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良媛低头惆怅了许久,这才抬头嫣然一笑:“罢了,既是过去的事儿了,嫔妾又何苦揪着不放,所幸母亲调养好了身子,又生了胞弟,那姨娘也被父亲发买到了南边,如今可算是好了。”
安贵嫔合掌笑道:“庄妹妹好脾『性』儿。”
庄良媛说了这许久的话只觉得身上疲惫,于是站起身向梵薇告罪:“嫔妾现下可是觉着身上不太好,怕是要先行一步。”
梵薇忙让身后伺候着的侍墨送了庄良媛出去。
且等庄良媛出了亭子,安贵嫔这才含着笑轻声道:“嫔妾无福,未曾替圣上诞育皇嗣,不过嫔妾未出阁前,倒是在坊间听过不少大宅门内关于子嗣的秘闻。”
话毕抬头看了看亭中的二人,见莫才人低头不语,梵薇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安贵嫔不由一笑,道:“嫔妾原不知『妇』人间竟是这般的勾心斗角,那起子祸害胎儿的物事可不只有吃食里才有,有些贴身的衣物首饰,屋里时常熏着的安神香,甚至连花盆里的土壤都有不正常的,唉,当真是造孽……”
梵薇心中大惊,抚在肚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原先自己只当窝在宫里不出门便无碍,如今这般瞧着竟是连在宫中都不甚安全。梵薇心中警醒,看向安贵嫔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感激,她知道安贵嫔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安贵嫔脸上的笑意加深,这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劲,熙妃曾帮过自己,这次,就当是还些人情罢。
梵薇与众人又坐了会子,这才带着身后的人回了桃夭宫。
关雎宫绛云殿,莫才人正坐在软榻上低头做着绣活,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凝竹瞧见自家小主这幅模样,不由笑道:“小主当真将熙妃娘娘放在了心上,自打方才从御花园回来便瞧着开怀了不少,这才坐了多会子,便开始绣这些小衣裳小裤子。”
莫才人咬断了手里的丝线,头都不抬的笑道:“熙妃娘娘救过我『性』命,若不是熙妃娘娘,我又怎会好生坐在这里。”
凝竹深知自家小主的脾『性』,见小主这般,也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莫才人面前的小桌上:“便是主子感激熙妃娘娘,也且先喝口水再说,况且,熙妃娘娘如今不过三月的身孕,还有七个月的时间,小主可以慢慢的做这些衣裳。”
莫才人放下手中的绣活,笑着端起了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间传来小宫女的声音:“主子,杨答应求见!”
莫才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半晌,面上这才划过一丝厌恶。
凝竹瘪了瘪嘴,暗骂了一声贱人,这才扬声道:“你怎么当差的!没瞧见主子正在休息,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巴巴的跑上来,去殿外面给我跪着,待主子醒了再进来伺候。”
听到外面的应答声,凝竹皱紧了秀眉,冷声道:“原先不见着往咱们宫里来,如今晓得别人是在利用她这才想起主子同她自幼长大的情分。我呸!”
莫才人面上淡淡的,并没有开口训斥凝竹这大不敬之语,杨纤纤同她是有自幼长大的情分不错,只不过这些情分早已经被葬送在那次落水之后。
莫才人低头做着手中的绣活,面上却带了几分冷意。杨纤纤,你只当我不晓得那次我落水,背后推我的人是你么?
殿外,杨答应自是听到了凝竹这番话里有话,一时有些气愤,但到底莫才人的位分比自己高,她也不敢如何撒野。
她身后的含玉却有些不大高兴,红着脸梗着脖子的往绛云殿里瞧,似乎是想和凝竹大吵一架。
杨答应满脸复杂的望了一眼绛云殿,又瞥了一眼正跪在殿外的小宫女,一时觉得碍眼的紧,扭头便离开了关雎宫。
凝竹待她走了,这才一把扯下屋里的窗帘子,啐了一口:“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