们来有什么事?”
后道常双目无神,对于几人的到来无悲无喜。
看来他好不容易建造的村子,随着迟熊大手一挥,几乎毁灭,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打击。
迟粒脑袋微低,不知道是因为父亲而感到羞愧,还是因为不敢看后道常丑陋的面孔。
其他几人同样表情莫名,
不知道林选为什么会带他们来拜见这个人。
严格来说,他们都算是仇人了。
而对于朱星辉同样不好受,因为后道常实在长得太丑了,近乎恐怖。
林选平静的说:“请你帮个忙。”
后道常摇头:“后山村近乎毁灭,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我们就是一块迟家脸上的胎记,剜去留疤,留着百无一用,还难看。”
说罢,他甩了甩藏青色袖口,连木门都忘记关机,失神向陈设诡异屋内走去。
林选说:“你觉得我是在求你吗?”
后道常一怔,背对着他们,不规则凸出的脊骨,将他就连背影都衬托的丑陋的出奇。
“我是在给你一个,给后山村一个机会。”
短短一瞬,后道常想到了很多,最后他缓慢转身,轻抖袖口,露出两只宛如野兽般的手爪,绞弄在一起。
“我该相信你吗?”
“你还有选择吗?”
一问一答几乎是异口同声。
后道常松开搅在一起的双手,捏紧:“我需要做些什么?”
林选笑了笑:“一旦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言罢,他转身带着几人离开。
走在荒凉后山村里,杨晓树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找他?他高低不过神仓修为,加起来还不一定够敌过我和庞诺两个人。他增加的战斗正面价值,还没有负面价值高。”
人一看就吐了,
还怎么战斗?
“如果哪天你死了,一定不会是因为蠢。”
杨晓树听到林选的话,还颇有几分得意:“那当然,我可聪明了。”
林选走到大槐树前,抬头看了看曾经挂满畸形人的树干,淡淡说:“不,因为你蠢得很特别。”
言尽于此,他向着陈秀住处走去。
杨晓树一脸懵逼:“还没说完呢!”
迟粒无奈道:“还用说吗?不是因为蠢,当然是因为轻敌啊!”
走进后山村唯一特殊房子,
它就像是一片农房之中,建造的一座别墅般。
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杨晓树想上前敲门,展示下自己谨小慎微。
没想到林选直接侧身一脚将大门给踹个稀碎。
“这......”
杨晓树像是被加了一层定身咒似得,抬起的手还僵硬在原地。
“跟这种家伙浪费什么时间。”
林选不屑走近,同时弹了一下响指,一条红色火龙挂在肩头,照亮整个房间。
面前是一具之前招待过他们的纸人,见到亮光,哀嚎一声,化作黑灰。
楼上传来咳嗽声。
“小友好大戾气,我帮助你们提供线索,你们却这样对待一个垂死之人,迟家就是这般待客之道吗?咳咳!”
陈秀虽然是太监,但说到底,也是赢家的太监。
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迟粒面色有些犹豫:“林选.....”
她怕林选猜测出了纰漏,不仅证据和动机没找到,还得罪了赢家。
那就完全将他们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之中。
如果真要到了,要等追到王柯政才能结束任务的话,那都猴年马月了。
她想劝住林选,不要冲动。
林选是没冲动。
杨晓树从外面气势汹汹冲进来,破口大骂:“没篮子的老狗,快给你爹滚下来!犯了弥天大错,现在老实交代,我给你一具全尸!哦不,你早就没有全尸了。”
迟粒脸颊肌肉不自觉抽搐。
她感觉自己和这群人组队,法令纹都要加重了。
杨晓树的话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
楼上沉静的可以滴出水来。
“你不管管?”迟粒一把拍在额头上。
林选好像刚反应过来,眉梢向上:“说的很对啊。”
“唉!”
楼上传来细微摩擦声,打断了几人。
随后步伐沉重的脚步,一下一下,仿佛击打在人的心头。
楼梯尽头,出现一双白色棉袜,脚下踩着木履。
“咳咳,小友突然动这么大的怒气,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