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这才把视线移开，看向前方。
隔着挡风玻璃，看着有些熟悉的脸，顾崇眉头微皱，在自己脑海中搜寻着这人的相关信息。
相比顾崇，汪立军没那么好的耐心。
见车子停了，他顾不上擦额头上的冷汗，屁颠颠地跑到顾崇这一侧，伸手轻轻叩响车窗。
顾崇按下车窗升降键，深色的玻璃无声地缓缓下降，露出他皱起的眉眼。
汪立军弯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自报家门，“小顾总，终于等到您了。我是汪立军，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女儿叫汪雨柔，是顾暖小姐的好朋友。”
在汪立军说到自己名字时，顾崇就想起来了。
不久前顾暖才找到自己，说让他多照顾汪家的生意。
平时这些小事，他都是让秘书去处理了，没有接触过汪立军，没想到汪立军在这儿等他。
顾崇松开皱起的眉头，嘴角微弯，戴上了平时虚假的笑容面具，“原来是汪总，久仰大名。你是在等我？”
顾崇口中随意客套着，疲惫的他没有心思兜圈子，问题直指核心。
汪立军本来还想多吹几句彩虹屁，没想到顾崇这么直接，不过脸上笑容没变，“小顾总客气了，汪某确实是特地过来找小顾总的。”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汪立军小眼睛在往四周瞥了几眼，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事关顾暖小姐，在这里说不太好吧。”说着眼睛看向了斜上方的摄像头。
听到顾暖的名字，顾崇第一时间想到了泼硫酸的凶手，以为汪立军知道点什么消息。
这件事顾家不想大肆宣扬，在这里说，确实不好。
顾崇示意汪立军上车，把人带回了他的书房。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顾崇靠坐在椅背上，狭长的眼眸隐在金边眼睛之下。
汪立军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接下来的谈话关乎公司的命运，他不得不紧张。
“小顾总可能有所不知，我女儿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故意伤人一事。这几天，我公司事情多，前两天才发现她不见了，给她请了律师。”
顾崇并不关心汪雨柔犯了什么事，指尖不耐烦地在桌上轻点着：“说重点。”
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完，没空陪汪立军在这里讲故事。
汪立军察觉到顾崇的不耐烦，不敢在绕圈子，“律师出来后跟我说，雨柔被带走，是因为她雇人泼林晚硫酸，才被抓起来的。”
硫酸两个字狠狠撞进顾崇的脑海。
身体离开了椅背，整个人坐直了。
会有这么巧的事？汪雨柔找人泼林晚硫酸，没过多久顾暖就中招了？
“然后呢？”顾崇冷声问道。
汪立军压低声音，“雨柔说，在这之前顾暖小姐曾经说过不想让林晚好过，她才为顾暖小姐做了这件事。小顾总放心，雨柔是个乖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件事，是她干的，和顾暖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崇看着汪立军的表演，没有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些话骗骗别人还差不多。
汪立军见没人接茬，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慷慨激昂地表忠心。
顾崇曲起食指，指节叩了叩桌面，“说条件。”
顾家不会让这样的污点粘在顾家的脸上，所以这件事必须是汪雨柔干的。
汪立军见目的达成，看向顾崇的目光火热了起来，双手在身前搓了搓，“小顾总也知道，最近我的公司生存艰难，我汪立军也不占顾氏的便宜，只是想跟顾氏加深合作。”
顾崇最近忙着和江氏集团较劲，虽然没多关注汪立军的公司，不过也听说了他快要撑不住了的消息。没想到汪立军会把算盘打到他头上。
“能和汪总合作，我也很高兴。就像汪总说的，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能加深合作，我求之不得。”顾崇微笑着说道，脸上温润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
只是接下来的话，就算不上多温和了，“立华公司的情况，我有所耳闻，恐怕顾氏的几个订单，不能解汪总的燃眉之急。不知道汪总有没有兴趣分出一部分股份，让顾氏成为立华公司的股东。立华公司和顾氏绑在一起，顾氏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立华倒闭的。”
汪立军手里持有公司60%的股份，拥有公司绝对的话语权。
现在看顾崇的意思，肯定不甘于在公司当个小股东。同意的话，那以后立华董事的位置就不属于他了。
看出汪立军的顾虑，顾崇笑得更加温和了，“汪总别担心，以后立华公司还是听你的，顾氏绝对不插手。”
汪立军根本没有退路，不同意顾崇的安排，立华公司就等着破产。
思索再三，汪立军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顾崇打电话让自己秘书带着法务部的人过来一趟。
到这个地步，汪立军没忘记索要更多的好处，“小顾总，以后咱们就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会努力发展立华的，不会让小顾总吃亏，只是到时候一些地方可能需要小顾总帮忙。”
“那是当然的。”
半个小时候，秘书带着法务部的人，当着汪立军的面，拟了一份股权转让书，一式三份让他带回去盖章。
等处理完这件事后，顾崇一个人坐在书房重新梳理从汪立军口中得到的信息。
怪不得，怪不得昨晚上顾暖跟疯了一样，喊着林晚的名字，不停地诅咒她，让自己给她报仇。
昨晚，他还以为顾暖得了被害妄想症，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是林晚动的手。
顾崇想到一个月前的生日宴上，站在江越身边那娉婷袅娜的身影。
那小妞，长得不错，可惜眼光不太好，竟然会看上江越。
如果真是林晚下的手，那他只能辣手摧花，替妹报仇了。
顾崇盯着暗色桌面，眼睛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汪立军得到了保证，找到律师，让他想办法给汪雨柔递消息，让她认下这件事。
等风头过了，他再想办法捞她出来。