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夜似乎来得又快又急，让整个城市迅速进入了黑暗。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疗养院稀疏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
高禹川的脚步急促而沉重，他的呼吸在湿热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急促。他穿过疗养院寂静的走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上，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
高禹川的心跳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动，仿佛要破体而出，每一次的跳动都在提醒他，那个他深爱的女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
他匆匆赶回医院，脚步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停下。
透过那层透明的玻璃，高禹川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瑶初。
此时的沈瑶初，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在梦中也在经历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看着沈瑶初紧抿的唇，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水盈红润，高禹川的心如同被绞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到那个脆弱而又坚强的生命，但冰冷的玻璃却将他与沈瑶初隔绝开来。
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滑过，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凌乱而又无助。
“高总。”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高禹川的思绪，也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寂静。
方助理走到高禹川面前，尽管高禹川没有回头，他却知道，高禹川听得见。
透过高禹川的侧脸，方助理清晰地看到，高禹川凝视着沈瑶初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的情绪——担忧、心疼、无力与决然……
此刻的高禹川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卷入其中，无法自拔，旁人根本无法帮他。
“医生已经在等您了，请您尽快过去。”
高禹川回过神来，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就是被医生一个电话叫回来的，想必，医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嗯。”他多的一个字都很难说出口。
高禹川转身，步伐虽然依然匆匆，但已经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情况如何，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必须坚强，沈瑶初，只有他了。
*****
————
高禹川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双手微微颤抖，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管是要面见谁，高禹川都从未这样紧张过。
高禹川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但心跳声依然在他的耳边回荡，如同擂鼓一般。
他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门上的名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一扇门，好像是打开沈瑶初未来生命的门，让高禹川觉得沉重至极，难以推开。
高禹川害怕，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尽早为沈瑶初找到治疗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男人，作为沈瑶初的丈夫，这一切，都是他要扛的。
高禹川抿了抿唇，终于抬手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可那手，似乎也颤抖到有些不受控制，连敲门的节奏都是乱七八糟，让人心烦意乱。
里面的医生瞬间回应：“是高先生吗？进来吧。”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他一抬头，正见着医生匆匆起身，过来迎他。
就那一秒，高禹川的心脏就沉了又沉。
主治医生朝着高禹川走过来，那严肃而深邃的眼神让他不禁攥紧了双拳。
医生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看到高禹川推门进来，他颔了颔首，将他请了进来，坐在沙发上。
高禹川坐定后，医生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偌大的办公室里，忽然就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气氛更是凝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禹川眼神闪烁，竟然不敢对上主治医生的眼睛。
主治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沈瑶初的病历，再睁眼时，他的目光落在高禹川身上，缓缓开口：“我本来以为，按照我们的保守治疗办法，加上特效药，还能为您太太争取一些时间。就算不能快速痊愈，但至少可以让病情发展得慢一些，生存质量也高一些。”
高禹川喉咙一紧，他努力咽下心中的恐惧，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那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深邃：“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这么长时间没有吃特效药，又因为虚假的健康表现，让我们被混淆，停了其他的辅助手段。保守治疗已经失去了效果，病情在短短时间内就急剧恶化，到了无法控制的情况。”
医生直白的话，仿佛地狱传来的声音，让高禹川感到一阵眩晕。
高禹川的心猛地一沉，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高禹川努力保持镇定，但身体的颤抖却丝毫不减。
他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声音却已经开始有些失控：“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可以试试其他治疗方法，或者请更专业的医生来会诊。”
医生轻轻摇头，眉头紧锁：“我已经和团队讨论过多次，目前您太太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进行任何激烈的治疗。而且，我们已经尽力了，在得到特效药之前，我们所有的治疗方案都已经尝试过，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这您也是知道的。”
高禹川怎会不知呢……
就是因为知道其他的手段都很难让沈瑶初的身体变好，所以在特效药出现以后，他们才像是拥有救命稻草一般庆幸。
可谁知，成也萧何败萧何。
到头来，竟然是因为药物太让他们放心，而走到了今天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高禹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握住拳头，仿佛想要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痛苦。
高禹川喉间上下轻滑，声音低沉沙哑，艰难地问：“那她……还有多久？”
医生顿了顿：“我必须告诉您，您太太……现在可能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无法保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